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勢漸漸見小,蕭音的臉色還未緩和。
皇後著了人回宮去取了見厚的裘皮大披風來,她細心的覆在蕭音肩上,道:“皇上小心身子,夜寒露重,不如先回宮歇息吧?”
明眼人一瞧就猜到幾分,皇上今夜,恐怕是宿在皇後那處的。侃侃冷落了二三年,二人的關係竟一夜間修複了?
淑妃和李美人在一旁冷眼看著,頗顯落寞。她們內心中企盼能借此走水之災因禍得福,重拾皇上愛憐,可好巧不巧,被皇後搶去了先機。
蕭音不答,見蕭容從裏頭走了出來,趕忙沉了聲問道:“究竟是何故起的火。”
蕭容拱手作答:“回皇兄話,依臣弟所見,極有可能是焚燒紙錢冥物時,風燭幹燥走了水。可,臣弟詢問了事發之時在殿前守夜的奴才,他說火勢並不是由靈堂開始的,而是,本該被設為靈堂的偏殿。”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本是寒夜,但每張麵孔卻被映照得通紅。
“偏殿?可有誰去過偏殿!”蕭音質問道。
蕭容搖首:“臣弟也是這樣問的,可,無一人見到有閑人去往偏殿了。不過,”他頓了頓,轉頭看向白瑾妍,那芙蓉麵上隻餘悲傷之色,倒也看不出其他,蕭容雙眸一沉,看著她問:“方才二小姐說,曾步出靈堂外透氣,請問二小姐,是否留意過偏殿那方的動向?”
白瑾妍瞬間成了眾矢之的,她卻一點心虛的模樣都沒有,瞧著,卻真真一副無辜的麵容來。
“回皇上,殿下,我在殿外呆的時間也不長,緩了被煙火熏染的不適後,便匆匆回去了。”
她言語間找不出什麽破綻來,皇上冷哼:“既是如此,那為何你剛一出來,玉華宮就走水了!”
白瑾妍噗通跪在蕭音跟前,麵帶哀色,萋萋楚楚:“皇上明察,姐姐突然撒手而去,於白家而言已是痛憾暴擊,我實在找不出理由,於姐姐身後,還要做出這等下作的事來啊。”
皇後輕聲出言道:“皇上,玉華宮的火勢已滅,這麽晚了,查也查不出個什麽來,左右是沒傷著人。乃是不幸中的萬幸了。您要是為著此事折騰壞了身子,那可是得不償失啊。”
雲妨睨了一眼白瑾妍,她倒真想皇上就此治了她的罪,可轉念一想,又覺可笑。皇上如此看好她,又怎會輕易辦了她呢。
“皇上,皇後娘娘此言甚是。請您先回宮歇息,保重龍體。”雲妨往前走了幾步,在皇上皇後側邊拂身道。
皇後甚是讚賞的看這她,皇上卻微微皺眉:“你怎麽還在宮裏。”
“皇上,是臣妾請薑小姐留下幫忙的。”皇後莞爾道。
皇上不再多言,大半夜的於睡夢中被吵醒已是忿忿,實在是抽不出再多思緒理會旁的,擺了擺手,道:“此事加緊處理,切勿驚動了太後。省得她老人家擔心。有何事,即刻差人來報。”
眾人皆應了聲是,便恭送皇上皇後回宮了。
白瑾妍緩緩從地上站起,看著皇上和皇後雙雙離去已是稀奇的事,更稀奇的,居然是雲妨也在皇上跟前得臉了?
這太陽是打哪邊出來的。
她睨著雲妨的眼,有怨有恨,又多了份疑惑。這一日之間,仿佛發生了什麽了不得的變化,她心中的緊迫感,越發強盛了。
一個小太監提著空桶跑了出來,細細喘息著,不停抬手抹著汗,斷斷續續道:“稟殿下,火已經熄滅了,隻是偏殿已然燒毀,裏頭的東西恐怕都要不得了。正殿被燒了一半,好在及時滅了火,不過,淑妃娘娘和李美人的寢殿並無損壞,可以回去休息了。”
蕭容頷首點點頭:“本王知道了。”說罷,他又轉身對淑妃和李美人道:“二位娘娘,今夜受驚了,既然火勢已滅,還請二位娘娘回宮休息罷。”
淑妃卻一副嫌棄的模樣:“殿下,這玉華宮都被毀成這樣了,叫咱們還如何安得下心歇息呢。況且那火燒瓦台的味道著實夠嗆,本宮身子向來虛弱,受不慣那些味兒。”
李美人聽了,也上前搭腔:“是呢,我看啊,這玉華宮一定是鬧鬼了,莫不是瑾妃回來了?她一定是回來尋仇的吧!”說完,還略帶驚恐的看了眼白瑾妍。
白瑾柔的近身宮女說的那番供詞也早已在宮中上下傳得沸沸揚揚,更被人曲解,說白瑾妍就是弑姐真凶。
白瑾妍心裏忿忿,這些蠢貨,聽風就是雨,斷章取義,她也終明白為何皇上指明要她進宮守靈了。
難不成,他也開始懷疑什麽了?
白瑾妍臉上掛著不屈的硬氣,緩緩走到李美人跟前,拂身道:“若我沒記錯的話。宮中向來是嚴令,不語怪力亂神。若被皇上皇後聽了去,美人或許少不了一頓責罰吧?”
李美人臉色瞬間煞白,就算她是個不受寵的,但好歹在宮中大小也是個主子,今日竟被白瑾妍教訓,她豈能咽的下這口氣。
“大膽,你竟敢以下犯上!”
“以下犯上的是你吧,我姐姐位份在你之上,你卻敢妄自議論她?”
淑妃揉著腦袋,乏乏低吼了聲:“夠了,回宮去。”
李美人還想再辯,又不敢公然對抗淑妃,畢竟她的位份還差一大截呢,於是狠狠瞪了眼白瑾妍,跟著淑妃進了玉華宮。
白瑾妍則是一副不屑的神情,心道,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麽東西,還敢教訓誰呢。
蕭容走到雲妨跟前,夜色冷,他的眼神更冷,但是這個女子就在自己眼前,若要裝作視而不見,他根本做不到。
“你趕緊回去休息,這裏恐怕有的忙了。明日一早你就出宮回府去吧。留在這兒,也幫不上什麽忙。”
雲妨也不看他,攏了攏衣間:“皇後娘娘叫我留下,又豈能私自離去呢。殿下盡管忙自己的去就是,不用管我。”
蕭容知道她倔強,卻還是輕易就被她氣得個五髒六腑都要吐血:“你非要這樣跟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