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6章 異動
白骨世界。
一座座白色的高塔,從血海屍堆之間拔地而起。
大地上,到處都是遊蕩的骨頭架子,密密麻麻的,漫無目的的遊走在這片大陸上,沒有盡頭,也沒有終點。
在那最大最高的一座骨塔之上,白斯用手托著腮,或者說托著腮骨坐在那扇巨大的窗邊,向外麵望去。
在他的身後,站著袁河,他的目光一直注視在白斯的身上。
白斯是他的王,也是他的天,是白骨世界裏最至高無上的存在。
可就是這樣的王者,最近已經連續好幾天都保持著這個狀態了。
白斯在人類世界的時候,會保持人類形態,但是在白骨世界,在他的老家,他更喜歡以最自然的本來麵目出現,盡管他覺得人類形態是文明的表現,可那就像是一層束縛,需要的時候不得不拘束在內,在自己家裏的時候,那自然是怎麽放鬆怎麽來。
白斯已經托著腮骨,坐在窗邊向外望了許久,眼窩裏那晶瑩的火苗,時不時的輕快跳動,那代表著他的心情十分愉悅。
袁河一直注視著他,試圖搞明白他到底在看些什麽,但是順著白斯的目光望出去,下方,隻有一片遊骨。
那些遊骨,遵循著本能,漫無目的的遊走著,一旦與其他的遊骨遭遇,便會激起本能的廝殺。
強大者戰勝對手,吸取對方的靈魂生氣,晉升為更強大的存在。
弱小者一旦戰敗,骨頭會徹底散架,耗費最後一絲靈魂,從此再沒有半點生機。
那樣的廝殺,在白骨世界,極為普遍,也極為枯燥。
袁河不明白,到底是什麽,會讓他看得這麽津津有味,如癡如醉,以至於連續看了好幾天。
如果白斯知道他的想法,隻會輕輕一笑,然後說一句,“你當然不會明白我的樂趣,雖然我看的是遊骨,卻不是普通的遊骨。”
白斯這兩天一直觀察的,確實是遊骨。
不過,卻並不是普通的遊骨。
如果袁河能夠耐心的話,就會發現,在下方,那些窮極無聊的,無時無刻不在進行,完全不會有休止的廝殺之中,有一具遊骨,是非常特殊的。
或者說,那具遊骨,仿佛比其他的遊骨更具有靈性,也更加的凶狠狡猾。
遊骨,是白骨世界裏最低級的存在,所有的戰鬥,都是基於本能激發的。
所以,一般情況下,兩具遊骨遭遇之後,會本能的戰鬥拚殺,除了蠻力就是蠻力,那是最原始的本能,不應該有任何的例外。
但是白斯觀察的那具遊骨不一樣,它更像是一條潛伏在暗處的毒蛇,仿佛有著其他遊骨所不具有的智慧,總是巧妙的規避著其他的遊骨。
當有其他遊骨遭遇廝打起來的時候,它都會耐心的在周圍徘徊潛伏。
等到廝打在一起的遊骨分出勝負的,戰勝者吸取弱者靈魂的刹那,它便會猛的衝出,以凶狠的方式,將戰勝者一擊致命!
完美的上演了什麽是螳螂捕蟬,麻雀在後。
白斯沒少見它在發起致命一擊的時候,從後方直接用堅硬的骨頭拆穿戰勝者的頸骨,直接將頭顱從頸骨上拽開。
然後,戰勝者渾身的骨頭,便嘭的一聲,散落一地。
這是它最常用的招式。
幹淨,利落,狠辣,不給對手留下任何反撲的餘地。
無論是致命一擊,還是從勝利者身上吸取靈魂,都是非常有效率的手段。
待得手之後,它又會恢複成之前的潛伏狀態,在暗中尋找著下一個目標。
這種行為,像極了智慧。
遊骨竟然也會產生智慧?
在白骨世界,這還是頭一遭。
但是白斯絲毫不覺得這有什麽問題,因為隻有他知道,這具遊骨,嚴格來說,並不是白骨世界的“原住民”。
當然了,所謂像極了智慧,大家一定不要忽略了那個“像”字,隻是“像”而已,那並不是真正的智慧,隻不過是刻印在這具遊骨身上一些本能罷了。
想要產生真正的智慧,至少,還需要很久很久。
但是,這麽有趣的事情,如同一部勵誌劇,白斯自然看得津津有味。
可就在他看得欲罷不能的時候,忽然,一股極為強烈的震動,突然從遠方傳導過來。
地麵的遊走,廝殺的遊骨們,幾乎是在一瞬間,被那由遠及近的震動掃倒一片。
很多廝殺中的遊骨,都被震開,倒在地上,然後懵懂的起身,被震動打斷的廝殺,由於失去了目標,所以起身之後的遊骨們,與剛剛廝打的對手擦肩而過,仿佛剛剛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
包括那具如同產生了智慧的遊骨也一樣,它也迷茫的從地上站起,忘記了剛剛選定好的伏擊對象,開始重新潛伏起來,尋找著下一個目標。
可是,在高塔之上的白斯,眼窩裏的火苗卻劇烈的顫動了一下,明明是一張骷髏的麵容,卻仿佛仍然呈現出凝重神色。
袁河的表情也變了,“大人,這是……”
“異動。”
白斯神色凜然,說出袁河不敢說的兩個字,宛如歎息般道:“異動,又出現異動了……”
袁河道:“會不會是看門人那邊又出什麽事了,要不要屬下去查看一下?”
白斯搖頭,“不用了,該來的,跑不了。畢竟,已經這麽多年了,想來很多人都已經耐不住性子了。”
袁河看著白斯的表情,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些什麽,但最終還是忍住了,隻是沉默的道:“是。”
白斯回頭看了他一笑,笑著道:“別擔心,就算出了什麽問題,想來也無人敢覬覦我們的,你看,我們這裏出產一種東西,那就是這麽毫無智慧的遊骨。”
袁河聽得苦笑,“大人真的不太會安慰人。”
白斯哈哈大笑,可是在轉回來麵對窗外的時候,他的臉上明顯沒有任何笑容,望著下方那眾多遊骨之中那個最凶狠最狡猾的遊骨身上,宛如歎息般的道:“隻希望時間能過的慢一些,讓他能夠成長得更快一些……”
……
森羅世界。
溫和的陽光從林葉間隙灑落,空氣中帶著泥土和青草的氣息。
綠意盎然的樹木,欣欣向榮。
在森林的深處,有著森羅族的村落。
作為森羅族的大祭祀,歌月每個月都要在村落中舉行祭祀儀式,帶領著族人拜祭生命之神,感謝神靈的饋贈和給予。
他站在搭建起的高高木台上,舉著手中的法杖,口中誦念著祭辭,一道道朦朧而神聖的光輝,從他的身上蔓延而開,拂過台下虔誠祈禱的森羅族人。
那光輝蕩漾,洗滌了身心,所有族人都覺得身體更加放鬆,心靈也更加空靈,靈魂上也宛如得到了淨化與升華。
每一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可就在這時,從歌月身上散發出的光輝,如同受到了外力的打擊與碰撞,激烈的震蕩起來。
肉眼可見的如同心電圖般上下跳動起來。
沉浸在光輝拂照下的森羅族人們,也立刻感受到了這種變化,全都驚異的睜開眼睛。
有幾個人甚至因為光輝跳動得過於激烈,影響了身體,紛紛承受不住的倒在地上。
還好誦念祭辭的歌月,在發現光輝震蕩的同時,立刻便停止了誦念。
沒有了誦念的力量支撐,激烈震蕩的光輝便自然消散。
光輝消失,影響也便消除了,那些受到影響的族人們,也在其他人的幫助下重新站了起來。
隻不過一個個心有餘悸,不明白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隻有歌月明白,剛剛,那是世界的異動,這說明各個異世界正在產生著微妙的變化。
而他一直等待的那個時機,或許終於要到來了。
他麵帶微笑的望著下方迷茫驚慌的族人,微笑著抬了抬手,聲音中充滿了安撫的力量,“大家不要慌亂,剛剛那是生命之神對我們虔誠拜祭的反饋,是神靈給予我們的指引。大家跟著我,繼續向生命之神拜祭吧。”
……
魔族世界。
聶夫人在沉睡中猛然醒來,渾身汗如雨下。
一時仍然無法從剛剛的噩夢中抽離出來。
“夫人,您怎麽了?”
侍女的聲音,將她喚回現實。
聶夫人喘息了兩聲,才道:“我沒事。”
她隻是有些不解,噩夢什麽的,她以前從來就不曾有過,怎麽莫名其妙的就做了噩夢?而且在她醒來之後,無論怎麽回想,都無法想起噩夢的內容,隻遺留著那恐怖絕倫的恐懼感。
而在人類世界,正在錄製著新歌的聶麟,在錄音棚裏,突然毫無征兆的捂著眼睛蹲下了身。
“聶麟?聶麟,你沒事吧?你怎麽了?”
調音師和經紀人,還有跟跟他一個組合的隊友,全都被嚇了一跳,連忙過去詢問。
“沒事,我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了。”
聶麟踉踉蹌蹌的走出錄音棚,坐在外麵的椅子上,捂在眼睛上的手卻沒有拿開。
為什麽,明明自己已經放棄了異界的身份,放棄了“眼睛”,為什麽還會突然感覺到那種灼熱?
與此同時,海洋世界,煌世之界,魔法世界,眾多的異界,全都感受到一些不一樣的奇怪之處。
一些異界人,很清楚的知道這代表著什麽,而一些異界人則懵懵懂懂,完全不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
不管知道與否,世界的進程,都不會被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