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胡真愛
盛竹仔細端詳那女人,可惜腦內空空,半點印象都沒有。
“我是住你娘家後麵的,大春家的媳婦,還記得不?”
哦.……盛竹想起來了。
是桃花村的人。
這個實在不能怪她,原主的心裏眼裏隻有那個顧秀才,對旁人從來都是不屑一顧,她記憶中的人,真的匱乏得可憐。
“出什麽事了?”她問。
大春家的歎了口氣:“說起來,這事兒跟你娘家本來沒什麽關係,是倒了血黴啊……”
接著,她把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
說起來,還真是一場無妄之災。
盛老爹是獨子,沒有兄弟姐妹,倒是有一個沒出五服的堂弟。因為兩家是隔壁,所以走動比較多,處得也非常好。
堂弟家有一個閨女,名喚盛蘭,今年二十。盛蘭十六歲出嫁,到現在四年了,肚子一直沒動靜,為這事,婆家人嫌棄她是不會下蛋的母雞,動輒打罵,還逼著她當牛做馬,伺候一家老小。
本來因為自己不能生,盛蘭覺得對不住婆家,能忍也就忍了。誰知道她那丈夫苟老三是個畜生,在外麵找了個相好的,竟然連兒子都生了。
最過分的是,苟老三把那女人跟孩子接回了家,要求盛蘭給她伺候月子!
盛蘭自然不肯,提出和離。
苟老三卻死活不同意,理由是和離後,誰伺候他們一家子?
兩人大吵了一架,還動了手,情急之中,盛蘭用板磚把那畜生的腦袋開了瓢。
苟老三當場癱倒在地,人事不知。
見自己打死了人,盛蘭心中害怕,又萬念俱灰,於是趁亂跑回了娘家,打算見父母兄長最後一麵就吊脖子。
結果苟老三不但沒死,還糾結了本家幾個男人跑到桃花村鬧事,要盛家把人交出來,說要打殘她,繼續當丫鬟使。
盛蘭她爹跟她哥怒火中燒,雙方大打出手。
盛老爹哪能眼睜睜看著自家老弟挨揍,於是大腿一拍,叫上兩個兒子,扛著鋤頭和扁擔就衝了上去。
結果,被打斷了腿。
大夫說,腿骨斷裂,這輩子怕是都站不起來了……
盛竹聽得目瞪口呆。
這麽刺激?
呃.……不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爹現在怎樣了?”
“還擱家躺著呢!你兩個哥哥說要送他去鎮上百草堂再看看,你爹硬是不肯,說鎮上看病太貴,不舍得花那個錢。”
大春家的說得口幹舌燥,沈崢遞過來一碗涼開水,她猛灌了一口,繼續說道:“你娘哭暈過去好幾次了,你二嫂要做飯,還得照顧你娘;你大嫂有倆孩子拖著,走不開身;你大哥二哥擔心你爹,在旁邊伺候著,這才央我過來跑一趟,讓你趕緊回家勸勸你爹。再晚一些,那腿可就真保不住了!”
盛竹忙點頭,“好,我馬上就動身。”
說著,從身上摸出十幾個銅板,“大熱的天,還勞你跑一趟,這些就當我請嫂子喝茶解暑的,別嫌少。”
“不用不用!”大春家的假裝推辭,“都是鄰居,這點忙算個啥?”
心裏卻很是燙貼。
這丫頭,嫁了人後腦子倒比以前好使了。
瞄了眼旁邊眉眼英俊的男人,暗暗稀罕。可真是傻人有傻福啊,沒了顧秀才,反倒找了個更好的,這大兄弟,瞧身板子就比那手無縛雞之力的顧秀才強多了!
盛竹不耐煩推來推去,直接把錢往她手裏一塞,笑道:“嫂子,我還得去準備一下,就不留你了。”
把大春家的送出門,她歎了口氣。
這都叫什麽事兒啊!
沈籬進屋把自己前幾天掙來的三十兩銀子拿出來交給了盛竹,“這些錢都帶上吧,嶽父的身體要緊,別耽誤了治療。”
“好。”盛竹也不給你他客氣,夫妻一體,她爹也就是他爹,“我自己身上還有二十兩,一起帶上,以防萬一。”
兩人叮囑了沈崢幾句,然後跳上馬車,直奔桃花村。
……
胡玉娘撐著一把油紙傘,正往村東頭走。
今兒一大早,她就聽沈芙蓉說,在二房的院子裏瞧見了馬車。
馬車回來了,沈籬自然也回來了。
胡玉娘很興奮,血液裏那種征服的欲望蠢蠢欲動。偏偏沈金寶吃不得苦,才下半天地就叫苦連天,跑回家來纏著她膩歪。
她隻好忍著惡心敷衍他。
好不容易把人哄睡著了,才終於有機會跑了出來。
今日,她一定要見見那個所謂的好男人,看到底有多好,嗬。
心裏正鄙夷,遠遠的,就聽到一陣踢踢踏踏的馬蹄聲,抬眼一瞧,有輛馬車正往這邊駛過來。
胡玉娘心思一動。
整個青山坳,隻有沈家二房有馬車,這駕車的是誰,不言而喻。
她微微眯起眼,仔細打量那駕車的男人。
陽光太刺眼,看不太清臉,不過身板很正,穿著一身玄衣,年紀似乎不大。
應該就是那位沈籬沒錯了。
胡玉娘勾了勾唇,然後嚶嚀一聲,軟綿綿地倒在了路中間。
“籲——”沈籬立刻跳下馬車,走近前查看。
他本以為是哪家嫂子中暑了,結果瞄了眼,發現不認識。
莫非是他出門的這些天裏,誰家新娶的媳婦?
“怎麽了相公?”盛竹掀開簾子,探出腦袋,當視線落到地上那位睡美人身上時,愣了愣,“胡玉娘?”
“娘子認識她?”
“嗬,大名鼎鼎的胡真愛,誰不認識?”
這句帶著譏諷的話一出口,地上那人的睫毛忽然動了動。
盛竹看在眼裏,蹙起了眉頭。
這女人搞什麽鬼,大中午的裝暈倒,也不怕把肉燙熟了。
算了,她還要趕去救盛老爹,沒空理睬胡玉娘。
想了想,盛竹環顧了一圈,然後抬手做喇叭狀,喊道:“喂,誰家的銀子掉了呀?”
嘩啦,立刻有幾個閑漢跑了過來。
“哪裏?錢在哪裏?”
“我的我的,是我掉的錢!”
“.……”
盛竹指著地上的美女,道:“錢在這兒,她可值五十兩銀子呢!”
五十兩銀子的睫毛扇得更凶了。
閑漢們盯著胡玉娘,拚命咽口水,其中一個搓著手嘿嘿道:“天兒這麽熱,熱壞了可怎麽好?我就免為其難,幫金寶兄把人送回去吧。”
說著,伸手就要去抱。
另外幾個一把拽住了他。
“送啥送?你瞧你瘦不拉幾,別把人摔地上了,還是我來吧!”
“你就算了,你身上太臭,熏著人家小娘子怎麽辦?我上!”
“.……”
胡玉娘再也忍不下去了,隻好裝作終於醒了的樣子,撫著額頭,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哎呀,我怎麽在這兒?”
盛竹翻了個白眼。
演得可真爛。
她似笑非笑,“胡玉娘,舍得醒了?醒了麻煩你給讓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