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 有眼無珠周大夫
周大夫一聲冷哼,陡然而起,引得三人全都轉眸看向他。
何筱彤看了看周大夫,又看了看張逸,小聲問道:“周大夫,你有什麽其他意見嗎?”
張逸也看向周大夫,看著他臉上的譏諷之色,已經有些明白他這哼了一聲是什麽意思了,不由微微一笑,抱起雙臂。
周大夫瞧著他的舉動,臉上更加冷笑連連,道:“筱彤,你母親的病,從國內到國外,一直都是我在治療,你也應該知道,來到國外之後,你也找了不少的醫生過來,可有人敢拍著胸脯打包票可以治好?”
“這……”
何筱彤一時語塞,雖然被說治不好讓她心中難過,但是周大夫說的是實情。
別說治好了,很多醫生隻是看了看病曆,便都搖頭了。
確實沒人敢說能治好。
周大夫是唯一一個,願意給母親開藥,控製不清的醫生。
“確實沒有過。”
何筱彤緩緩的說道,目光又充滿期待的轉到張逸身上,“但是,張教授說他可以,我……我想要相信他。”
“你相信他?相信一個自己還要吃藥的人?”
“我……”何筱彤語塞。
黃珩一不爽的道:“誰說自己吃藥的就不是好醫生?”
他不像何筱彤,因為母親是周大夫治療的,所以對他有敬重和感激之心。
周大夫對他來說,就是個第一次見麵的陌生人,但張逸卻是他心目中的大神。
現在又從黃娟然口中得知張逸竟然還是祖師爺——雖然這很玄幻,但無論從什麽角度來說,張逸都是他非常尊重的人。
現在這個周大夫竟然夾槍帶棒的看不起自己心目中的大神,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周大夫冷笑,“一個合格的醫者,至少要管理好自己的身體健康,如果是普通的小感冒也就罷了,但是病到需要喝藥,這就有點太說不過去了吧。”
他忽然走過去,走到黃珩一身邊,伸著鼻子聞了一下他手裏還捧著的藥碗,“如果我沒聞錯的話,這藥裏可是有著不少的當歸,下得分量可是夠重的。”
他抬起頭,見黃珩一和何筱彤都一臉不太懂的樣子,解釋道:“當歸是補血常用的藥材,本也沒什麽特殊。但這副藥裏的當歸,卻太多……不,是非常的多,藥量如此之重,隻怕不能補血,反而成毒,常喝這樣的藥,隻怕於身體有礙。”
“他身為醫者,給自己開的藥都是如此凶猛,要麽便是醫術精湛,堪破藥理,妙到毫巔,要麽便是藥理不精,害人害己。”周大夫哼笑一聲,上下打量著張逸道:“看他年紀這樣輕,到底是前者,還是後者,這應該不必我說得更仔細了吧?”
何筱彤忍不住看向張逸,心中也起了猶豫。
周大夫的話,她大概是聽懂了。
畢竟母親的病是中醫治療的,她也算是“久病成醫”,多少還是懂上一點。
張逸看起來真的是太年輕了,比黃珩一還要小幾歲,這樣年輕的人,在醫術上又能有多少積累?
而且,周大夫也已經說了,他給自己開的藥,藥量都是那麽的重,就算他的藥沒有錯,但也能從側麵反映出,他是個用藥比較激進的人。
母親已經被病痛折磨了半輩子,身體早就虧空得很,周大夫的藥向來開得溫和保守,一邊滋補著母親的身體,一邊控製著病情。
若是突然換了激進的藥方,母親怎能受得了?
黃珩一看出何筱彤臉上猶豫的表情,心有不忿,可他學的是西醫,不懂中醫,此時就算想幫張逸說話,也不知道說些什麽好,隻能道:“筱彤,你要相信我,張爺的醫術絕對不差的。”
雖然他沒有真的看過張逸施展醫術,但是那個假設的推導過程,他可是看著張逸一個字一個字的寫出來的。
而且,自從張逸推導出了一半之後,此後他也拿給很多人看過,可卻沒人能將剩下的一半推導出來。
這說明什麽?
說明看過的人,都沒有張逸的水平。
何況,他可是被“內黃”尊為祖師爺的人。
以醫術起家的隱世古門,祖師爺,那是開玩笑的嗎?
可是他這樣一說,反倒讓何筱彤更加的猶豫起來。
周大夫見何筱彤麵露疑色,不由得意一笑,目光略帶挑釁的看向張逸。
張逸麵色不變,甚至還帶了點笑意,“周大夫辨藥的能力還是不錯的,我這副藥裏確實放了很重的當歸。”
周大夫嘴角彎起,以一種前輩看晚輩的模樣看向張逸,惺惺作態的道:“張醫生,你還年輕,經驗不足,不知道這藥量過重的危害。”
張逸笑道:“這麽說,周大夫在用藥方麵,還真是很有經驗啊。”
周大夫見張逸態度很是謙虛,便將老大夫的姿態拿得很足,要是頜下有三縷胡須的話,絕對會捋著胡須做高深笑容。
他沒胡子,所以便隻好摸了摸下巴,道:“那是當然,我為醫也近二十年,經驗自然不是你這種剛入此道的醫生可比。尤其是我最近有幸得了一本筆記,獲得了很多的啟發。”
他為了想要徹底的壓到張逸,也沒有吝嗇,很是顯擺的從隨身的包裏拿出了一本筆記。
封麵上,風骨遒勁的“煉藥學”三個字,非常的醒目。
煉藥學?
張逸愣了愣,這三個字未免太眼熟了點吧。
周大夫以為他看呆了,臉色得意之色愈濃,笑著將筆記在他麵前晃了兩下,臉上露出崇敬之色,“這可是帝都醫科大學張逸教授的課堂筆記,他的煉藥學,真的是集天下用藥之大成,內容雖然平實,卻總有意想不到之處,靈光閃耀,讓人耳目一新的同時,也深受啟發。他的課,不是隨便什麽人都可以學的,經過層層篩選最終也不過是八名正式學生。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
他說完,何筱彤還沒什麽反應,黃珩一和張逸的表情便十分的精彩了。
黃珩一更是呆呆的道:“你確定是帝都醫科大學的張逸教授?”
周大夫皺眉道:“這還有什麽不確定的?”
他見張逸直勾勾的盯著自己手裏的筆記,看樣子好像要伸手搶奪一樣,連忙珍而重之的將筆記重新收進包裏。
這可是非常珍貴的筆記,為了從外甥手裏換這個筆記,他可是許了很多的好處,才終於得來了,絕對不能便宜了別人。
黃珩一嘿嘿笑了兩聲,朝張逸指了指,道:“那……周大夫知道他是誰嗎?”
周大夫道:“當然知道,他不是筱彤請來的新醫生嗎?”
何筱彤也疑惑的望向黃珩一,隻是好像忽然想起什麽般的道:“他……張……”
張教授!
對啊,珩一哥哥在今天之前,可是一直稱呼他為張教授。
張教授,難道說……
周大夫聽到何筱彤的話,也是心中一驚。
下意識的看向張逸,他想起來何筱彤之前一直叫他張教授,也是姓張的,而且也是教授……
可是……
眼前的這人,也實在太年輕了些。
說他是學生都不為過,怎麽可能是講授那麽高深的煉藥學的張逸教授?
黃珩一笑得誌得意滿,“好吧,重新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帝都醫科大學的張逸,張教授。”
之前被周大夫胡亂批評一通,這回終於是揚眉吐氣,真是不要太爽。
何筱彤一臉欣喜的望向張逸,珩一哥哥還是靠譜的,找來的人竟然是連周大夫都崇敬萬分。
周大夫則是一臉呆滯,盯著張逸的臉看了半晌,還是難以置信,“你,你確定他是張逸?帝都醫科大學裏,可有跟他重名的教授?”
張逸這個名字,這麽普通,重名率應該不會太少吧,說不定有一個老年教授也叫這個名字。
他努力的在自我安慰著。
張逸微微一笑,“不好意思,煉藥學,正是我在教授的課程。”
指了指那個收進筆記的包,“你是從誰的手裏得到的課堂筆記?是楚一趙,還是崔鐵軍……哦,我知道了,應該是文子軒吧?”
周大夫這相貌,跟他八個學生裏的文子軒,是比較相似的,尤其是眉眼間就更像了。
周大夫跟文子軒眉眼這般相似,八成是親戚關係。
“……”
周大夫張口結舌,呆呆的望著張逸,連自己外甥的名字都被叫出來了,他也終於確定麵前的小年輕,就是自己崇敬的張逸教授了。
“你……你真的是教授煉藥學的張逸教授?”
“是啊。”
張逸點頭承認,相比黃珩一的誌得意滿,他反而表現得相當低調。
雖然周大夫剛剛的態度確實不太好,但他指出張逸喝的藥有些不妥當這點,還是可以當做一個前輩對後背的忠告,盡管他的目的隻是為了諷刺和打壓一下自己。
再說,周大夫剛剛拿著煉藥學筆記一副如獲至寶的模樣,還是挺著人喜歡的。
周大夫吞了口口水,臉上猛然綻放出大大的笑容,撲上來抓住張逸的手道:“啊,張教授,你好你好,我真是有眼無珠,你可千萬別見怪。我跟你的學生,文子軒是甥舅關係,他是我舅舅——呸,我是他舅舅!我的你的煉藥學課程,真的非常著迷,你講得真是太好了,讓我受益匪淺啊!”
他又回身指了指床上沉睡的病人,道:“您看,就是因為研讀了您的課堂筆記,帶給了我不少啟發,所以才能維持病人的病情,若非如此,病人的病況,我也會跟其他醫生一樣無能為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