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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烽火邊城 第二十九章 強人所難

  燈兒心下默然,絲毫沒有戰勝情敵的高興。她知道,陳娘子一念成癡,心中對何遇的愛不下於自己。將心比心,要是夫君現在不理自己了,那自己也一定傷心欲絕。


  ”哎,誰叫陳娘子是塢主之妹呢?“燈兒看著何遇,喟然歎道。


  燈兒的意思再明白不過。東晉富貴人家三妻四妾,自屬平常。男主若不娶妾侍,正妻反而要被輿論譏為”善妒“。事實上,給老公物色小老婆,一定程度上也是大老婆的分內工作。


  燈兒雖然深愛何遇,但也沒想著一人獨占。以何遇現在的才學品貌,財勢地位,娶幾房姬妾,是再正常不過。


  陳卿雲無論品貌,都是上佳之選。但是她是堡主之妹,其族出自穎川陳氏,為高門巨族。


  陳敬雖然蟄居北方,真要按江左盛行的九品官人法品評,他至少也得是個六品官人。


  陳卿雲這樣的家世地位,讓她做妾,她本人答應,陳敬也不會答應,陳氏族人更不會答應。


  古代中國實行的是”一妻多妾“製。妻為家主,妾為奴仆。一定程度上說,姬妾不是妻,庶子不是子。


  燈兒雖然同情陳卿雲,但要讓她讓出正妻的位置,將夫君拱手讓與他人,也是萬萬不可能的。這是一個無解的難題,除了一人自願退出,沒有第二種方法。


  何遇知道燈兒的心意,輕撫她的脖頸,安慰道:”娘子不要多想了,何遇今生有娘子一人足矣,陳娘子雖好,還是由她去吧。“


  燈兒心中感動,把頭埋在何遇懷中,溫柔道:”如此,別人會笑燈兒是妒婦的,夫君,你說燈兒這些天是不是變得心狠了。“


  何遇最受不了燈兒這種嬌柔委屈的樣子,心中激蕩,吻了下去。。。。。。


  自從何遇把話說死之後,陳卿雲像換了一個人似的,見了他就遠遠避開,有公事聯絡,也是公事公辦的態度。陳卿雲神情落寞,這讓何遇很是難過,卻也不便多做勸慰。


  一日中午,李鈞來訪,請何遇去酒肆對飲。天雄堡破滅之後,其地產莊田大部為陳家塢所得,失去保護的堡民攜家拖口,投奔了陳家塢。有人有地,陳家塢的實力快速擴充,塢主陳敬的聲望一時如日中天。


  因為人口增多,塢內的商業氣氛也更為熱烈,新開了好幾家酒樓飯莊。李鈞約何遇在杏花樓喝酒。他是大忙人,大中午約何遇喝酒,肯定有事情商量。


  杏花樓開在北門,一共兩層樓,是原天雄堡一家富戶所開。從樓上推窗望去,春山迎麵,暖風熏人,北國也頗有春意了。


  李鈞不善言辭,喝的是悶酒。推杯換盞,一連喝了幾大盅。李鈞道:”遇之賢弟,你素來機智百出,有一件難事,你得幫幫哥哥。“


  何遇一愣,以李家在堡中的勢力,還有什麽難事,需要自己幫忙,當下說道:”但說無妨,兄長有命,遇之敢不盡力。“


  李鈞一挑拇指,讚道:”果然是好兄弟,爽快,請喝了這碗。“何遇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認真聽李鈞說事。


  李鈞湊過來,壓低聲音道:”賢弟,你也知道,自從你嫂子去後,哥哥身邊就沒個知冷知熱的人,大家夥兒都撮合我和陳娘子,塢主自然也同意,隻是陳娘子那裏卻是不甚熱心,不知是什麽緣故?“


  沒等何遇回答,李鈞又自言自語道:”莫非是嫌我年紀大,也不甚老啊?或是嫌我生得難看,男子漢大丈夫要那麽好看幹什麽。“


  魏晉時期最是以貌取人,而且男子審美女性化,塗脂抹粉,賣弄風姿不在少數。


  美男子何晏麵貌俊美,細膩潔白。魏明帝疑心他臉上搽粉,就在酷熱夏天賞他吃熱湯麵。


  何晏吃得大汗淋漓,沒有帕子,隻好用自己的衣服擦汗。他擦完汗,臉色顯得更白了,魏明帝這才相信何晏沒有著粉。


  何遇聽李鈞如此說,心道:“陳卿雲豪邁率真,但畢竟是女孩子,自然喜歡小白臉多一些,李鈞是糙老爺們兒,就憑他這樣的見解,能追到陳娘子才怪呢。”


  其實,按照現代人的審美來看,李鈞高大魁梧,濃眉大眼,很有些硬漢氣質,至少可以說長得不難看。但是放到東晉,他這樣的長相卻是占不到便宜。


  李鈞又道:“其實陳娘子不待見我,恐怕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遇之賢弟,你可知道你嫂子,也就是我過世的娘子是怎麽死的?”


  李鈞的這句話問得莫名其妙,讓何遇一頭霧水。何遇心想:“你原來的娘子,我都沒有見過,也沒聽人提起過她的死因,隻是聽人說這個女人家世一般,算是高攀的李家,在一個春天暴病身故,留下一子一女。”


  何遇搖頭,表示不知。


  李鈞喟然長歎,緩緩道:“說起來,是我對不住娘子,五年前我一家剛搬到內塢,娘子有件事不合我的意,我一時火起,失手就。。。哎。。。現在想來,娘子還是很好的。”


  李鈞搖頭歎氣。


  何遇一聽,驚得差點跳了起來:“這是家暴,裸的家庭暴力啊,男人打女人是最大的恥辱。“


  何遇一激動,酒水灑了一桌,為屈死的李鈞娘子打抱不平道:”伯鈞兄,你怎麽能這樣,太沒天理了,太沒王法了,嫂子犯了什麽罪,你就下這樣的死手。“


  何遇驚詫,李鈞比他還驚詫。


  李鈞辯解道:”這事說起來是我不對,但都過去了,娘子家人也沒有追究,我不過破費了十萬錢。“


  他說得不緊不慢,仿佛在敘述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幹的往事。


  好狗不攆雞,好男不打妻。


  無故打死妻子,還表現得如此冷血。何遇義憤填膺,對李鈞的好感直線下降。


  無故殺妻,再花錢擺平,行凶者卻安然無恙,這和地主惡霸有什麽區別。人命如草,女人甚至還不如草芥。


  何遇頹然坐下,一腔義憤化為無奈:“還說什麽惡霸,李家不就是惡霸嗎,陳敬也是,自己也差不多是了,用後世的法律道德來強求前代人,是行不通的。”


  他意識到自己的思維在瞬間回到現代,急忙又硬生生拉了回來,問道:“既如此,這事早就了結了,又關陳娘子什麽事?”


  李鈞見何遇臉色轉為正常,心下略安,皺眉道:“我失手毆傷娘子時,陳娘子正好路過我家,全被她看到眼裏去了。。。哎,其實,過世娘子怎能和陳娘子相比,借我一百個膽子,愚兄也不敢動陳娘子一個指頭。”


  “我的老天,家庭暴力隻有零次和無數次,李鈞打老婆讓陳卿雲撞見,這婚事哪有成的可能?”


  何遇暗忖:“李鈞無緣無故告訴自己這些,不會是讓自己去當說客,做媒人去吧,這他媽太搞笑了。”


  果不其然,怕啥來啥,真讓他說中了。李鈞話頭一轉道:“我思來想去,陳娘子不搭理我,十有是因為這件事。賢弟能說會道,機智百出,和陳娘子也熟悉,就幫愚兄這個忙,去陳娘子府上說項說項。”


  何遇一下尬到半空,一個聲音在心裏大叫:”陳卿雲不搭理你,以前可能是沒感覺,現在卻是因為我,何遇,她愛上我了,還陷了進去。“


  李鈞見何遇不住搖頭,臉上閃過一絲失望:”愚兄知道這事難辦,但試一試似乎不妨事,賢弟這是有何難處?“


  “啊。。沒難處,沒難處。。。我今晚就去。”何遇硬著頭皮答應。


  陳卿雲對何遇一見鍾情,並展開追求,這事前後不到一月,知情人寥寥無幾。


  李鈞不知內情,托何遇傳話,於情於理他都沒法拒絕。


  “哈哈。。。”


  “這才是好兄弟!”


  李鈞用拳一擊何遇肩膀,豪爽道:“此事若成,愚兄保證給賢弟也找個如夫人。”


  何遇嚇得一縮脖子道:“兄長美意,小弟心領,我有燈兒為妻,已是心滿意足了,不敢再有其他奢望。”


  李鈞臉上露出一絲譏笑,批評道:“依愚兄看,賢弟什麽都好,就是這懼內的毛病得改改,說起來你也是塢中頭麵人物,怎麽不為自己將來想想,燈兒是個丫頭,長得再好,做個側室就行了,你大張旗鼓娶了進門,白白斷了和大族聯姻的機會。”“哎,你還是太年輕啊,也怪我當哥哥的,沒有提醒你。不過,這事也不能怪我,當時咱哥倆還不熟。”


  “為今之計,隻有狠下心來,找個由頭,把燈兒休了,隻是這樣一來,賢弟麵子上卻不大好看,恐惹人非議,不過也管不了許多了。”


  “賢弟,你不知道,現在塢內塢外,提到你沒有不挑大拇指的,就連哥哥臉上也甚有光彩,想嫁你的女郎多了去了,聽哥哥良言,不可一錯再錯。。。。。。”


  酒壯熊人膽,幾壺酒下肚,李鈞忽然變得健談起來,一個勁兒勸何遇休妻再娶。


  這哪兒跟哪兒啊,明明說他自己的事情,怎麽又扯到我身上了。


  何遇又好氣又好笑,實在受不了李鈞胡說八道,結了飯錢,下得樓去。李鈞喝得半醉,扶著酒保的肩膀,也回家去了。


  春風拂麵,酒意頓消。何遇想起李鈞剛才的話,隻能用兩個字概括”代溝“。兩人之間有著一千六百餘年的代溝。


  何遇去南門巡視一番,又在自己衙署中處理些公事,看看天色,紅日將盡,快到傍晚了。


  他決定硬著頭皮去找陳卿雲,不過,這事要瞞住燈兒。不然又是醋海生波,生起事端。


  ”操,這算什麽事兒,前天才忍心回絕陳娘子,今天自己又親自上門,還要說動她,嫁給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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