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芯疑惑:“姐姐還需我做什麽?”
“替我在皇上麵前,作一道鐵證。”雲妨緩緩抬手,笑容嫣然。
雲芯自然是要思考一陣,也不敢立刻一口應下。不是別人,而是皇上,是自己仰慕半身企盼能伺候在旁的人。
要提前見到那個高高在上的霸主,難免會有些躊躇。
雲妨倒也不急著讓她答應,隻說讓她考慮清楚了再來玉盛閣回話。
而這段時間,她要開始籌謀著如何開始第一步。
然白府這邊,也一樣不閑著。
自從白安將蕭容奏請皇上取消與白家婚約一事告知白瑾妍後,她已經關在房裏,乒乒乓乓砸了一日的光景。
滿屋的碎片狼藉,多麽名貴的瓷器也都被她銷毀殆盡。
“殺千刀的薑雲妨!為何總是她!處處與我作對!為何天下的男人都圍著她轉!啊!”白瑾妍怒罵著,舉起牆角的一個花瓶,砰的一聲又往地上砸去。
門外跪著兩個丫頭,縮著腦袋瑟瑟發抖,愣是不敢進去。
白安下朝回府,思忖著來看看這個女兒,結果還未走近,就聽得裏頭傳來的陣陣打砸聲。
他眉頭一皺,衝門口那兩個丫頭低吼道:“你們是幹什麽吃的?!小姐這個樣子了,你們還不進去勸著!”
其中一個小丫頭帶著瑟縮的哭腔道:“回,回老爺,是小姐不讓進,要是奴才們誰敢進去,就要拉去後院杖斃了。我們,我們都不敢違抗啊。”
白安歎了一聲,如今這個女兒是越發暴戾了,手段也是越發陰狠。自己處處還以為是女兒長大了,成熟了,便失了從前的溫婉。
可近來,他越來越想不明白了。
他揮了揮手,遣退了兩個丫頭,自己開門進去,剛跨進門檻,一個硯台就自眼前而來,要不是他反應及時偏開頭去,也非得被砸個兩眼冒金星不可。
“出去!都出去!”白瑾妍瘋了似的大叫著,也來不及看清來著何人。
白安反手關上門,冷聲道:“妍兒!莫要再鬧了!成何體統,又不是什麽天大的事情。何至於此要死要活的!”
白瑾妍暴怒的神情被這聲嗬斥喚回了些神思,雙眼忽的呆滯下來:“爹,他為什麽不要我。為什麽!他寧肯得罪皇上,也不願娶我!我到底差在哪!”
她手上本還舉著一個小花瓶,在被白安嗬斥後,整個人像被抽走了魂似的。從歇斯底裏,到悲愴的哭泣。
花瓶從她手中慢慢滑落,落在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悶響,仍然碎成了渣。
她一向要強,也自認沒有自己辦不到的事。可唯獨蕭容,是她用盡手段都無法企及的一場殘夢。
短短一餘載,她輔佐白安,由一個小小的侍郎,爬到今日深受皇上寵幸的位置,然而卻隻有蕭容,是她永遠的疼痛。
如此手段的白瑾妍,又怎會甘心?她自覺想得到的男人就一定要得到,卻奈何,蕭容並不是那世間普通的男人。
白安本來有些氣的,氣的是自己的女兒居然為了一個男人失心瘋至此。可他又很感到很心疼,心疼女兒所有的心疼。
他哀歎一聲,勸慰道:“罷了,妍兒,一個王妃之位而已,讓與旁人就是,你若想爭,那至高至尊的位置都可以是你的,又何必去在意一個區區王妃。如今咱們又手握兵權,這天下,還有什麽是你得不到的?又何苦去強求。”
白瑾妍雙腿一軟眼見要跌落,白安忙上前扶住,白瑾妍蔫蔫的倒在他懷裏:“爹,我若眼饞那個位置,姐姐又何必要死。她若不死,想必今日早就坐到那個位置了。現下我才醒轉,原來無心,就不會有奢望。我便是太有心了,才會去爭,去搶,到頭來,都成奢望!可那薑雲妨又有什麽好的!皇上也瞧她不上!為什麽!楚王就是一心隻要她,卻偏偏視我如不見!”
她倚在白安懷裏哭喊著,著實令人心疼,從沒見過這樣自負的白瑾妍,她那強勢的微笑,如今卻被淚眼取代。
白安將她緊緊圈在懷裏。此刻他拋開所有權勢和勾心鬥角,隻是身為一個父親,獨自心疼自己唯一的女兒。
“罷了罷了。這樣的男人,不要也罷。兵權在手,這天下良人都可供你挑選,為何又要死鑽牛角尖,認準了那一人!你姐姐便是含了不甘而去,我又怎會讓你重蹈覆轍!聽爹一句勸,振作起來,沒什麽過不去的檻。”
白瑾妍又怎會不明白這些,可是世間便是有太多道理,你明明深諳,卻依舊過不好。
“爹,我所求的良人,就是那個人啊。可是何時他才肯看我一眼。哪怕隻有一眼。”
白安還想說什麽,但滑到嘴邊還是說不出口了。取而代之的是聲聲慨歎。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能相許的是情是愛,相許不了的便是遺憾。
時間彈指一揮,兩日便匆匆過去,尼姑庵那邊回了消息,說雲柔已經踏入空門,但似乎塵心未了,夜間常常被噩夢驚醒。
雲妨聽罷隻是淺淺一笑,她心裏又怎會不知,不過是造孽太深,受了良心的譴責罷了。
這亦算是報應不爽。
而孫氏那頭也並不走運。被挪至偏苑後,據說病情加重,整日瘋瘋癲癲,不睡不吃不喝,隻是張口閉口就念叨著雲柔二字。
也算是罪有應得了。而派去照顧她的兩個丫頭,深知她是個失勢落魄的主子,也都明裏暗裏的欺負她。
補身子的都自己分來吃,好吃的好喝也都先過了自己的嘴,剩下的殘渣剩飯才扔給孫氏。
而她也已經糊塗到分辨不了是非黑白了。
整日就指靠抱著枕頭念叨雲柔度日。
短短幾日而已,就已經明顯瘦了一圈,臉色也越發蒼白。
來報的家丁說,或許不出半月,孫氏恐怕就要病入膏肓了。
而雲妨聽了,也隻垂眼輕撫指尖,冷笑道:“隨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