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掌事兒趕緊頷首謙讓:“大小姐被這麽說,都是咱們該做的。”
雲妨輕輕點了下頭:“蘇掌事兒,白家那邊可還有派人過來?”
“啊,好似自錦緞那回後,就沒再來過了,不過,也正是為了那事,前來訂貨的也少了許多。不過,也不妨礙咱們開門做生意。”
蘇掌事兒一邊回憶一邊像雲妨稟報道。雲妨心中自有了分寸,那次錦緞之事後,蕭容親自出麵做了個裁斷,料想他們也不會再以身犯險。
“隻是,”蘇掌事兒好似想起來什麽,又道:“近來三夫人和雲柔小姐,倒是常到莊子裏來,也不是來看布緞的,隻是幹坐著,要碗茶喝,對下邊兒的工人也是指手畫腳,但,我們瞧著也是府上的主子,也不好得罪,許多夥計也都敢怒不敢言,您今日來了,我這才,才好開口向您尋個示下。”
雲妨黛眉輕蹙:“你說三房母女常到這兒來?可還有說什麽?”
“倒沒說什麽,隻是一副話事人的模樣,指使咱們幹活兒。”
嗬,要是不提,還真忘了薑家這對奇葩活寶。她倆早就惦記掌權布莊了,這會兒趁雲妨不在,雲央又不好出麵,還不花了多少心思,想要來占一方天地呢。
“若他日再來,你們隻管做自己的事,不必理會她二人,左右她們無權過問布莊的事,對了,賬務方麵,她們可有打聽了?”
雲妨忽然想起,麵容有些肅然。好在蘇掌事兒搖頭:“沒有,她們倒還忌憚著,從無靠近過賬台。”
雲妨鬆了氣,“那便好。若她們再來,隻管由著,不搭理就是。若要鬧,就直接趕走,你們都無須懼怕她們。”
蘇掌事兒領了令,心裏也有了分寸。
可這巧兒都趕在一塊兒了。事還沒問得幾句,閣外就有一小夥計前來通稟:“掌事兒的,您在裏頭不?”
蘇掌事兒和雲妨相視一眼,舔舔唇沉聲道:“何事。”
那夥計哎喲一聲,“您快出來吧,府上招事兒的那兩位又來了!”
從蘇掌事兒緊張的神情裏,雲妨不用問便知來人了。蘇掌事兒為難的瞧了她一眼,他知道雲妨此次來是不想露麵的,可正巧那惹事的人又來了,隻得自己再出去應對著。
雲妨自然也瞧出了他的為難,淺笑道:“正好,我倒要瞧瞧她們如何鬧。蘇掌事兒,你先出去應付著,我隨後就來。”
蘇掌事兒臉上的愁雲即刻消散,像尋得一個莫大的後盾,底氣也足了,拱手應了一聲,便開門隨小夥計出了內閣。
雲妨的臉色瞬間陰冷下來,這母女倆是有多急不可耐。日日到這候著,難不成就能分得一杯羹了?
她冷冷勾了唇,將披風的帽子又遮掩住腦袋,緩緩出了內閣,卻沒有直入大堂,而是掩在一處瞧著那做戲的兩人。
隻見三夫人孫氏攜著薑雲柔,往那台前一坐,就喚了聲:“衝杯茶來,要上好的碧螺春。”
雲柔則嬌媚坐在一側,撫著雲色水甲,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
蘇掌事兒迎了出來,拱手敬道:“三,三夫人,莊子裏待客用的茶向來是陳年普洱,沒有,沒有碧螺春。”
孫氏斜了一眼蘇掌事兒,語氣瞬間就跋扈起來:“我說你們怎麽打理這布莊的,隻備普洱?要是遇著喜好碧螺春的貴客,你們如何是好啊?!”
蘇掌事兒雖知道雲妨在一處瞧著,可是遇著孫氏這模樣,他也還是慫在一旁勾首。
那孫氏也不理是否有客人,見沒人敢攔她,氣焰越發囂張,雲柔在一旁瞧著,鼻尖兒裏抿出笑來,就好像,那布莊儼然成了她三房的囊中之物了。
“掌事兒的,去把賬本兒哪來,這幾日入了多少賬麵,我好有個數兒,趕明兒回去,上頭問下來,我也好交差了。”
孫氏揚了揚手,靠在椅背上吩咐道。
見蘇掌事兒的怔在原地愣是沒動,雲柔眼睛一斜,“怎麽,使喚不動你們了?!還不快拿去!”
蘇掌事兒的怯是怯,可這事兒要是進了死角,他也還是有底線的。
“請二位別再為難咱們了,賬簿乃布莊之命根,曆來隻有大小姐或大少爺才可查看。”
孫氏一拍桌,憤怒起身,肥碩的手指指著蘇掌事兒,道:“好你個小小掌事兒的,竟然敢以下犯上?!也不看看自己什麽身份!”
薑雲柔趕忙過去扶著孫氏:“娘,別動氣,有客人在看著呢。”孫氏一拂手:“今日你們要是不交出賬簿,就全都滾蛋!”
雲柔冷聲附和著:“誰規定的,賬簿隻許大小姐看!”
“三嬸和妹妹真是貴人多忘事啊。這布莊本就是我娘的陪嫁,曆來都是我娘說了算。且,薑家掌事的是我爹,這裏的事情,自然由不得旁人插手。怎麽,你們還有何不明的麽?”
雲妨款款從暗處走出,邊說邊揭了帽子,清冷的走到她們麵前站定,寒寒瞧著她們,眼中冷意刺得人心裏發顫。
孫氏和雲柔自然沒想道雲妨竟在這裏,方才那些所作所為毫無疑問,她都瞧在眼裏了。
母女二人瞬間煞白了臉,支吾不知該如何開口。蘇掌事兒見雲妨出麵撐腰了,自己也不怵了,往雲妨身後挪了幾步,直起腰板。
“雲,雲妨,你怎麽,你怎麽在這,真是,真是好巧不巧啊,嗬,嗬嗬嗬。”孫氏想撐出個笑,但那笑卻比哭還難看。
雲柔嘴角已經抽搐,卻還要裝作鎮定的模樣,“大,大姐,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不過都是趁她不在,胡作非為,要不是親眼所見,還真無法想象先前的幾次,她們是何種嘴臉。
雲妨咧嘴冷笑,輕哼一聲:“回來?雲柔妹妹說的哪兒的話,我從未離開,又何談回來?不過是你們太惦記著我走罷了。可是,終究讓你們失望了啊。”
她又看向蘇掌事兒:“你且下去招呼客人罷,這裏沒你什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