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烽火邊城 第三十七章 勾蛇軟甲
何遇哈哈大笑,坐在床沿上,笑道:”好容易來一趟,今天咱們不回去了,今晚就在恩師床上歇息。“
在家裏住得久了,偶爾換個地方歇宿,馬上會變得有新鮮感,而且會增加夫妻間的感情,甚至於找到初戀的感覺。
對於何遇的提議,燈兒自然也很開心,隻是有些擔心道:”我們的白馬還係上樹上呢,不會被別人偷走吧,這荒山野嶺,萬一有虎狼出沒怎麽辦呢?“
何遇料想無妨,便道:”這邊少有人來,也沒聽說有虎豹出沒,那白馬極為通靈,馬韁也係得長,應該沒什麽要緊。“
這樣一說,燈兒也放下心來。
因為晚上要歇宿,燈兒便忙碌清掃起來。何遇便脫了外套,遞給燈兒當抹布用。
何遇對打掃洗滌興趣寥寥,便一個人到穀中閑逛。
穀中有一個鹿群,有幾十隻白鹿,見了生人也不驚慌,反而湊過來呦呦直叫。
何遇本想擊斃一頭白鹿,烤了做晚飯。但瞧著白鹿與世無爭的樣子,不由動了惻隱之心,便放棄了獵殺白鹿的想法。
何遇忽然想起,這湖中有不少白魚,吃不了鹿肉,那烤魚來吃,滋味應該不差。當下除了衣服,躍入湖中,一泓清涼頓時將他包圍。這穀中溫度頗高,湖水清澈溫和,煞是舒服。
湖水頗深,遊魚密集,不時撞到何遇身上。沒費多少功夫,就逮到八條白魚,扔到岸上。
這白魚一條有四五斤重,足夠兩人一日之食。何遇披了衣服,用樹枝穿了魚鰓,提了回屋。
燈兒手腳麻利,這會兒功夫,已是將臥室、灶下清理幹淨,見何遇提了白魚回來,驚喜道:”正愁沒東西吃呢,這便就有了。“
說著話,將一件黑乎乎上衣一樣的東西遞了過來:”夫君,這是在床上找到的,也不知是什麽,你看看。“
何遇接過細看,這件東西形同後世馬甲,像是皮製,上麵布滿鱗片,滿是灰塵,掩蓋了本來麵目。
何遇拿著馬甲,來到湖邊一陣搓洗。灰土洗淨,露出本色來,竟是一件暗紅色蛇皮製成的馬甲,上麵滿是細密的鱗片,鱗片上有黑色的暗紅環形花紋,甚是詭異。馬甲不著一線,像是整塊蛇皮截斷製成。
燈兒看著何遇,問道:”夫君,這是什麽東西?“
何遇搖頭不知,仔細翻看馬甲,終於在領口看到四句話”勾蛇皮甲,至柔至剛,水火不侵,萬刃莫傷“。這十六個字細若遊絲,刻在八枚鱗片上,顯然是當作銘文用的。古人有在珍貴器物上刻銘文的習慣。要是沒有這個傳統,這件東西恐怕誰也不知道是什麽了。
”勾蛇皮甲!“何遇脫口而出,眼睛望著燈兒。
燈兒一頭霧水,咂巴著眼睛,顯然也從未聽過有這件東西。
太平老人是張角的師父,那眼光能差得了?這東西在他起居的床上發現,肯定是寶物無疑。
何遇在記憶深處搜索,依稀記得《山海經》中載有勾蛇這種神獸。身長二十多米,潛於深澗之中,性情凶猛,有劇毒,尾巴開叉,常用尾巴勾取岸上人或牛吞食。
能一口吞牛,這勾蛇果然凶猛,就不知用它的皮製成的鎧甲是不是真有銘文所說”水火不侵,萬刃莫傷“的效果。
何遇心道:”古人說話作文,總有些誇張,說是刀槍不入,無物可傷,那這勾蛇皮甲又是用什麽東西截斷製成的呢,不是自相矛盾嗎。“
燈兒眼珠一轉,建議道:”夫君,要不找一塊石頭,砸這皮甲,要是砸破了,就是言過其實,扔了也不可惜,要是砸不動,倒真是一件寶物,你穿在裏麵,豈不是好。“
燈兒言之有理,值得一試。當下把軟甲鋪在石頭上,何遇搬來一塊白石,衝著軟甲砸了過去。
通的一聲,白石碎裂幾塊,細看那軟甲,隻留下一些石粉碎屑。
何遇這一砸,未敢使大力氣,見軟甲無恙,便一咬牙,又找來一塊更大的白石。
這小湖邊因為瀑布衝刷,有不少大大小小的鵝卵石。
何遇這次選中的一塊足有南瓜大小,不下百斤。
燈兒嗔道:”夫君,這塊石頭也太大了,這軟甲看來倒是有些用處,別真的砸壞了。“
何遇笑笑,沒有說話,舉起石頭向軟甲砸去。
轟隆一聲,空氣中彌漫起硫磺的味道,兩塊石頭都已裂開,那軟甲上麵隻有些許砸痕,全然無損。
“哈哈,寶物,果然是寶物。”何遇心花怒放,抱起燈兒一邊親吻,一邊向石室走去。燈兒知道夫君要做什麽,雙手勾住何遇脖子,臉色暈紅,羞得不敢看人。
。。。。。。
換了陣地,此番鏖戰,感受自與平日不同。不知過了多久,兩人心滿意足,從床上起來,肚子卻是有些餓了。
穀中不見日頭,按光線判斷,差不多是申時,午飯已是錯過了。
燈兒急忙下床洗剝白魚,何遇隨身帶著巨闕,不愁沒有工具。燈兒將魚洗好,晾在樹上。
何遇提著巨闕,在林中尋到一株枯死的鬆木,拖了出來,三下兩下,截成小段。巨闕削鐵如泥,砍這枯樹,自然不在話下。
東晉時期,北方飲食多用燒烤,所以烤魚對於燈兒來說,就是基本技能,小事一樁,隻是沒有佐料罷了。
何遇從火山口引了火,在石亭中燃起一堆篝火。燈兒取來白魚,烤將起來。
何遇機智多才,但隻會使用現代烤箱,這種原生態的烤食,卻是不會,就坐在一旁看著燈兒忙碌。
燈兒用竹枝叉了魚段,在火焰上均勻轉動。在火舌的舔舐下,魚段冒出水汽,魚皮縮緊,漸漸有油脂溢出,四周頓時彌漫著濃烈的香味。
燈兒秀鼻一嗅,開心道:“小石湖水清魚肥,這白魚正適合烤來吃。”
何遇一番折騰,早就餓了,聞到魚肉香味,饞的不行,啯的一聲咽下一大口口水。
燈兒美目流轉,揚起秀臉笑道:“魚烤好了,得讓我先吃,夫君得後吃。”
燈兒以前對何遇,就像小媳婦似的畢恭畢敬,輕易不開玩笑,現在兩人同床共枕,耳鬢斯磨久了,心態也漸漸放鬆起來,偶爾也開個玩笑什麽的。
何遇故意裝作很可憐的樣子道:“哎,為夫命苦啊,以前總是燈兒讓我,現在得我讓燈兒了,這可如何是好。”
燈兒噗呲一笑,將烤好的魚肉遞到何遇眼前,笑嗔道:“還是夫君先吃吧,免得夫君不要燈兒了,偷偷去找陳娘子,還一起打傘什麽的。”
何遇前幾日去陳敬處赴晚宴,回來遇雨,和陳卿雲共傘而回。為免燈兒多心,一直瞞著沒說,原來她早就知道了。
見燈兒提起陳卿雲,何遇不敢多說,笑道:“娘子就是心眼兒多,隻是撐傘罷了,我們可啥事也沒幹。”說著張嘴就啃魚肉,吃得急了,魚肉入口,燙得嗚嗚直叫。
燈兒一旁提醒:“夫君,慢點,慢點,燙著了吧。”身子湊了過來,衝著何遇嘴巴吹氣,臉上很是疼惜的樣子。
何遇哭笑不得,心中更是感動。燈兒深愛自己,有時甚至把自己當作小孩子一般看待。
這時,另一段魚身也烤好了。燈兒撕下一大塊,放到一邊,放涼了讓何遇吃,拿起另一半小的,吃了起來。
雖然沒有佐料,但這白魚肉質鮮美,甘美中天生一股鹹味,混合著鬆木的香味,滋味真是不錯。
燈兒吃了幾口,連聲稱讚,忽然舊話重提,笑說:“夫君,其實你和陳娘子真的很般配,我想好了,等到了江南,我就去和她說,讓她嫁與你為妻,我甘願為夫君妾侍。”
何遇一愣,雙手連搖,生氣道:“此事休要再提,何遇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娘子再如此說,為夫真要生氣了。”
燈兒見何遇不喜,不敢再說,眼睛亮晶晶望著何遇,心中感慨:“何郎天才卓絕,卻又情深義重,隻恨我身份卑微,江左最重門第,莫要連累了夫君才好。”
兩人吃飽了魚肉,又從林中采摘了些許類似櫻桃的果子來吃了。對坐而食,說說笑笑,不覺天色已然暗了下來。
何遇伸個懶腰,從地上爬起來,一拉燈兒道:“娘子,天色已晚,咱們去溫泉裏洗浴一番。”
燈兒抿嘴而笑,現出很害羞得樣子。兩人攜手來到浴室。
何遇除了衣褲滑入池內,那泉水汩汩湧出,冒著白氣,室內有些朦朧,池水半人多深,溫度更是恰到好處。
燈兒坐在池邊,除了鞋襪,伸出一雙白腳,輕輕拍打池水。
何遇一個猛子鑽到燈兒腳邊,伸手一拉。燈兒尖叫一聲,整個人撲入池中。
春寒賜予華清池,溫泉水滑洗凝脂。燈兒雪膚花貌,白璧無瑕,嬌美的身段,像條白色遊魚在水中嬉戲,美不勝收。何遇心中一蕩,湊了過去,開始大魚吃小魚。。。。。。
浴罷,何遇回西頭臥室休息。燈兒將兩人衣物搓洗幹淨,晾在亭子中的篝火餘燼上。
一覺醒來,天色已然微明,燈兒睡在旁邊,春睡未醒。何遇不想驚醒燈兒,輕手輕腳來到試劍亭。
經過一夜的烤晾,兩人衣物已經幹了。何遇穿好衣物,將燈兒衣物捧在手上,打算放到床邊。
燈兒恰好這時醒來,見何遇替自己拿來衣裙,急忙坐起,自責道:“有勞夫君,我睡迷糊了,應該燈兒伺候夫君才是。”
何遇嘻嘻一笑,在燈兒臉上親了一下,道:“平日都是娘子侍奉為夫,今日得便,也讓為夫報答娘子一回。”
燈兒穿好裙衫,把昨日吃剩的白魚烤了。何遇又摘了些櫻桃,用湖水洗了。
何遇將櫻桃捏碎,汁液滴在烤熟的魚肉上,味道絕佳。燈兒如法炮製,一嚐之下,胃口大開,笑讚:“夫君就是聰明,連吃魚都與眾不同。”
兩人吃飽了魚肉,撲滅篝火。何遇望一眼天色道:“燈兒,出來一日,現在該回去了。”
燈兒環視穀中,臉上現出不舍的樣子:“夫君,這穀中如此適意,倒是不想走了。”
何遇打趣道:“那為夫就辭了校尉,與娘子長居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