第十七章 憶往昔
薑林尷尬的情緒有所緩解，甚至有點錯覺，到了王大寶家，這才是回家了。腦袋裏早把酒鬼父親去向的事拋掉了。
王大寶丟了行李，就跨上了摩托車，一拍後座：“走，醬鴨子。”薑伢子諧音，王大寶以前經常這樣逗他玩。
薑林錘了他一杵子，往院門外推了推車。
“你倆幹啥去啊！我炒幾個菜在家吃唄。”宋曉麗喊著王大寶。
“不得了，我倆到鎮裏喝點酒去。晚上別等我了啊。”王大寶頭都不回，心早飛了。
“喝酒了慢點騎！”宋曉麗喊著追出去往王大寶兜裏塞了二百塊錢，“你倆吃點好的。”
“王嬸，我這有錢。”薑林擋著不讓宋曉麗拿錢。可他哪裏擋得住宋曉麗，見縫插針的把錢塞王大寶兜裏了。一揮手，“去吧，好好玩。”
王大寶也沒推辭。一蹬摩托突突突的引擎聲響了起來。薑林跨上去，倆人就出發了。
摩托車一開起來，風往嘴裏鑽，倆人嚐試著說了幾句話，都被風灌得不行。就閉嘴不說了。薑林坐在後麵看著路兩邊熟悉又陌生的風景，心裏既歡喜又悲哀。歡喜的是和好朋友相見，又能在一起玩了。悲哀的是，自己那麽想離開這個窮村子，最後還是無奈的回來了。
二十多分鍾，倆人到了鎮上，王大寶挑了一家燒烤店，鎖了摩托車大搖大擺的和薑林走了進去。
看著菜單一頓點，本來晚上他也沒吃好，正好多吃點。
肉串還沒上來，倆人一家腳踩箱的開喝了。
“林子，說實在的。這兩年你沒在，真沒意思。”王大寶由衷的說了一句。
薑林點了點頭，表示理解這種感受。
“你說，咱們那一批小兄弟裏麵。牛犇、劉強都出去打工了，剩個馬甲子，那逼樣的。我都不願意和他說話。有時候連個喝酒的人都沒有。”王大寶拿著酒瓶子碰了一下。
“還看不上馬甲子呢？”薑林加了一粒花生米。
“要不是因為他，我和趙依曼早成了。哥至於現在還打光棍麽。”王大寶不忿的說道。
“也是，當年那事，他確實不應該。對了，牛犇劉強他倆上哪打工去了？”
“牛犇去市裏了，劉強在縣裏，有時候和強子還能喝頓酒。牛犇找了個女朋友，在市裏一個啥美容院工作，他就跟著去呼呼媳婦去了。強子還沒對象。你呢？在部隊沒劃拉一個兵妹妹啊？”王大寶壞笑著挑了挑眉毛。
“哪來的兵妹妹，整個營地就沒個女人。咱這沒背景的，征兵去了就給你分到偏遠地區了。那環境老苦了。比咱這還苦。”薑林做了個愁眉苦臉的表情。
“還有地方比咱這窮山溝苦？”王大寶二十一歲了，沒出過遠門，最遠到過市裏，還是有一年陪宋曉麗去看病。
“你可不知道，我們訓練那地，到處都是黃沙和戈壁灘。那地方缺水啊，不像咱這，窮是因為沒有路，他們那村子裏的水都得我們當兵的開車往上運。一個星期一次，洗澡？不可能的。有的人家一年才能洗一次。”薑林幹了一杯啤酒，看著王大寶誇張的表情，接著補了一句。
“我們軍營還好，每周輪著下去運水，下去的人就能洗到澡。三個月能輪一次。”
“羊肉串二十、牛肉串二十、大板筋十個、雞心十個倆小兄弟先吃著啊，後麵的馬上來。”串店老板熱情的把串上來了。
倆人就著串又開了一瓶啤酒。“來！不醉不歸！”王大寶豪邁的定下了這頓飯的基調。
薑林一抹嘴，“你對趙依曼還有想法呢？”
“趙依曼多可愛啊，上次我不小心把她撞河裏去了，我倆還親嘴了呢。”王大寶說完嘿嘿嘿的傻笑起來。
“哎呦，我天！都親嘴了，還沒成？”
“不故意親上的，估計再看見我，還得錘我呢。上次我跑得快。”
薑林聽完，笑話起王大寶來。“看你那點出息，那算啥親嘴。”
“哎呦，說的好像你親過似的，剛才不還說軍營裏連個女的都沒見著？”王大寶反擊道。
“不說這個。說這個幹啥，說說這三年你在家都幹啥了？”薑林拿起一串雞心，還是老家的燒烤味正。
王大寶拄著下巴思考了一番，“前幾年還真沒幹啥，跟我爹整整地。出去打了倆月工，你說我這脾氣也是不好，打打工就跟人幹架，受不了人管！”
“你那脾氣是爆了點。”薑林拿起一串大板筋遞給王大寶，“別光喝酒，吃點。”
“那能怪我麽，就碰上那種能裝逼的，欺負服務員算什麽本事。掙那點錢，還不夠給人賠醫藥費的，我媽就不讓我出去了。”王大寶吃了一口板筋，“這燒烤還是咱小時候饞那味兒啊。當時家裏困難，半年能吃個三串兩串。真沒想到咱現在也能守著桌吃了。”
“可不是咋的，咱們長大了，日子也越過越好了。以前上趟鎮裏還得翻山頭呢，現在有隧道了，多好。”薑林也頗有感觸。
“來，走一個。為了我們越來越好的生活！”倆人碰杯又是一飲而盡。
“這回回來，是不不走了？”王大寶揪起一粒花生米，試探的問道。
“沒想好。我爹也出去打工了，我在村裏能幹啥。”薑林自嘲的笑了笑，對未來充滿了迷茫。
“你要沒啥事，跟我一起包山吧。我正好缺人手，你見過世麵幫幫我。”王大寶說道。
“我見過啥世麵，就在鳥不拉屎的地方當了三年兵。”王大寶捧他，他能聽出來。但也從來不會自視過高。“倒是，你說的包山是咋回事？”
王大寶把賣杜鵑的前後經曆說了個大概，隱去了自己催生術的事。薑林聽的津津有味，直誇他有頭腦。說話間串子已經上齊了，啤酒又是兩瓶進肚。
“不行了，我得出去放水了。喝四個了。”王大寶舌頭都有點大了。
“你先去。”薑林拿起一個雞爪子開啃。他的飯量還維持在部隊的水平，四瓶啤酒對他來說沒咋地。
王大寶搖搖晃晃的回來了，往桌上一座，就開始傻笑。“我兄弟回來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