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薑家便鑼鼓歡天的送雲央和雲妨去了井府。榮氏親自柱了拐杖在府門前相送。
嫡長子成親當真是第一要緊的事,眼看著提親的隊伍浩浩蕩蕩走遠,王氏轉身就要去辦第二日的喜事了。
偌大的薑府張燈結彩,鋪滿喜簾喜字,也需得費一番功夫。於是所有人都開始忙碌起來。
雲柔看著自己房門被圍上紅色紡布,不禁疑惑對孫氏道:“娘,這又不是咱們家迎親,為何連我房前都要掛上喜蔓啊。”
孫氏早已看透此事,不驚不躁喝了口茶,道:“是老夫人吩咐的,說隻要是薑家的地界,全都要弄上這些個東西,說是喜慶。”
雲柔撇了撇嘴:“長房那頭喜慶就好了嘛,迎親又不會迎到咱們這兒來。”
“管他呢。反正也費不著咱們什麽事兒。噯對了,白家那邊,如何了?”孫氏放下茶碗,問道。
正好一個小廝捧了個大大的喜字過來,雲柔使了個眼色,母女二人便進了內閣。
“我們同白家交好的事,讓薑雲芯那丫頭知道了。”
“什麽?!”孫氏不由驚呼,雲柔忙安慰她,“不過還好,被我三言兩語也拖上了船,我們前日才去了趟白府。”
孫氏瞪著眼,掩飾不住的驚訝:“你說什麽?你同雲芯那丫頭一起去的?我說,她可不可靠?別到時候給咱們捅婁子。”
“放心吧娘,要是捅出什麽簍子,她自己也難辭其咎。”
孫氏想了半天,才勉強點了幾下頭,“那白瑾妍可同你說了些什麽?”
雲柔往門外瞥了幾眼,壓低了聲音,“她讓我留意布莊的生意,娘還記得咱們之前說的麽,揪出雲妨的差錯,讓她交出布莊來。我想,到時候可借白瑾妍的手,給雲妨造一個大麻煩,那之後的事,不就都順理成章了麽。”
孫氏一聽,是個好法子嘿,不由展露笑顏:“真是我的好女兒,瞧著聰明勁兒的。不過,生意上的事,咱們怎麽打聽?”
她知道自從上次一鬧後,雲妨定然吩咐下去不得泄露布莊裏的事。那麽,若要探,就隻能直接探雲妨的口風。
“此事就交於女兒了,娘親隻管放心就是。”
雲妨跟著雲央喜滋滋的進了井家,所有步驟一樣不落,終是打消了井太傅的愁雲,博他拈須開懷一笑。
井夫人則握了雲妨的手,說到動情處,幾度哽咽起來。
“我家綾兒,前世修的福啊,能得薑少爺這樣好的人家。老身,老身……”
雲妨瞧著亦是動情,她覆上那雙蒼老的手柔聲道:“井伯母莫要傷懷,是二老替薑家養育了個好女兒,我們還得感謝你們才是呀。他日若是思念得緊了,雲妨便陪嫂嫂回來探你們可好?”
“好,好好。”
從井府出來,雖沒見著井綾一麵,雲妨心裏的一塊大石卻已落地。重生回來,她肩負重責。而她認為最重要的兩件事,眼下已順利完成了一件,不免長舒一口氣來。
“哥哥。我真替你感到高興。”站在井府台階下,她緩緩望了眼天,忽然感慨了一句。雲央偏頭看她一眼,滿是寵溺之色。伸手攬在她的肩,盈盈一握。
“雲妨,為兄最要謝的人,是你。若不是你,我又怎會及時看清自己的心。”
她笑了笑,搖搖頭,“自家人,何言謝與不謝。隻要你過得安生就是。”
“其實,我瞧得出殿下對你的心思。若不是他,我也不可能從邊疆平安無事歸來。我知道,他這麽做,都是為你。為了你,他才肯護我。”
雲妨心中一梗,顯見不願多談此事。“罷了,今日是你的大喜,怎的又扯上我了。快,快回去吧,府中還有許多事要做。母親一人忙不過來的。”
“好。”
可是她卻沒有跟著回去,而是折去了布莊,取那件特意為雲央趕工的喜服。為了這場親事,她籌謀已久,自然也極其用心。
剛踏進布莊的門,就見每個人的臉上都寫著小心翼翼。這又是怎麽了,難道又來貴客了?可是走進一看,才瞧見蕭容站在櫃台前,等著蘇掌事兒給他拿什麽東西。
雲妨眉間一擰,上前道:“殿下怎麽親自來了。”
蕭容回首,每次看見她的時候,眼中總是忍不住閃現一絲喜色:“本王明日便要赴你哥哥的喜宴,昨日就來量身造了一身衣服。今日特來取。”
“殿下尊貴之軀,差人來說一聲就是,怎勞煩親自跑一趟了。”她淡淡說著,想起不久前雲央跟她說的話,竟不敢直視蕭容了。
“無事,本王閑著也是閑著。”不過是想來看看你,碰碰運氣。果然上天是垂憐的。
蘇掌事兒雙手恭敬的遞上一個錦緞包袱,怯聲道:“回殿下,這是您定製的衣袍,給您取來了。”
蕭容伸手接過,道了聲謝謝,怔得蘇掌事兒仿若靈魂出竅。高高在上的楚王,竟然對他說謝謝?!
“那,本王就不礙著薑小姐忙事兒了。咱們,明日再見。”他特地頓了頓,將再見二字咬得極重。
似乎在可以提醒她什麽。
“是,明日恭候殿下大駕。”她說得清洌洌,胸口卻不似麵容那般平靜。
眼瞧他離去後,雲妨靜下心來,問蘇掌事兒:“殿下定做了什麽。”
“呃,這個,殿下不讓說。”蘇掌事兒縮著腦袋道。
雲妨心中暗忖,他居然還猜到自己會問了?反正也不是什麽秘密,明日等他一來,不就知道了。
“將大少爺的喜袍捧來吧,同我一道送回府去。”既然問不出什麽來,她也不打算糾纏。反正將一切淡然處之,一直是她的道理。
蘇掌事兒應下一聲,便轉身又回了庫房,小心翼翼捧出那件精致的喜袍,比蕭容的更添了小心。
“大小姐,我這就隨您一道將喜袍送到府上吧?”蘇掌事兒身後又跟了個小工,捧的是外褂馬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