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催眠
林婉芸並沒有輕易開口，而是先走到了煙花堆，從中拿起一條被切斷的線路，看了兩眼。
回眸問道：“這是被刀子切斷的？”
“是的。”煙火組組長被她通透的眸光一望，心中都顫動了一下，連忙上前將手裏的小刀呈上，“他就是用了這把小刀，將點火線路全都切斷的。”
林婉芸接過小刀看了一眼，又遞給張逸讓他看看。
煙火組組長慚愧的道：“都是我的錯，我以為派了三個人進行最後的檢查，應該萬無一失了，沒想到竟然給了他可乘之機。都是我防護經驗不足導致的。”
一個組員道：“不，組長，這不是你的錯，你已經想得夠周全的了，誰能想到大偉哥他，他竟然……”
另一個組員沉痛的道：“小李說的對，都是因為大偉的緣故，他怎麽能這麽幹！”
林婉芸皺了皺眉，擺手打斷他們的話茬，不管他們是真實想法，還是隻是想要為組長開脫，這些她都不想聽。
她回身走到大偉麵前，看著椅子上如同雕像般毫無生氣的大偉，“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大偉不說話，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隻垂著頭坐在那裏，眼神已經完全放空了。
林婉芸回頭看向張逸，隱隱有著無措感。
她不是警察，也不是法官，如果他什麽都不想說的話，真的是拿他沒有辦法。
而且這件事情，就算報警，警察也不會受理的。
唯一能處罰他的，也許隻有將其開除？
可她總覺得這件事情絕不會那麽簡單，大偉這個人，她雖然接觸的不多，卻也有些了解，在公司裏口碑不錯，是個工作相當勤懇踏實的人。沒理由突然做出這種事情。
張逸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然後走到大偉麵前，朝兩邊圍著他的員工擺擺手，員工們會意的放開了大偉，退開幾步，但沒有放鬆警惕，時刻提防著他突然暴起傷人。
大偉也並不是真的完全沒有反應，在張逸走到他麵前的時候，還是抬眼看了他一眼，然後又垂下眼，恢複之前的麵無表情，帶有著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情緒，眼裏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光彩。
“你叫什麽名字？”
大偉不答，沒有表情的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嘲諷笑容。
煙火組組長一見大偉不說話，為了免去上司的尷尬，連忙幫他回答道：“他叫張大偉。”
“張大偉？嗬嗬，那我倆還是本家了。”張逸微微一笑。
張大偉聽在耳中，幹脆閉目養神，連搭理都不願意搭理他了。
自己幹的事情被曝光，他知道已經無法繼續呆在明輝了，女兒的命也要被搭進去了。
既然已經什麽都沒有了，又有什麽好在意的？
他也懶得回答任何的問題。
他的不回答，讓林婉芸感覺非常的難辦。
張逸也有點看明白張大偉的狀態，輕笑了一聲，你不想回答？嗬嗬，那好啊，那我就隻能用這招了。
打定主意，張逸也不說話了，隻是站在張大偉的麵前，精神力卻暗中發動了起來。
伸手在他肩膀上輕輕一拍。
張大偉隻覺身體一震，腦中竟然迷糊了起來，再定睛看時，忽然發現眼前竟然是女兒的病房！
“爸爸。”
小女兒稚嫩的嗓音帶著孩童特有的天真，軟糯糯的，可她蒼白的臉頰，頭發全都脫落的模樣，卻讓人恁的心疼。
“妮妮，爸爸在。”
他心疼的走過去，輕輕抱住女兒小小的身體，瘦弱得沒有幾兩肉，全都是骨頭。
“爸爸，醫生說，妮妮配對成功了，隻要再做一次手術，我就能好起來，像以前一樣去上學了。”
妮妮天真的目光裏帶著喜悅，歪著頭笑道：“等我病好了，我要留長長的頭發，還要去海邊玩，啊，對了，要帶上我的好朋友劉雲朵，爸爸，你說好嗎？”
張大偉聽得心如刀絞。
“爸爸，你怎麽流眼淚了？”
笑著的妮妮，看到張大偉臉上的淚水，笑容漸漸淡去，眨了眨眼睛後，忽然道：“爸爸你別哭，妮妮不去海邊了，哪都不去，就乖乖的在家裏陪著爸爸。為了妮妮的病，家裏已經花了很多錢了，出去玩的話，又要花好多好多錢，爸爸賺錢很辛苦的，是妮妮錯了。爸爸，你別哭了好不好？”
孩子的懂事，隻讓他的眼淚一瞬間決堤而出，怎麽忍也忍不住。
“妮妮，爸爸，爸爸沒本事……”
他沉痛而哀傷，內疚像一根刺深深的紮入心底，“都是爸爸不好，本來就要湊夠給你手術的錢了，可……可爸爸沒用，爸爸沒用啊！”
……
煙火組周圍，大家都一臉驚奇的看著眼前驚奇的一幕。
在張逸一掌拍在張大偉的肩膀上後，一動不動，一直采用消極狀態的大張偉，竟然猛的一下站了起來。
在他身後警戒的四個員工，被嚇了一跳，剛想著是不是上前把他給控製住，在看到張逸朝他們輕輕搖頭之後，便沒有動彈。
隻見站起來的張大偉，忽然向前走了幾步，擦著張逸的肩膀走過，雙臂一伸，從兩旁朝胸口圍攏，做出了一個擁抱的姿勢。
他的手臂雖然收得比較小，但卻並沒有完全的收緊，看起來像是抱著一個特別瘦小的東西。
“他在幹什麽？”
大家全都搞不懂他是怎麽了，為什麽會做出這種動作。
之前他是抗拒任何的回答，雖然很讓人為難，但是現在突然做出這種仿佛精神病一樣的行為，也讓人不知道應該怎麽辦才好。
張大偉忽然難過的道：“妮妮，爸爸在。”
他說的聲音雖然低沉，可吐字卻很清楚，大家都能聽得見。
“他不會是在裝瘋賣傻吧？”有人猜測道。
有平時跟他關係不錯的人道：“不應該啊，大偉哥並不是這樣的人，而且……妮妮，好像是他女兒的小名。”
“可他的女兒又沒在這裏啊，他為啥突然說這種話？而且……你看他那個擁抱的姿勢，不會是……現在正在擁抱他的女兒吧？”
被他這樣一說，眾人再看，果然發現，這個姿態確實像是擁抱了一個小孩子。
可這樣一來，就更奇怪了。
眾人麵麵相覷，雖然沒有再說什麽，心中卻想的都是一件事，難道張大偉，真的瘋了？
“婉芸姐，你說他……不會真的瘋了吧？”
晁君君忍不住發問。
林婉芸看了一眼大張偉，又看了看麵色從容的張逸，似乎張大偉會做出這些奇怪的行為，是在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應該不會，”她想了想，目光落在張逸的身上，若有所思的道：“我想，這可能是……催眠吧。”
張逸是宜市中心醫院的榮譽顧問，也是很厲害的醫生，現在這種情況，她能想到的，也隻能是催眠了。
林婉芸的猜測其實很接近了，張逸渾厚澎湃的精神力，足以對一個人進行催眠，隻不過比普通的催眠要高級的多，足以讓張大偉產生非常真實的幻覺。
“妮妮，爸爸在。”
“妮妮，爸爸，爸爸沒本事……都是爸爸不好，本來就要湊夠給你手術的錢了，可……可爸爸沒用，爸爸沒用啊！”
張大偉忽然嚎啕大哭了起來，那重複了兩遍的“爸爸沒用”，喊得撕心裂肺，所有聽到他這話的人，都仿佛感同身受，能夠深刻的體會到他此時此刻內心的痛苦。
張逸眼眸一閃，這應該是到關鍵時刻了，忽然開口問道：“為什麽這麽說？”
……
妮妮閃爍著大大的眼睛，歪著頭問：“為什麽這麽說？”
張大偉沉痛的道：“爸爸本來有一個機會，隻要幫那個人，做成一件事，隻要成功阻止活動的進行，就可以獲得足夠的手術費。可爸爸沒用，這麽簡單的要求，都做不好。我明明已經將所有的線路都切斷了，可那些該死的煙花，竟然不知道從哪裏又出現在了天空中……妮妮，對不起，爸爸對不起你。”
他從衣兜裏掏出手機，用袖子胡亂的擦掉臉上的淚水，“妮妮，爸爸，他給爸爸打了一部分錢過來，爸爸打算用這筆錢，帶你去玩，我們好好的玩一玩，好不好？你要去海邊，爸爸就帶你去海邊，還帶上你的好朋友劉雲朵。好不好？”
事情沒辦成，工作大概也保不住了。
女兒做不了手術，剩餘的時間也就不多了，與其每天接受痛苦的治療，不如帶她到處遊玩，開開心心的過好每一天。
張逸接過他的手機，看了一眼，短信提示，確實有人給他轉了一筆錢，可惜看不出來是誰轉的，他繼續問道：“那個人是誰？是誰讓你破壞公司活動的？”
他的聲音，聽在張大偉的耳中，就是女兒妮妮在發問，雖然有些疑惑女兒為什麽會對這個感興趣，不過他也沒有隱瞞，回答道：“是李總，你不認識。他原本是爸爸公司的領導，但是因為有些事情，已經被開除了。”
林婉芸皺眉道：“李總？是李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