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鈴鐺
梁榕易覺得自己最近脾氣好的連自己都不敢相信,闋雲柯吃他的喝他的還幾次三番對他愛搭不理的,他竟然都能好好跟他講道理。
這麽一想,他越來越覺得自己養了兩隻柳飄飄。
就如此刻,他著急著趕時間去減肥營,但闋雲柯卻慢吞吞的在廚房裏煮花茶。
“哎喲小闕,你到底要啥時候才能好呀?”梁榕易邊拿著藥箱邊說道:“江曜川真的有急事,回頭要搞死了我多少要背個見死不救的名義,你看也不光鮮的是吧。”
闋雲柯撇撇嘴,他聽著江曜川在群裏說話的聲音中氣十足,沒啥問題。他偷瞄了梁榕易一眼,見他拿了個寵物藥箱也不拆穿,甚至還幸災樂禍的想著活該了江曜川。
兩人各懷心思的到了南山別墅區,江曜川老遠就衝了過來,接過梁榕易手中的藥箱就往角落裏跑。
闋雲柯跟著梁榕易跟著過去一看,江曜川正抱著一隻白色的小狗瞎倒騰。
闋雲柯當下算是明白了藥箱是給狗拿的,突然愛心泛濫的他實在是看不下去江曜川無厘頭的包紮方式,隻好半跪在小白狗旁邊幫忙。
江曜川見闋雲柯主動來幫自己,還有些受寵若驚,連帶著手抖得更厲害了。
“按住別動!”闋雲柯冷不防吼了他一聲,江曜川撇撇嘴,還是原來的配方。
兩人忙活了半天,才終於把小白狗腳上的傷口包住。江曜川也不嫌髒,一把抱起小白狗就走。走著走著突然轉過頭對著梁榕易說道:“你說我叫它尹天仇怎麽樣?”。
“不行”
“不行”
闋雲柯和梁榕易同時開口,然後互相對視了一眼。闋雲柯尷尬的回避了目光,倒是梁榕易樂了,哈哈哈的笑個不停。
“為啥?”江曜川摸了摸小白狗的頭,白皙的手指瞬間黑了一塊。但他也不在意,隻顧著為小白狗爭取姓名。
“不是我說,你一條撿來的流浪狗憑什麽配我家的柳飄飄,且不論血統和種族的問題,這樣組成的cp你吃得下嗎?”
“咋吃不下了,不都是一樣的白毛。”江曜川又摸了一把小白狗道:“你家的柳飄飄那要是個人,我跟你說絕對的嫁不出去,還瞧不起狗呢你。”
“嫁不出去咋了?勞資願意養著她。”梁榕易斜了江曜川一眼,食指上轉著車鑰匙加快了腳步,顯然不怎麽想跟江曜川呆在一起。
“他不行是為了親閨女,你這又是為什麽不行?”江曜川眼見著說不過梁榕易,忙把話題引到闋雲柯這邊。
闋雲柯沒想到火這麽快就燒到了自己,沉默了半響才磕磕碰碰的開口道:“主要是……主要是人物性格不匹配。”。
“什麽鬼?”
若不是抱著小白狗,江曜川真的要拍拍腦袋來證明一下到底誰有問題。
“尹天仇雖然處在社會的底層,但他有夢想很勵誌,心藏大愛無人能比。”闋雲柯胡謅著不知道哪裏看來的影評繼續說道:“而且我覺得用別人的姓名給寵物取名顯得不尊重人。”
“那他.……”
江曜川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梁榕易打斷了,他一臉自豪的說道:“我家柳飄飄可不是用的別人的名字,她原本就叫梁飄飄,不過是改了個姓而已,跟你那cp不搭杆,別亂配。”。
“行行行,我這小白狗怎麽不勵誌、沒有大愛了了,他早上跟著我的車跑了兩公裏你知道嗎?”江曜川是在買早餐的時候遇見這狗的,但也僅限於看了一眼,誰知道他剛下車就發現這狗跟著他來了,腳還磨破了。
“咦~那不是營地裏的柳什麽來著?”江曜川突然指著隔壁小路上跑步的短發女生說道:“這麽早就起來跑步,這也太拚了吧。”
闋雲柯順著他的視線看了一眼又快速的掃了梁榕易一眼,梁榕易沒什麽異常的打哈欠,顯然是不認識短發女生。
“管她誰呢,瘦了給她加錢。”梁榕易抬手拍了拍腮幫子,小聲吐槽道:“我也很拚啊,大好時光的起那麽早。馬上就要開學了,我這是在荒廢假期啊。”
“嘖……”江曜川頗為嫌棄的嘖了一聲,撇嘴對著懷裏的小白狗說道:“說的跟某些人開學就準時起床上課似的”。
梁榕易打著哈欠沒理他,江曜川突然指著先前那個短發的女生說道:“哎~她脖子上掛著的那鈴鐺怎麽跟你們家柳飄飄的一模一樣?”
短發女生又出現在他們的視野裏,這次她是迎麵跑來,可以準確的看見她脖子上掛了個鈴鐺。
闋雲柯順著江曜川的視線看過去,手指緊緊的拽著藥箱盒子。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聽到梁榕易不耐煩的說道:“大街上十塊錢三個,有什麽稀奇的。”。
闋雲柯突然看向梁榕易,眼睛裏的迷茫還未全散去又聽到他說:“這人有點眼熟啊~”。
闕雲柯剛鬆了口氣又提上了嗓子眼裏,忽地看向梁榕易。
“管他呢,我先去休息室補個覺,小闕你今天安排一下她們的鍛煉。”梁榕易邊說著邊往休息室裏走,顯然沒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太久。
闋雲柯總覺得自己這樣大起大落、提心吊膽的也不是個辦法,敵不動自己得主動引蛇出洞。這麽一想著,他就去找人集合了。
闋雲柯拿著名單開始分組,在念到柳琉時,那個短發女生站了出來。闋雲柯看著江曜川拿過來的名單,心裏不知是什麽滋味。還沒等他整明白,柳琉又抬手捋了捋頭發,脖子上的鈴鐺又暴露在闋雲柯眼前。
闋雲柯打量了她一會兒,突然就想起了那個夜晚跟自己拚桌的女生。他突然就不太敢看她,總有一種被人撕開展示給眾人看的感覺。
即使他從未跟任何人說過,但他騙不了自己。
柳琉也回看著闋雲柯,但顯然也沒認出他來。
闋雲柯借著點名的機會又看了她一眼,突然發現了問題所在。她原先的單眼皮變成了雙眼皮,厚嘴唇也變薄了。難怪梁榕易認不出來,如果不是自己早知道了,可能這會兒也不會認出來。
“喲,我說啊抽脂可比鍛煉容易的多,這全身上下都動過刀子的人竟然還來靠鍛煉減肥,了不起。”短發女生身後的一女生突然尖銳的跟旁邊的女生說道。
闋雲柯掃了一眼,短發女生並沒有什麽異樣的表情。
“就你一天逼逼叨叨的,我看你這嘴才動過刀子,可能加了一百斤稻米。”陳雲輕突然高聲說道:“一天嘰嘰喳喳的,咋不去做雞呢。”
論罵人互懟,闕雲柯不得不服陳雲輕,三句兩句就把那說話的女生懟的說不出話來。
後麵的女生大概是和陳雲輕吵過架,瞪了陳雲輕一眼就不再說話了。
柳琉對著陳雲輕點了一下頭,陳雲輕則是搖了搖頭。
短短幾分鍾時間,闋雲柯跟看了場大戲似的,隻覺得累的慌。他分好組之後,讓教練帶著她們去健身房鍛煉,自己跑休息室找梁榕易去了。
休息室裏冷氣開的很低,闋雲柯剛進去就覺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摸了摸手臂,然後順手關了空調。他的動作明明很輕了,但梁榕易還是醒了。
“鍛煉完了?”梁榕易抬手打了個哈欠,右邊臉頰因為睡姿不當的原因被壓的有些紅腫。
“沒呢,教練帶過去健身房了。”闋雲柯隨手拿了塊毯子丟給他又說道:“你蓋著點,別感冒了。”
“這麽……啊.……”梁榕易打著哈欠說道:“這麽熱的天,中暑還差不多。”
“也會感冒,熱感冒可比中暑嚴重多了。”闋雲柯不顧梁榕易的反對把毯子蓋在他的身上,然後有些小聲的說道:“學長,你覺得人應該不顧困難去爭取自己喜歡的人嗎?”。
“那要看什麽困難,咦,你喜歡誰呢?”梁榕易一下子來了興趣,他向著沙發邊上挪了挪示意闋雲柯坐下說話。
“一個人,”闋雲柯斟酌著說道:“一個挺難搞的人。”
“喲,看不出來啊你這小子,雖然窮,但是還不忘搞這燒錢的事情啊。”梁榕易想了想又說道:“其實吧我覺得難搞就算了,你看看你現在一窮二白的去談戀愛也不太好。”
梁榕易心裏想的其實是你要是去談戀愛了,誰給我洗衣做飯招生呢。但他向來習慣從根本上打壓解決問題,而最根本的問題就是用錢來說話。這不,闋雲柯瞬間啞口無言了。
“有錢就可以了嗎?”闋雲柯有些死馬當活馬醫的問道:“那他比我還有錢呢?”
梁榕易心想是個人都比你有錢好嗎,但說出來的卻是:“那你就要用對方法,這你得多跟江曜川學學,溫水煮青蛙式養肥,專治各種不戀不愛。”
果然,闋雲柯聽到江曜川這幾個字臉就垮了下來。
梁榕易樂嗬嗬的追問道:“你跟江曜川真沒愁嗎?”
闋雲柯白了他一眼,自顧自的說道:“學長,我真的很喜歡他。”。
“啊?”梁榕易沒喜歡過人,突然聽到這樣認真又難過的告白,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麽回他。
“要不你試試每天給她送送飯啊,每周送送禮物什麽的?”梁榕易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日久生情知道吧?你先刷夠存在感再說,現在先忍著,不然以你這條件.……”
“不……好意思哈,”梁榕易揉了揉頭發又說道:“習慣了。”
闋雲柯點點頭,沒說些什麽。
“你喜歡誰來著?”梁榕易突然拿出手機對著闋雲柯說道:“我打電話問問有沒有認識的人認識,給你盯著點。”
“不用了,你盯著自己就好。”闕雲柯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補充道:“不然我真怕以我這條件天天守著也要黃。”
“我有啥好盯的,喜歡我的人從咱們小區排到Y大都排不完。”梁榕易斜睨了他一眼又說道:“誰稀罕你看上的人。”
闋雲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默默的在手機備忘錄上打下幾個字:“溫水煮青蛙式養肥,專治各種不戀不愛。”。
“梁榕易你出來!”
外廳裏傳來一陣騷動,闋雲柯才回過頭就見梁榕易把藍牙耳機塞進了耳朵裏。
外麵的謾罵聲一直響個不停,就在闋雲柯終於忍不住要走出去的時候,門被人從外麵一腳踹開了。
“原來你躺這兒呢,我還以為你死在哪裏了。”衝進來的女人對著梁榕易邊哭邊罵,罵聲要比哭聲響得多。
“怎麽會呢,我還要給你送終呢。”梁榕易攏了攏身上的毯子,這個時候才覺得有點冷。
“你把寶貴弄到哪裏去了,你把他還給我。”衝進來的女人是梁榕易的後媽何玲,她臉上的妝容被淚水弄得有些模糊,露出了眼角深深的幾道皺紋。
“什麽寶貴?”梁榕易故作驚訝的問道:“有這個人嗎?”
梁困難這個名字對劉寶貴和何玲來說都是恥辱,平時也隻有在梁新麵前會稱呼幾聲,背地裏她都是叫他原來的名字。
“你別裝傻,你到底把他弄到哪裏去了?”何玲邊哭邊拿出手機說道:“你再不說我就報警了,非法囚禁、拐賣人口那一條都有你受的。”
“哦”梁榕易看也不看她一眼,掏出手機道:“打啊,不記得號碼嗎?我告訴你,110。”
“話說你跑到我這裏梁新知道嗎?”梁榕易解開手機按下了三個數字又說道:“要不我幫你打吧,趁現在梁新還能想點辦法。”
何玲瞬間愣住了,她突然想起出門前梁新千叮嚀萬囑咐讓她不要衝動不要報警,不然後果不堪設想。她隻顧著著急衝到梁榕易這裏來,現在冷靜下來竟然不知道要如何收場。
“一定是你,之前你爸不說把財產分給他,他怎麽就沒事?現在一說他就失蹤了?”何玲想了會兒,還是不想在口頭上輸給梁榕易。
“什麽?”梁榕易突然跳了起來,他問她:“他真這麽說的?”。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裝什麽裝?”何玲氣勢上不敵梁榕易,隻好從聲音上擴大音量。
“那麽,我真是要恭喜你了。”梁榕易很快反應過來,他徑直坐在沙發上,修長的雙腿疊在一起。說話的口氣倒是有幾分笑著的,他說:“那他這次是出不來了,你去告訴梁新讓他少打我的注意,不然就讓他哪裏來的滾回哪裏去。”
他嘴中厭惡至極仿佛有深仇大恨的梁新,是他父親。
“你這樣是要下地獄的。”何玲說不過梁榕易,突然神神叨叨的說:“上天遲早要收了你,你這個殺千刀的。”。
“是嗎?”梁榕易笑了笑,語氣裏竟然還有幾分期待,他說:“地獄什麽樣的我不知道,但是這人間,我快活著呢。比起你,我倒是替你覺得死了好。”。
“你……”何玲包一甩,如來時一樣又衝了出去。哭喊聲一直持續了好幾分鍾,闋雲柯甚至可以憑著聲音判斷她走到了哪裏。
“說到這個,上次你不是要借高利貸嗎?我說我給你,我是不是沒給?”梁榕易收起了那副刻薄至極的樣子,絲毫不覺得在闋雲柯麵前尷尬的說道:“我現在轉給你吧,高利貸啊不能碰,你看看會死人的。”
“啊?”闋雲柯幾乎是沒來得及思考就說道:“他也借了高利貸?”
他說的他指的是梁困難。
“是啊,據說為了買輛奔馳。”梁榕易有些不屑的說道:“不過也算是賺了,我看他還多了輛寶馬。不出意外的話,幾十年不動產也穩了。”
“那你.……”他想說那你沒事吧,想想又覺得矯情。梁榕易現在這副樣子,倒顯得比他更沒事。
“張穎春的事情怎麽樣了?”闋雲柯想了想又說道:“我聽說大家都聯係不上她。”
“她爸媽知道了說她丟人現眼要把她帶回老家嫁人,我琢磨著也挺不錯就給他們買票回去了。”梁榕易在闋雲柯不敢置信的目光中緩緩開口道:“我又不是什麽好人,我管那麽多幹嘛。”
闕雲柯著實愣了一下,他好半響才聽到自己的聲音說:“你這個人,可真是沒救了。”。
“那可不咋地”梁榕易笑了笑,跟張穎春父母學來的東北話馬上就用上了。
事實上,一開始張穎春的父母確實接受不了張穎春的遭遇,也確實起了帶她回老家盡快結婚的念頭。在思想保守的農村,女孩子經曆這種事情就是大忌,張穎春的父母說什麽也要把她帶回去。但是梁榕易有錢啊,他找了幾個心裏醫生輪番對著張穎春父母轟炸,從性觀念到性教育又到逐漸開放的兩性認識,最後直把張穎春的父母講的麵紅耳赤。
俗話說趁熱要打鐵,梁榕易趁機添油加醋的說張穎春在他名下的公司實習且成果很不錯,如果張穎春父母要讓她輟學回老家,他就讓人去他老家把這事兒挨個傳個遍。反正丟人的又不是自己,但有錢的確實是自己。
這種以毒攻毒的辦法竟然成功說服了張穎春父母,他們辛勞半輩子培養出了一個大學生,在他們看來,也不過是要麵子。最後的結果是張穎春父母同意了張穎春繼續讀大學。車票嘛,如今還是暑假。
明明也是費了不少精力的事情,在他口中說出來就變成十惡不赦的壞事。闋雲柯歎了口氣,有時候他真覺得這塊硬骨頭不是一般的難啃。
兩人在休息室裏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著,突然梁榕易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這是他專門為他外婆設置的鈴聲,是某童話電影的主題曲。
闋雲柯眼見著吊兒郎當的梁榕易一秒正經起來,接聽電話的聲音也比以往說話的聲音低很多。
“喂,外婆~”梁榕易不僅聲音壓得低,甚至連語調都延長了不少。闋雲柯第一次見到這樣黏糊糊軟綿綿的梁榕易,一時半會愣住了。
“我真不知道嘛,誰知道他又惹了誰了。哎呀,人與人之間能不能有點信任,總不能他要死要活都算在我頭上吧。”梁榕易的聲音依舊是溫軟黏綿的,相反電話那邊的聲音就顯得有些大了。
“那何玲說你把他關起來了,你做啥我都由著你,犯法的事咱不能做你知道嗎?萬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這德啊是要積的,不能做有損功德的事你知道嗎?”
“哎喲外婆,我尿急,這周圍也沒個廁所,我就先不跟你說了哈,好好玩啊,愛你喲~”
梁榕易邊說著手不自覺的捂了一下□□,一抬眼瞬間透心涼。
他忘了這房間裏還有人。
“學……學長,隔壁就有廁所。”闋雲柯愣中突發神智,臉上倒是一副沒反應過來的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