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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長安街戰 第十章 戲子

  潤先生皺了皺眉,被一旁的廚房內的辣椒給嗆個正著,眼淚都泛濕了眼角。


  他又咳嗽了幾聲,也不好意思去廚房內看著那幫燒菜煮飯的女人們,便輕柔地轉身走向中央的其中一個空蕩蕩的座椅旁,靜靜地坐著。


  潤先生的眼神中仿佛素來帶有清澈的水一般。他那似大非大地睜著眼睛看著空蕩蕩的台上,他在十幾年前那場蕭鼬子的生日宴席上,也不光給蕭鼬子演了一場叫“鼬”的茶戲,還演了一場京劇——《長生樂》


  這場戲帶有喜慶之意,由十五個人所作。


  當時潤先生也就帶著華信,君顧筱,白夜行和其他人組成的梨園戲班子一起演奏著。


  高科當時尚未納入潤先生的師門下。


  生旦淨末醜五種行當全都用上了。


  這場《長生樂》講的是劉晨、阮肇二人上山采藥,迷了路,遇到兩位女子引入仙洞,吃喝供睡了幾天幾夜後,兩位女子將他們送出。回到家時候就看到了自己家裏人都是孫曾輩。就這一來一回,七十餘年之久。


  潤先生飾演著劉晨,來到台子上後,望了望眾人,與眾人行禮後,扯了扯嗓子,首開嗓,“蟾宮摘桂高仙手,獨占鼇頭天下知。仙家寂靜洞門閉,鶴伴孤雲去複還。隻有桃花留不住,跟隨流水到人間”


  又唱了一段後,潤先生便下了台,緊接著便是第二場。


  華信拿著豎板在台子上,很有節奏地拍擊著,“老邁年蒼蒼,身壯又安康。精神雖如舊,不覺兩鬢白如霜,不覺兩鬢白如霜。我乃劉府管家康寧是也。隻因我家太老爺,出將入相,上朝未歸,隻得府門伺候。”


  劉晨趲行,吹起了腔,“觀不盡奇花美景,一時行到自家門。”


  “那旁好像康寧,怎麽這等年邁了。是與不是,待吾冒叫一聲。


  嚇!那旁坐的,敢是康寧?”


  整部戲,無唱功可聽,無做工可觀。但這種戲,每逢佳時戲開腔,最為合適。


  潤先生作為梨園戲子,可是長安城出了名的名的生角兒,


  亦作為流泉居茶館的一館之主,自個兒的收入自然是兩道皆得。


  求過因為愚昧和貪婪而想要長生的皇帝,臣子等很多。但真正能長生的人,也或許隻是活於人們神化之中。


  都說戲子無情,薄如一麵。為何這麽說。因為這隻是表演出來的而已。也有人說戲子無情,薄如一麵,因為他們隻看重錢,而對人卻是冷冰冰的。


  更加經濟的壓迫,隻顧著錢,何談情感?

  戲子在台上扮演角色時候,將角色描寫的淋漓盡致,將情字深入人心的表達出來。


  永遠扮演著別人的角色,沉浸在別人的故事當中,流下的卻是自己的眼淚。


  台下的觀眾怎樣才能入的了戲子那入戲後的心城?就好比是劍客俠士浪人拿了劍後,便有一股倚劍走天涯的勁兒。


  那種心城,隻有自己才能比眾人還要清楚的很。自己才能真正得領悟到其中的美好樂趣。


  在自己的臉上粉了底液,畫了眼線,形成一個臉譜妝,隨後在台上粉墨登場,清扯嗓子,戲一折,嗓一響,腔一開。


  這便就已經進入並沉浸在了自己扮演的角色故事當中。


  而潤先生就是如此。他的眼睛即使沒有“戴”上那五彩斑斕的臉譜和霓虹衣裳,卻已經能讓人們感受到他那桃花眼,足以讓人們感覺清秀之美,融化於心頭,陶醉其中。


  他活在劉晨的長生故事當中,卻心不向往長生。


  因為他隻想陪著薛鼬子和周奕辰相互調侃生活,和大徒弟華信,二徒弟高科和自己的丫鬟君顧筱,仆人白夜行一起在流泉居品茶,賣茶,進行茶戲。


  以水為鏡可美其外表;以人為鏡可美其人生,亦可美其人心。水可使人靜心,在自個兒的麵前,就像一麵鏡子一樣清澈透明。


  人生的心態應該像緩緩流淌的水流一樣平靜地去流淌。


  茶戲,以水宛如畫畫一般形成各種各樣的東西,最後匯聚成一個人或是一個動物或是一盆植物,或是成群結隊的,或是一個故事。給人一種帶入夢境般的感受。


  潤先生早已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但有時候也不如此,那也隻是在特殊情況或是特殊場合罷了。


  即使在台下有人瞎鬧,叫哄。潤先生身為戲子,也隻能依舊堅守自己的戲道精神,繼續表演自己的戲曲。在拉開幕布,走上自己的戲子舞台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有了被人冷眼旁觀,叫罵的準備。隻能沉浸與戲中人物的喜怒哀樂之中。


  自己有時候都心碎了,卻迎來的是那些過來看戲卻喜歡挑刺的人的無故找茬。


  看似單薄的戲服,腳步,在台上來回擺動著,就像一個落魄之人來回流浪,內心卻仿佛甚是堅強。這種堅強的偽裝是精深的,都已經深入了骨髓之中。


  潤先生隻想過著清澈河溪流淌般自由自在的生活,卻未想到自己會在長安城被一種說不出的感受給束縛著。有時候自己沉不住氣時候,就會找周奕辰或是薛鼬子傾訴自己的心聲,表達這世界的痛楚病態,長安城這座城市的麻木。


  他以戲為生,以水為鏡。他知國恨,知城暗,知人心。他不求長生,隻求清澈的人生。這便是潤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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