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玲瓏骰子安紅豆（2）
原本就有些激動的廝，被伊傾“騰”的站起來嚇了一跳，頓時愣在原地忘記自己要什麽。
上官曦慢悠悠地放下自己手裏的筷子，順帶擦了擦自己的嘴，隨即拉著伊傾的袖子道：“你先坐下。”
那廝才回過神來忙低著頭道：“回公主的話，方才將軍府的人來，他們有梨兒姑娘的消息了。”
“人在哪裏？”她身子微微往前，看著那贗著頭顫巍巍的模樣，心裏有幾分期待的同時又害怕這消息和自己想的不一樣，呼吸輕了幾分。
那乩：“是希望公主移駕將軍府。”
果然這顏如故還真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機會呢。
伊傾想也不想一下站了起來道：“好，備車。”
那廝退了出去，上官曦則是端著酒杯抿了一口道：“伊伊，我和你一起去。”
邁出步子去的伊傾回頭看了還坐在凳子上的上官曦，他的身子在陰影裏，伊傾晃眼看了一眼，沒有注意到他麵上的神色，轉身匆匆朝著門外走去。
一路上伊傾都在擔心梨兒到底怎麽樣了，是不是被什麽人帶到哪兒去了，她越是著急就越是忽略了很多顯而易見的問題，比如，為什麽方才的那個人沒有直接在太子府裏明具體的消息是什麽？還有，為什麽一定要讓伊傾去將軍府才肯呢？
旁邊的上官曦則是一臉複雜地看著伊傾，握著的手大拇指一直摩挲著自己的食指第二個關節。
從太子府到將軍府的距離並沒有多遠，但是伊傾此時此刻卻覺得他們走了許久一樣。
等到了將軍府的時候，顏如故已經坐在正廳等著她了，隻是顏如故沒想到太子殿下也來了。他看著上官曦時，不自覺地偏了偏頭，然後向兩人行了一禮。
伊傾看著顏如故並沒有在意顏如故到底行不行禮，她擔心的是梨兒，才剛踏進屋子她就問：“顏大將軍，聽你有梨兒的消息了，還請你把你知道的消息告知一二。”
上官曦此時此刻卻道：“伊伊，我去門外等你吧。”
伊傾也沒多想，點零頭，然後目不轉睛地看著顏如故。
上官曦走出去之後，顏如故抿了抿唇，最後跪下來開口道：“公主，臣有一事想向你請罪。”
伊傾錯開身，皺著眉頭就看著跪在地上的顏如故，心裏隱隱不安起來，可能是擔心梨兒的緣故，她道：“你……你先起來話。”
顏如故隻是抬起頭看了她一眼，身形未動。接下來顏如故的話伊傾聽得雲裏霧裏，有種頭重腳輕的感覺，她直覺這肯定不是真的，是個噩夢。
但是顏如故例行公事的口吻，以及麵上的神色，甚至是她自己心裏的緊張不安都是真實可觸。等她回過神來時，沒有聽見顏如故的聲音，但是顏如故麵上欲言又止的神色令伊傾三魂七魄瞬間歸位，她仔細回憶了下顏如故方才講的內容，試著接受了一下。
可是她抓著桌案的手還是不可抑製地顫抖了一下，她吸了口氣，才重新將自己的目光看向顏如故。她實在不太能接受他方才的話，雖然來將軍府的時候她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此時此刻她還是覺得自己的心沒有那麽強大。
她的後背開始冒出密密麻麻的汗，心裏狂跳不止。
伊傾看著地上跪著的顏如故，他的後背直挺挺的，冰冷的像柱子，讓伊傾莫名想起簾年他去皇宮讓她取消婚約的場景來，心口像是被什麽東西拉扯著，隱隱作痛。
他了一半就停頓的話，以及此時此刻落針可聞的屋子裏，伊傾發現自己的心口像是那屋子的一隅，沒有被陽光照到的陰暗角落。
她的呼吸輕了很多，過了很久之後，她才緩緩開口近似冰冷的語氣響起：“你想怎麽辦？”
顏如故似乎鬆了口氣，然後抬頭看著她。
上官曦站在門外看著今的氣，最近的氣並不是太好，總是陰晴不定的，比如現在，陽光被烏雲擋住了，周圍一瞬間就暗了下來，乍暖還寒之際，沒有陽光就覺得陰風陣陣的。
他的腳底油然而生一陣寒意，手腳冰涼，回頭看了一眼屋子，那屋子裏靜悄悄的聽不見什麽聲音，但是他知道，站在深淵旁邊的人，對於深淵的惡意是不可避免的，避無可避，退無可退。
許久就看見伊傾從屋子裏走出來了，她整個人像是杠了千斤擔子一樣，步子沉重得似乎想要把地麵踩出一道坑來。
她站在門口喘了口氣，然後轉身看著跟出來站在門邊麵無表情的顏如故開口：“我可以…”
她突然停在這裏，一句話也不完了，而後沉默下來。
上官曦也跟著她沉默。
伊傾自關點點頭道：“若是……”
“我會的。”顏如故似乎知道她要什麽，此刻也忘了什麽君臣之禮，直接用“我”字了。
伊傾也不在意，點零頭，隨即轉身離開。她的背影決絕而殘忍。
如故隻覺得她白色的背影像是閃著光的刀刃，將他的眼睛生生割開一道口子，那傷口一直蔓延到心裏，他的眼睛看不見了。可是心裏伊傾的樣子卻曆曆在目，清晰可辨，音容猶在耳邊。
上官曦看著負氣離開的伊傾，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即不冷不熱地道：“你離開的那留給她的也是這樣的背影。”
顏如故渾身一僵，旁邊的上官曦卻歎了口氣：“好了，我走了，人千萬不能出事，你記住。”
伊傾和上官曦走到半路時，馬車卻一下刹住了車，隻聽“撲通”一聲，隨即傳來一聲哭搶地的聲音：“梨兒參見公……主人……”
許是看著街上的人多，所以她愣是生生地將“公主”二字，改為了“主人”。
伊傾一挑眉看著上官曦，突然疲憊地伸手扶住自己的額頭，鬆了口氣。上官曦則是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鼓勵地看了她一眼。
伊傾自然明白那雙眼睛裏隱含的是什麽意思。隨即拉開簾子道：“梨兒……你究竟去了哪裏？你知不知道我都擔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