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寵女無下限
“老大老二，跟老子進來！”
他背著手，沉著臉進了屋，在堂屋的飯桌旁坐下，抽出了煙杆。
盛明理盛明義兄弟倆對視了一眼，苦笑，在各自媳婦心疼又無奈的目光中垮著肩膀走了進去，低聲叫了聲：“爹。”
盛老爹叭了口旱煙，煙杆在桌上敲了敲，斜眼瞅著兩個兒子，問道：“老大老二，這次因為你妹子的事去牢裏走了一遭，心裏有氣嗎？”
盛明理沒出聲。
不氣那是假話，爹平日裏偏疼妹他沒話，他也疼妹子，哪怕這個妹子不那麽可人疼。可他也有妻有子，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得為妻兒打算。鍋子已經七歲了，成日裏惹是生非，他早就想送去學堂啟蒙，不求學出個名堂來，隻要能明事理，懂廉恥就好。
可如今一切都成了泡影，就因為妹子看上了那個白臉顧秀才，死活不肯老實嫁人，害的家裏被罰得傾家蕩產，根本無力再支撐鍋子去讀書，他跟爹和二弟還被官老爺捉去了大牢。
這一切，都是因為妹的不懂事。
他能不氣麽？
盛老爹哪裏看不出長子在鬧情緒，目光轉向了盛明義，“老二，你怎麽？”
盛明義比他哥圓滑得多，聞言趕緊表態：“爹，生氣那不能，不就是去牢裏逛了一圈麽，算個啥？之前都是聽人大牢如何如何嚇人，正好這次有機會進去見識了一下，以後啊，跟人喝酒吹牛都有了本錢，好事兒啊。再了，當哥的為了妹子受點委屈，那不是應該的麽？”
這波彩虹屁果然起到了作用，盛老爹滿意地點點頭，煙杆在桌上敲得砰砰響，開始教訓盛明理。
“你瞧瞧，這才是一個當兄長該有的胸襟！你再瞅瞅自己個兒，慫不拉幾的，做牢咋的了？曆史上哪個英雄好漢沒做過牢？沒坐過牢出去都不好意思咱是男人！”
盛明理垂著頭默不作聲，顯然還是不服氣。
“你也別做出這個死樣給你老子看。”盛老爹從鼻孔裏冷哼了一聲，“今兒我就把話撂在這兒了，不管你有多大的氣，都乖乖給我憋進肚臍眼兒裏，要敢放出個屁來，心老子揍你！忘恩負義的王八羔子，沒良心的白眼兒狼，也不想想當初是誰救了你的命。要沒有你妹子，你現在能有婆娘暖被窩，有兒子送你終？呸，早就被割了那話兒伺候人去了！”
盛明理窘得黑臉通紅，“爹！你啥呢，這些陳芝麻爛穀子就別再……”
“咋的，還不讓人提了？我今就非給你掰出個子醜寅卯來。”
盛老爹一拍桌子，罵道：“我好好的老閨女，多聰明的娃，一歲就會話，兩歲就能背詩，三歲時我給她算了個卦，她誥命夫人富貴命。就因為你奶偏心你們這倆癟犢子，把我老閨女生生的禍害了。你們自己，是不是欠你們妹子的？該不該還！”
盛明理的底氣明顯弱了許多，喏喏地道：“是，我一直都記得，沒有妹就沒有我，我理該讓著她，照顧她，可.……”
“可什麽可？”盛老爹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將煙灰敲到桌麵上，又眯眼叭了一口，道，“行了，既然你也承認了應該補償你妹子，那就好好管教管教你婆娘，竟敢趁我不在捆了我老閨女逼她嫁人，誰給她的膽子？你也別跟我扯什麽這理由那理由的，什麽理由在我閨女麵前都不好使！明明是要撈自己那口子，還非扯到我老頭子身上，我身子不好，受不得那苦，呸，我願意受苦！為了我閨女，我就是死在牢裏也樂意，用不著她管。你且告訴她，這次就看在鍋子跟阿婉的份上饒她一次。再有下回，我老盛家廟，容不下她這尊大佛！”
又瞪了眼旁邊看好戲的盛明義，“你也一樣，滾蛋！”
兄弟倆灰溜溜地出了屋，一抬眼，就看到了院子裏紅著眼睛的王氏，手足無措的許氏，以及神情尷尬的盛竹。
盛竹在心裏直呼臥槽，這爹也太凶猛了，簡直寵女無下限啊。
她把自己代入兩個嫂子的位置想了想，有點為原主慚愧——確認過眼神，是令人討厭的人。仗著老爹的威風在家裏狐假虎威，對兄長嫂子不尊重，對侄子侄女不愛護，貪吃又霸道，唔……渾身上下竟然找不到一處優點，也是醉了。
不過她剛才在外麵聽了一嘴，似乎原主之所以變成這樣，是因為時候出了事故，還跟兩個哥哥有關。
是什麽事故呢？她有些好奇，想著找機會問問。
盛明理朝她笑了笑，那笑比哭還難看，“妹，你進屋跟爹話，我去把鍋子找回來，就不陪你了。”
又虎著臉吼妻子：“還愣著幹啥？沒看娘一個人在灶屋裏忙活嗎，去幫忙啊！”
王氏了解丈夫，知道這是故意做給爹跟姑子看的，連忙配合地擠出笑臉，答應道：“噯，這就去。”
完，腳步匆匆離開了現場。
盛明義笑道：“妹走了這麽遠的路，渴了吧？快，進屋，讓你二嫂給你倒杯水去。”
著衝許氏使了個眼色。
許氏長得又黑又壯，心思卻極是細膩，聞言馬上從盛竹胳膊上接過包袱，眼角眉尾都是笑意，道：“就是，妹，累了吧？你看你來就來唄，帶那老多東西幹啥，我瞅著爹剛才手裏還提著一隻雞，也是妹帶來的吧？哎喲，真是太有心了，這村裏誰家閨女回門不是隨便幾樣菜了事的，好一點的也就是十來個雞蛋，像妹這樣出手就是雞蛋它爹的，實在是太少了！”
盛竹：“.……”
還真應了那句話，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夫妻倆確實是一路人，彩虹屁拍起來都不管香臭的。
她抬著下頜做出一副囂張的姿態，翻著白眼道：“知道我渴了累了還那麽多廢話，趕緊的，倒水去啊！”
“哎，這就去了。”
盛竹輕籲了口氣，心想演戲也不容易啊，演一個隨時隨地找茬的女人更不容易啊。
她抬腳進了屋，喝過許氏端過來的茶水，跟盛老爹又這樣那樣套了一番話，總算把當年那樁事給問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