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不解字符
車內,陸野子的抱怨和嘮叨聲充斥車內,縈繞在梁仕銘的周圍久久不散,但此刻,梁仕銘卻半點沒聽進去。
他的心緒久久難平,直到眼中淚水滑落臉頰,陸野子便也不再嘮叨,默坐一旁,關切地看著他。
過了許久,梁仕銘猛然掙醒過來,口中驚道“永祿門!”
“什,什麽?”陸野子不解地問道,“什麽永祿門?怎的忽然提及它?”
此刻,梁仕銘激動的渾身顫抖,早先他在看到遇難老道長時,由於太過驚慌,竟一時忘記‘永祿門’乃八大門派之一,而如今被自己揣在懷中的靈符,也正是八門異寶中的‘鎖仙符’!
想到這裏,梁仕銘兩手緊抓陸野子,急道“方,方才那老道長,他說,他,他是永祿門的門掌!”
“什麽!?”陸野子驀然大驚,慌忙掀起車簾,起身向車後看去,即便此刻他任憑什麽也看不到。
陸野子忙又坐回身來,一臉驚慌地問道“你說他?”
梁仕銘難過地點了點頭。
此刻陸野子也十分清楚,待馬車走後遠空黑煙便也降至,如今那老道長想必已然慘遭不測。
“狗國師!又害我正派一位高士慘死!”陸野子切齒怒道,轉而他似是又想到了什麽,緊又問道,“方才,他可有何話交代於你?”
“他”梁仕銘思索片刻,緊又想起老道長臨終囑托不可對他人提及,此刻他雖也心中不忍,卻還是將鎖仙符一事瞞下,隻對陸野子說起,老道長言說滿門皆已潰敗。
陸野子又自大罵致一真人不止,末了又來勸慰梁仕銘,言說二人實力不濟,若當時將老道長救上車來,屆時不隻他一人,便是整車人也會落得個慘死當場。
梁仕銘心中痛苦,不願再提,遂又不再說話。
馬車一路狂奔,待到達驛站後,二人草草吃罷,便各自睡下。
躺在床上,梁仕銘心事繁多,輾轉反側無法入睡,直到聽得陸野子鼾聲漸起,他才漸漸睡去。
當晚,卻是做了一個夢
他夢到好多,金嬌、步弘,甚至是白衣老者。
夢中,他居然還看到了一塊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石碑。石碑巴掌大小、通體墨黑,頂端還長著些許野草,碑麵上密密麻麻地篆刻著自己也不認識的字符。
繼而,梁仕銘又夢到了步弘,看到了他帶著妹妹真兒雨夜逃難的畫麵。原來,這石碑便是那晚被步弘所發現,而在石碑頂端的野草下、蓬鬆垂展的草冠之內,居然還生有顆青色的果子,野果晶瑩剔透、香氣怡人,令人口舌生津。他緊又看到步弘吃了一顆,而另一顆,卻落入水中,消融無影
“另一個也吃了,另一個也吃了啊!”
梁仕銘連連大喊,猛然驚醒,才知方才是夢。此時聞聽窗外梆點之聲,已然四更天了。
借著月色,梁仕銘從懷中掏出慧悟大師所贈的黃綢包裹,看著裏麵的救父法旨,想著馬上便能救治父親一家團圓,心緒方及稍稍平複,卻又忽然想到了白天所遇的老道長來。
他狠搖了搖頭想去忘掉,並告訴自己不再去想,漸漸地若非感覺到了懷中那沉甸甸的鎖仙符,他幾近快要將白天境遇當成是錯覺了。無奈之下,梁仕銘深呼一口氣,從懷中掏出了那道沉甸甸的鎖仙符。
月光之下,鎖仙符底端的金線,瑩瑩泛光;而符上密密麻麻的不解字符,此刻竟次序亮起,仿似躍然紙上一般。梁仕銘心下一驚,瞪大眼睛仔細看去,見符上亮起的這些文字,自己竟全然認識!這些字詞雖斷斷續續、枯燥拗口,但大體卻可以看出,是教導兩手如何擺訣,以及簡單的呼吸之法,多是強精壯骨、固本培元之意。
梁仕銘心下害怕不敢再看,遂急忙將鎖仙符收起,與佛旨一同放入黃綢包裹,重又揣進懷中。
此刻,想著永祿門老道長的生前囑托,他便暗暗打定主意,待回家治愈家父後,定要再赴香積寺,將此物親手交予慧悟大師手上。繼而他便如釋重負一般,沉沉睡去。
※ ※ ※
香積寺,住持禪房。
蓮遲進得房中,回身輕帶房門,繼而看了一眼端坐床塌上的慧悟大師,垂眉一禮道“師父,不知喚弟子何事?”
慧悟大師微睜二目,問道“這幾日,你休養如何?”
蓮遲心懷感激地道“多謝師父,已然好多了。”
慧悟大師點了點頭,道“為師問你,前番下山有何所獲?”
蓮遲眉間一緊,繼而愧疚地道“隻遇到一個相仿之人,便是那梁公子,且他額間紅癍也非天生。”
慧悟大師輕歎一聲,道“那梁公子身上倒有些靈氣,為師卻也參度不透,隻待稍後看罷”轉而,他壽眉緊躇,又道,“倒是你,心中依然有所牽掛啊!”
蓮遲一怔,急問道“師父怎知?”
慧悟大師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你心結總應揭開、孽緣總應放下才好!”
蓮遲似有所悟地道“弟子明白!”
慧悟大師麵帶期許之色,問道“你當何如?”
蓮遲未料慧悟大師刨根問底,此刻不知如何作答,遂支吾道“弟子”
慧悟大師沉歎一聲,道“好了,你且尋她去吧。”說罷遂雙目緊閉。
蓮遲一愣,緊道“她?師父是指弟子的表姐麽?”
見慧悟大師半晌不語,蓮遲苦歎一聲,道“弟子如今也不知她是生是死,又身在何方,且即便找到,弟子又”
“阿彌陀佛!”不待蓮遲再說下去,慧悟大師雙手合十,道,“情思綿延,不亞如鋼筋玄絲一般,當須直麵孽緣、斬斷情絲,方能了卻紅塵,皈依我佛。”
“師父!”
“去吧!”
“是,師父!”
走至門前,蓮遲剛要開門而出,卻在此刻猛然回頭,猶豫半晌,還是問道“若弟子斬不斷”
“命中所在,隨它去罷,阿彌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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