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烽火邊城 第二十一章 升職
燈兒大悲大喜之下,精神恍惚,燒了熱水,給何遇擦洗了身子,換上幹淨衣服。
戴郎中受郞主指派,給何遇拔了羽箭,敷上金創藥。
何遇身無大傷,就是氣力嚴重透支,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睡夢當中,隻覺好多人隔著布簾探看自己,有陳卿雲,李令,李鈞。。。。。
不知睡了多久,何遇一覺醒來,隻覺窗子暗著,看樣子天還未亮,燈兒衣不解帶,趴在自己床沿。
“阿兄,你醒了。”
“嗯,燈兒,這會兒什麽時辰,我睡了多久?”
“阿兄睡了一天一夜了。”
“哦,扶我起來。”
燈兒服侍何遇穿衣下床。
在屋內走了兩步,何遇還是渾身酸軟,是脫力之後的身體自然反應。
他運起太平內經導氣術,引導真氣在體內流轉,一開始還有阻礙,但行到後來,已是如同長江大河,滾滾滔滔,在體內奔騰,精力一下子就恢複過來。
太平內經上的功夫果然神奇,不是有這番奇遇,十個何遇也報銷了。
燈兒端來晚飯,說道:“阿兄,你睡著的時候,好多人都來看過你,他們都說虧得有你相救,不然郞主怕是回不來了。”
提到陳敬。何遇問:“郞主中了一箭,現在怎樣。”
“郞主正發高熱,不過沒有性命之憂。”頓了一頓,燈兒紅著眼睛道:“阿兄,你可把燈兒嚇死了,咱家錢也夠用了,你明兒就和管事說說,辭了這部曲差事吧。”
在她眼裏,阿兄的安全比什麽都重要。也許是從小生在軍戶,家中男丁陸續陣亡,燈兒一直不太讚成何遇吃從軍打仗這碗飯。
“歇馬嶺一戰,陳家塢折損四個佰長,五個什長,實力大為削弱,正是用人的時候。這時提出辭職不幹,有違道義,也不符合何遇的性格。”
何遇沉吟不語,久久才道:“燈兒,現在還不是退出的時候,不過阿兄答應你,今後不會再輕易冒險。”
燈兒知道阿兄性子,也明白當前形勢陳家塢確實離不開何遇,遲疑一下,不再說話。
“來,燈兒。”
何遇拉過燈兒,抱在懷裏,在她額角輕輕一吻。燈兒長長的睫毛在燈下顫動,滑下一滴淚來。
燈兒和阿兄雖有夫妻之約,但一直沒有行周公之禮。她生性害羞,每次何遇與她親昵,都扭扭捏捏,甚是有趣。經過了這次生離死別,燈兒突然間像變了一個人,不再拒絕和何遇親昵。
燈兒一天一夜衣不解帶服侍何遇,沒合過眼睛,著實辛苦,當下脫了外衣,就在何遇身邊沉沉睡去。
何遇凝視著燈兒秀麗的俏臉,瓷白的肌膚,眼中滿是愛憐敬重,伸手過去,給她掖了掖被子。
黑燈瞎火,除了睡覺別無它事可做。何遇閉上眼睛,醞釀睡意,但已睡了一天一夜,睡意全無,歇馬嶺血戰的場景像放電影一樣在腦海中回放出來。
”現代影視劇中,一人能打一百人,回到現實中,冷兵器對砍,以一敵三都不容易。這次能夠撿條小命回來,多虧了血靈珠之助,還有巨闕劍鋒利,白馬神駿等利好因素加持。“
“性命相搏,力量技巧固然重要,但武器裝備的質量也不可忽視,自己雖然得了血靈珠的功力,但因為沒有趁手兵刃,擊破敵人的鎧甲還是比較費事。”
“古代民間可以藏有刀劍,但藏有鎧甲即被視為謀反大罪。從這點來說,對朝廷的威脅,鎧甲要遠大於刀劍。天雄堡這次高手折損不少,但它二千餘重甲騎兵完好無損,真要尋起仇來,陳家塢五百餘薄甲騎兵怕是難以抵擋。”
想到這裏,何遇大感焦慮,隻有試著安慰自己,陳家塢與天雄堡對峙數十年,塢中自有應對強敵的辦法。
歇馬嶺一戰,規模不大,但慘烈異常,陳家塢顯然占了上風。最後的戰果,陳家塢折損好手九名,塢主陳敬差點回不來。天雄堡折損部曲三十餘人,傷者還要多。天雄堡的損失大部分拜何遇所賜。
何遇一戰成名,不過數天,關於他的事跡就演化為多種版本,越說越神。有人說他是項籍再世,有人說他是冉閔重生,更有人繪聲繪色說他在歇馬嶺上,左刀右槍,一個人幹掉天雄堡三百騎兵。
對於這些傳言,何遇一開始還稍作解釋,聽得多了,也就隻能一笑了之。
歇馬嶺一戰,陳家塢四門佰長全部陣亡。功大莫過救駕,何遇舍命救主,論功行賞被直接擢升為南門佰長。這種升遷速度在陳家塢從未有過。
四門佰長在塢內地位很高,南門佰長更是排在四門首位,充分體現出陳家塢上下對何遇的重視。
何遇除了年紀略小,論功論才都足以當得起南門佰長的重任。除了李鈞兄弟臉上略有不爽之外,其餘部曲都樂意看到這樣的結果。
倒是燈兒沒有想象中開心。她對歇馬嶺惡戰依然心有餘悸,阿兄職位高了,固然更受人尊重,但與之而來的風險必然更大。對她來說,寧願和何遇平平安安白頭到老,也不願他有任何危險。
何遇做了南門佰長,手下有一百多兄弟任憑調用,事情多得忙不完,和燈兒的婚宴便又不得不推遲。
不過燈兒好像轉了性兒一般,不再扭捏害羞,每天和何遇同床共枕,柔情款款,正式擔起了妻子的角色,對何遇也改了稱呼,不再稱呼“阿兄”,而是稱呼“夫郎”。兩人除了沒有舉辦婚禮,已是正式夫妻了。眾人早就知道何遇和燈兒的婚事,所以並無一點閑話,這倒是讓燈兒放心不少。
何遇勞累一天,晚上回家,身邊有燈兒軟玉馨香,耳鬢斯磨,一天的疲乏頓時便消散不少。
佰長在塢中位高權重,薪俸待遇自然不薄。何遇當上南門佰長的第三天,就接到塢主陳敬的邀請,和燈兒一起搬到內塢居住。
塢中給二人安排了一座三進小院,裏麵多植梅花,所以得名為“梅館“,環境頗為雅致,麵積較之林家小院大了不少。燈兒也同時被免去奴籍,不再去塢中當值,在家一心伺候何遇起居。
本來按照陳家塢陳例,塢內還會給何遇一家配四名奴仆,但被何遇婉拒了。燈兒不喜歡和別人分享夫郎,奴婢也不行。何遇來自現代,也不喜歡身邊有旁人圍繞,兩口之家,要幹的家務並不多,燈兒盡可忙得過來。
燈兒從一個下人,一下子成了當家夫人,一時半會兒還有些適應不了。畢竟這些天翻地覆的變化,就發生在年後短短的兩三月間。
春寒料峭,夜雨溫柔,燈兒薄紗裹胸,依偎在何遇懷中,癡癡問道:”大丈夫三妻四妾,夫郎這麽年輕就做了佰長,將來肯定也會娶不少姬妾,燈兒出身微賤,到那時年老色衰,夫郎還會像現在一樣心疼燈兒嗎?“
何遇嗬嗬一笑,知道燈兒添了心病,她蹙眉發愁的樣子顯得更加嬌柔可愛,我見我憐。
”傻燈兒,你這是想哪裏去了,我比你還大幾歲,你老了,難道為夫就不老了嗎,我誰也不要,誰也不娶,今生就隻要燈兒一人,等我真的老子,白胡子這麽長,也隻愛燈兒一個人。“
何遇在燈兒瑤鼻上輕輕一擰,做個長胡子的手勢,把燈兒逗得開心不已,一頭鑽進何遇懷中。
”嗯,真要是那樣,別人肯定會說我林燈兒善妒了。“燈兒伏在何遇懷中,幽幽又道。
何遇沒想到這一層,略一思索,還真是這樣。當時大戶人家如果不娶上幾房姬妾,正室夫人便會被風評為妒婦。
何遇有著現代思維,一夫一妻的想法根深蒂固,從來沒有左擁右抱的奢望。隻是這樣一來,燈兒的妒婦惡名怕是要坐實了,這是一個兩難的選擇,讓他一時難以回答。
不過,燈兒倒是替他回答了:”其實燈兒不怕夫郎娶姬娶妾,多個人照顧夫郎,我還巴不得呢,隻是擔心夫郎娶了新婦,忘了舊人,不再喜歡燈兒了。“
“哪能呢?天下女子千千萬,還是燈兒最好看,我怎會不喜歡。”何遇老調重彈,又說出這句重複了不下一萬遍的話來。燈兒聽了這話,嘻嘻一笑,看似心寬心了不少。
南門佰長是塢中頭腦,主要起決策作用,站崗放哨,巡邏檢查這些實際工作倒是不用何遇操心。從勞力到勞心,從被人管道管人,何遇很快進入了角色。
歇馬嶺一戰,天雄堡吃了癟,陳家塢時刻提防對方來尋仇。
陳敬病了十來天,也逐漸康複。他生病期間傳下話來,南門是陳家塢門戶,萬萬不可大意,鑒於何遇上任不久,沒有經驗,由李鈞協助管理。
李鈞本來高高在上,是何遇頂頭上司,可半個月不到,兩人身份地位已是相差不多。這樣的轉變,李鈞覺得別扭,何遇也覺得不甚自然,所以盡量不單獨照麵。
這天傍晚,何遇從塢中議事堂出來,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呼喚:“何佰長留步,在下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