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山大王
極南之地,號稱荒古蠻荒,此地山脈連綿,高聳入雲,人煙罕見,妖獸橫行,述有聖人以下,莫入極南之說。
此地所能出現之人,皆是各種族或是各門派前來葬仙氹找尋機緣之人。
一條羊腸小道曲曲折折蜿蜒而上一座不大山頭,由於入冬緣故,小道之上鋪滿泛了黃的樹葉。
山頭不大,倒有個響當當的名字——證道山。
如此威名,倒不是因為哪位帝尊在此證道,完全是由一幫土匪流寇胡亂為之。
山上古樹參天,蔓藤交錯,在這山的最頂頭,被人為的開辟出一片空地,數十間簡易吊樓坐落其上。
再看這些吊樓顏色呈現出暗紅色,應是人為的塗了一些東西在上麵,用來防止蟻蟲啃咬。
院落內,三五個光膀大漢或吭哧吭哧的磨著手中長刀,或圍在一張長桌前玩著他們自定的賭局。
如此冷的天,這些大漢上身被凍的發紅,卻是渾然不知。
一道瘦小身影,穿著單薄,踩著一雙露出腳趾的鞋子,飛快的沿著羊腸小道向山上奔去。
待到了山頂,距離那幾間吊樓尚有百丈距離,便聽她扯著嗓子喊道“上貨啦。”
院落裏的三五大漢無不停下手中動作,滿臉露出興奮之色,吊樓內應是有人聽到喊聲,一道道身影跳進院落,嚷嚷道“哪呢,多大貨?”
這瘦小身影終是跑到院落,先是雙手扶膝,大口喘幾口氣,才是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是十人大貨,有男有女。”
這些大漢無不雙眼放光,更是有那麽幾個摸著黑胡茬子,滿臉淫笑的對視一眼。
可很快這些人又是沮喪下來,這新來的大當家的,脾氣古怪的很,上任便定下規矩,不能殺人,不能起邪淫之心,不能自相殘殺,三條規矩將這些幹慣了這種勾當的他們可是憋屈的夠嗆,本就是上了山的土匪流寇,如今卻隻能束手束腳,也曾有人不服氣,在一次劫了四、五個門派弟子後,這人竟是偷偷將其中一女弟子捆起藏於後山,趁大家不注意,來了個霸王硬上弓,那女弟子怎能受如此淩辱,直接自縊而亡,如此事情也就過去,可這人竟是在一次醉酒後說漏了嘴,這新來的大當家,也不廢話,一道匹練直射這人脖頸,這人甚至連一聲慘叫都是未曾發出,就連那頭顱滾落在地上,亦是還掛著滿臉猥瑣。
那其中一位大漢,將一根黑鐵鏈子抗在肩上,對那瘦小身影打趣道“黑妞,快去告知你相公,大家夥在這兒等著呢。”
被稱呼黑妞的瘦小身影,髒兮兮的小臉一紅,扭捏著身體,竟是有些小女兒姿態。
這些大漢見狀無不哈哈大笑,也有些大漢背負著雙手,學著長輩模樣,一板一眼的繼續調笑道“既然有了相公,以後可不能再瘋癲的往外跑了,要懂的相夫,如此成何體統。”
大漢們無不捂著肚子狂笑,也不知是笑那學長輩的大漢,還是笑這黑妞。
這黑妞再也不好意思,掐著小腰,指著這幫大漢凶惡道“一幫沒見過市麵的土包子,”說完,便奔著居中的一座吊樓跑去。
這些個大漢又是一陣狂笑,七言八語的說這黑妞應是找相公告狀去了。
這居中的吊樓要比其它吊樓高大的多,沿著木質台階而上,發出一陣‘鐺鐺鐺’的腳步聲,這吊樓門大敞四開,一年輕男子正斜躺在一個自製的粗略躺椅上。
待黑妞進了吊樓,見男子正在閉目小酣,那沉重的腳步驟然變的輕巧,踮腳看一眼男子,見沒有醒來的跡象,猶豫再三,也是沒能進去,那些站在院子裏看好戲的大漢們,見黑妞站在門前躊躇不前,無不一臉戲謔的擺手示意黑妞進屋,黑妞翻一個白眼,直接蹲下身子,雙手拖著下巴,就這樣等著男子。
黑妞那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躺在躺椅上的男子,那嘴角也是不自覺泛起了笑意。
這男子姓林名洛,是她這輩子見過長的最好看的男子。
這男子也是她救的,那是在一月前,正獨自蹲在草叢中,罵著為何沒有冤大頭來的她,卻是被從天而降的這個男子嚇了一跳,抬頭看看被折斷的參天大樹,小小年紀的她認準了這是天上掉下的仙人,見這男子半天沒有動靜,別看她小小年紀,跟著山上的這幫大漢,可是看慣了打打殺殺,心裏天人打架一番,最後還是硬著頭皮走了過去,伸手探探呼吸,人還沒死,隻是細微的厲害,如此救與不救她倒是犯了難,最後沒有辦法,竟是摘下一朵野花,就這樣‘救,不救’的一片片摘著花瓣,一連三朵野花,都是不救,她倒是上了那股子倔勁,抬頭望望天,嘟囔道“你不讓我救,我偏救。”
原本她不在這山上住,而是在稍靠下的一座吊樓內獨自生活,她每日靠給這些山上的大漢放哨,來掙些糊口的吃食。
這男子如此大的體格,她是無論如何也背不動,如此也隻好做一個簡易木架,艱難的拖著往山上走,羊腸小道顛簸的很,拖動中,難免有些磕磕碰碰,直到這男子滿頭是血,才算是抬進了吊樓。
男子被安頓在吊樓,每日也是她強掰開嘴喂些稀飯,這男子是天上的仙人無疑,因為根本用不著她過多照顧,這人身上的傷自會痊愈。
半月時間不到,這男子已是可以下地,那和煦的笑容,精致的五官當真把她給迷住了,隻是時常的咳嗽聲,以及那慘白的臉當真有些讓她擔心。
也就是在這天,山上的大漢見黑妞太長時日沒有出現,怕出差錯,便差人前來查看,可當發現這男子時,二話不說,直接拔刀打了起來,在她眼裏最是厲害的這些大漢,竟是被這男子伸出兩根手指夾住了勢大力沉的彎刀,接著隻見這男子輕一使勁,彎刀應聲而斷。
男子始終掛著微笑,她更是看的癡了,直到這山上來的大漢一聲慘叫,才是醒來,連忙解釋一番,消了這場誤會。
男子提議想要到山上看看,一幫大漢吆喝著便動起手來,他們可不講究什麽公不公平,可隻是幾下,大漢們被打到在地,哭爹喊娘。
這幫大漢也不傻,見打不過,便湊到黑妞麵前,詢問這男子是誰,黑妞跟著這幫大漢,整日裏粗話連篇,當然也學了些混話,雙手一掐腰,炫耀道“他是我相公。”
當時大漢們可沒心情取笑黑妞,最有心眼的那個叫羅斌的大漢,眼珠一轉,再向著同伴使個眼神,一切心領神會,齊刷刷的單膝跪地喊道“大哥!”
在這幫看似粗獷,卻是心眼十足的大漢們的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勸說下,這男子終於成了這山上的大當家的。
曾經她也偷偷告訴過這男子,這幫大漢隻要遇到打不過的,便用這法子留住,然後奉為大哥,可她卻是知道,這幫大漢曾經說過,大哥就是用來坑的,此話倒也在理,自打她出生記事一來,這山頭上不知換了多少大當家的,可每一個都沒有好下場。
黑妞想的太過入神,就這樣拖著下巴,呆滯的盯著斜躺在躺椅上的男子。
男子似是感應到什麽,懶洋洋的翻個身,懶散的說道“誰啊?”
黑妞驚醒過來,高興的站直身體,快步走進屋,興奮道“林洛,山下有大貨,足足有十人呢。”
男子伸個懶腰,“可有硬貨?”
黑妞搖頭。
男子‘嘁’一聲,拖著一雙懶漢鞋,晃悠的走到黑妞跟前,用手拍拍她的頭道“以後叫我大當家的,可不準直呼我大名。”
黑妞個頭太矮,也隻到這男子肩膀還要往下,往後退一步,上下打量一番,一臉嫌棄道“在我眼裏你可不是大當家的,你瞅瞅你滿臉的黑胡子,原本麵貌都看不見了,”說完,似乎還不解氣,又是捏著鼻子上前,扯了扯林洛滿是補丁的衣服道“你再聞聞你這衣服,都餿了。”
這黑妞不過十一二歲年紀,可這一番話說的活脫脫的一個婦人在指責相公。
那些大漢聽到動靜,早就一個個的鑽進吊樓下麵,捂嘴憋著笑,頗有些像趴新婚牆根的婦人們。
男子始終報以微笑,被如此小年紀的黑妞數落,那張滿是胡須的臉也是變得通紅,尷尬的拿手掏掏耳朵,胡亂敷衍道“最近比較忙。”
話音剛落,吊樓下的大漢們,再也憋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有了第一個便有第二個,接著便是一陣哈哈大笑聲傳出。
黑妞一聽,更加生氣,一跺腳,冷哼一聲,撅著小嘴,氣呼呼的走開了。
男子微微一笑,這黑妞小小年紀,這番話說的就連他都是有些承受不住,既然無法對付這黑妞,可吊樓下的大漢們,完全可以當成出氣筒,隻見他雙腳輕輕一點,吊樓‘咣當’一聲,竟是整個向下沉去,躲在下麵的大漢,無不被壓的趴在了地上,起不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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