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節
“剛……剛剛，醫院給我打電話……說奶奶在家暈倒了……被鄰居大叔發現……送進醫院了……嗚我好害怕……米溪……怎麽辦……我現在還在……還在歐洲……”
“那奶奶現在怎麽樣，我馬上回南信。”米溪嗖地站起來，往房間走去，利索地拿起包包出門。
一直坐著的林卓然皺著眉頭，沉默地跟著米溪出門。
“醫院說奶奶因為暈倒出現微量腦溢血的情況……現在等著手術……還不知道情況……米溪……”童芷珊按住心頭，不停地抽噎。
米溪早已經熱淚盈眶，可是這時候的她不能哭出來，因為童芷珊和奶奶都需要她。
“芷珊你聽我說，現在我馬上回南信，有我在你不用擔心，一有情況我馬上通知你，先不要緊張，奶奶沒事的！”
“米溪……你一定要幫我看著奶奶……告訴她我馬上就回來了……我馬上就回來……”
“好，別擔心。先掛了。”
米溪掛掉電話之後，眼淚開始啪嗒啪嗒地滴在地上，眼前的視線都模糊了，最後蹲在樓梯邊上，把頭埋在膝蓋裏，小聲地哭著。
林卓然微微皺眉，眼底全是心疼，卻沒有去安慰她，隻是靜靜地站在她身側，注視她一舉一動，把每一聲抽泣聽到心坎上。
蹲著哭了十來分鍾，覺得自己的腿有點痹，米溪才停下，慢慢站起來，看到身側的林卓然有點驚訝。
“……卓然……”
米溪那雙淚汪汪的黑眸還沾著晶瑩的淚珠，臉上的淚痕讓原來就較小的她更顯得楚楚可憐。林卓然出神地看著米溪的雙眼，壓抑著伸手抱住她的衝動，溫雅地說：“會沒事的。”
“……嗯，一定會沒事的。”米溪垂下眸擦了擦淚痕，深吸了口氣，“卓然，我現在必須要馬上回南信，不能留下來工作了，對不起。”
林卓然揉揉她的頭發，眼底滿滿地憐憫，“我陪你回去吧，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不用了，我”
“你現在這種情況不方便應對情況，由我送你回去吧，放心，沒事的。”林卓然說完，徑直往樓下走。
米溪望著林卓然清雅的背影，心頭湧現出一股感動，抬起步伐跟上去。
“謝謝你，卓然。”米溪小聲地說道。
林卓然的背影頓了一下。
“米溪，我一直都會這樣支持你的。”
米溪也跟著停下來，定定望著那個背影，一時不知道該有什麽反應。
不知道為什麽，聽到林卓然這句話，她的心仿佛被顫動了一下。
匆匆忙忙趕回南信人民醫院，已經傍晚了。
米溪問了好幾個護士，終於找到了奶奶的病房。
趴在外麵的窗向裏麵看，米溪看到在ICU病房裏的老人遍身插著各種儀器管子，靜靜地躺在那裏，如果不是在醫院，她臉上安詳靜謐的睡容完全看不出是病人。
“……奶奶……”米溪控製不住地留下淚水，視線模糊在淚霧中。
林卓然一把扶住米溪搖搖欲墜的身子，低聲安慰，“會沒事的，你先不要激動，我們去找找醫生吧！”
米溪低頭擦了擦眼淚，輕聲說：“好。”
兩人剛走到主診醫生的房間，就看到米溪的爸爸。
“爸爸！？”米溪驚呼，隨後眼淚也止不住地流。
米爸看到自己的女兒哭，緊繃的臉上浮上了一絲心疼，連忙走過來抱住她，“米溪，你怎麽跑這裏來了？”
“是芷珊告訴我奶奶暈倒了……所以我就趕過來了……爸，奶奶怎麽樣了？”米溪靠在爸爸的懷裏，帶著哭腔斷斷續續地說。
“我還在和醫生談。”
米溪聞言，連忙抬頭看向座上的醫生，“醫生，奶奶她怎麽樣了？”
一直坐在一邊的以為中年女醫生推推眼鏡，表情很凝重，“你們都不是病人的親屬？”
米爸回話：“老人家隻有一個孫女，現在在趕回來，我是她資料裏另外一個監護人，醫生有什麽不妨直說。”
女醫生皺著眉頭想了一下，打開了麵前的一份文件病例，低沉開口。
“李善梅女士是在家裏暈倒被送進我們醫院的，為她檢查的時候我發現她有輕度腦溢血的情況，立馬為她做手術及時控製了病情，但是這個病會產生一定的後遺症，例如口眼歪斜，四肢行動障礙，全身癱瘓，偏癱等，你們要做好思想準備。”
米爸緊抿著嘴巴，眉宇間散著重重地的擔憂。
“另外，我建議等她醒來之後做一次詳細的檢查，畢竟這樣的暈倒不是好的征兆。”
米溪吸吸鼻子，“醫生，請您一定要治好奶奶……”
“醫者父母心，我一定會盡力的，請放心，”女醫生站起來，“現在你們可以去看看她。”
“謝謝醫生。”
仨人前後來到ICU，米溪用短信告訴了童芷珊關於奶奶的病情，然後站在窗外靜靜看著裏麵躺著的李善梅。
米溪想起米爸剛剛和醫生說的話，心裏有了一點疑問。
“爸，你怎麽成了奶奶的監護人？”
米溪認識童芷珊的時候她還在孤兒院，後來童芷珊被李善梅收養回去之後，兩人更是親密無間，可以說是穿著同一條裙子長大的，雙方的家長都認識，可是米爸卻從來沒有說過當了奶奶監護人的事。
說實話，米爸這樣做讓米溪很感動，現在的社會，就算是親生的孩子都不想贍養自己的老父母，但是自己的爸爸卻擔當起了贍養李奶奶的責任。
“前幾年，我見芷珊這孩子東跑西跑找工作，奶奶也老了，一個人在家始終不安全，我就向社區政府那邊遞去申請，好讓奶奶有個依靠，發生意外的時候能有人馬上應對。”
米溪激動地抱住自己的爸爸，嗲嗲地說：“爸，你怎麽能這麽好！”
米爸的大手撫上米溪的頭，眼角和嘴角因為淡笑勾起了幾條皺紋，卻顯得慈祥無比，“奶奶好不容易帶大芷珊，現在年輕人出來搏殺了，是應該有人好好在她身邊照顧她的。”
“叔叔怎麽不考慮請個人照顧老人家呢。”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林卓然坦然開口。
兩父女這才發現一直忽略了林卓然，米溪鬆開米爸，代替他回答了林卓然的問題：“奶奶一直身體都很好，之前也有提過請個看護來照看她的生活起居，但是奶奶一直都不答應。”
“那奶奶的子女呢？”
米溪愣了愣，眼底閃過一絲傷痛：“奶奶的丈夫和獨子好久以前因為空難去世了，芷珊隻是她在孤兒院收養的孩子。”
林卓然愕然，垂下眸子帶著歉意說：“對不起。”
米爸拍拍林卓然的肩膀，望向鋼化窗裏的病床，眼底散著水珠，“沒事，奶奶很堅強。”
三人在病房前守了一會兒之後。
“爸，要不你回家吧，我在這裏看著就行了。”米溪看著身邊的米爸，臉上明顯露著倦容。
“那你怎麽辦？”
“我可以的，這裏總要有一個人在看著。”米溪伸手推著米爸往電梯走去。
“這樣……那行，可是你要先和爸爸出去吃飯！”米爸捏捏米溪的臉蛋，“你看那麽瘦！還不吃飯？”
米溪傻笑，“好，我們三個先去吃飯！”
剛吃完晚飯已經將近九點，送完米爸回家，米溪就接到了宋承灝的電話。
“怎麽還不回家？”
剛接起電話，宋承灝慵懶而好聽的聲音就傳來，聽得米溪一陣心安。
“我在南信，今晚不回去了。”
話畢，宋承灝足足沉默了二十秒，然後才慢慢開口，聲音明顯低沉了很多：“和林卓然？什麽事？”
米溪的心可明了得多，她可摸清了這個男人的脾性，愛吃幹醋。
“嗯，我現在和卓然在一起，因為”
“在南信哪裏？我現在過來。”宋承灝直接打斷米溪的話，執拗地開口。
米溪扶額，看了眼身邊淡然的林卓然，心想這個男人怎麽就那麽不放心她和卓然呢。
“承灝，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是”
“你怎麽知道我想的是哪樣？最好不是你想的那樣兒。”
米溪傻住，她怎麽解釋解釋著就解釋不清楚了呢，這主動權明明在她這邊啊。
“你先別打斷我嘛，我這不是還沒說完嗎？”
宋承灝淡淡吸了口氣，靠在沙發背上，閉上雙眸，“你說。”
在廚房做宵夜的白傾一一直偷偷看著宋承灝，他從來回來開始就坐在沙發上，盯著手機和大門一個小時了，現在的臉色就能跟她手裏的鍋底比了，米溪你自求多福吧！
“是這樣的，今天我接到芷珊的電話，奶奶她暈倒進醫院了，需要有人過來這邊照顧，我就過來了，當時沒時間通知你，有點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