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蕭秋南,沒意思了啊!”田瑤瑤雙眉一揚,警告性地說。
蕭秋南慢吞吞地把雙腿艱難地挪到床邊垂下,適應著體位改變引起的不適,雙手撐著床邊,垂著頭,表情有點小委屈地說:“難道不是?”
“呸!告訴你,我田瑤瑤言出必諾,都說了要替覃遠照顧你,一直到你痊愈,我說得出做得到!”田瑤瑤怒目而視,“你以為我是那種腦殘追星粉嗎?”
蕭秋南抬起頭,黑白分明的眼睛專注地看著她,慢慢地問:“回了北京也算數嗎?”
“算啊,怎麽不算!”田瑤瑤豪爽地說,“總之我會負責到底。”
蕭秋南點了點頭,自言自語地說:“這還差不多……那我就馬馬虎虎原諒你之前在網上黑我這件事了。”
“蕭秋南,你心眼怎麽比女人還小,我都忘記那回事了!”田瑤瑤心虛地說。
蕭秋南受傷的事來得太快,之後周圍人又一起圍著他轉,其他的事全部往後排,她和蕭秋南那一晚激烈的爭吵,乃至要分手的戰況,已經全部都變成了過去,被她徹底忘記了。
說起來,她似乎還欠蕭秋南一個道歉……
但是蕭秋南也欠她一個啊!
“那個……我們就把過去的不愉快忘記了,重新開始好嗎?”她要求道,“你也別提了,我也~~就裝什麽事都沒發生過,我們回到從前,一切如常,好嗎?”
蕭秋南一直用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溫柔表情看著她那張糾結的小臉,欣賞著她的‘良心未泯’,聞言想都不想,低聲說:“好。”
田瑤瑤拍拍胸口,鬆了一口氣:“那就好!我出去收拾行李啦。”
她轉身握著把手要開門的時候,蕭秋南忽然問了一句:“瑤瑤,我記得之前,殺青的時候,你說過一句話,說我很棒,對嗎?”
田瑤瑤扭頭看著他,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是啊,我是說了,對於努力的人,我從來不吝嗇自己的誇獎,這一點哪怕是對家也不例外喲。”
蕭秋南抬起頭對她燦爛地一笑:“能不能再說一遍,我忽然很想聽。”
“虛榮!浮誇!不要臉!”田瑤瑤叉腰怒罵,“還有完沒完啦!誇你一句你能怎樣?能上天!?
”
蕭秋南微笑著,等她說完,堅持要求道:“再說一遍。”
田瑤瑤沒辦法,轉過身,對他比出兩個大拇指,誠心誠意地說:“蕭秋南,你是最棒的!”
態度一定要誠懇,語氣一定要真實,不然這個挑剔鬼不知道又會挑什麽毛病了,讓自己來回說上十遍那可受不了。”
蕭秋南臉上的微笑擴大,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謝謝誇獎。”
“神經病。”田瑤瑤莫名其妙地嘀咕著,轉身開門奔出去,準備返京大業。
蕭秋南嗬嗬笑著,重新倒回軟軟的大床上,在溫暖的陽光中伸開手臂,愜意地躺著。
真的,隻想,聽到你的肯定而已。
他們已經在橫店待了三個多月了,一年都過去了四分之一,一聲說要走,整理行裝就是個頭疼的活兒,不過蕭秋南反正不受傷也不可能自己收拾行李的,所以有他沒他一個樣兒。
小助理負責他們工作人員那邊的瑣事,這邊吳助理把他從床上弄出來安頓在沙發上,好吃好喝地伺候著,自己在房間裏忙活,有時候會拿不定主意地來問他這個還要不要,那個還要不要,蕭秋南拿回闊別多日的水果六,先狠狠打了幾局遊戲,頭都不抬地說:“差不多的都扔了吧,別費事了。”
田瑤瑤帶來的行李不多,但家裏保姆給她寄的第一個月的生活用品就不少,連被子都是自備的,後麵又陸陸續續補了一些,收拾起來簡直跟搬家一樣,她那骨子裏北漂小市民的節儉情懷又發作了,想著‘一床被子才蓋了三個月,就這麽扔掉是不是不好?被套床單隻是洗了五六次,還可以再睡半年嘛’,倒是一大堆開封了沒用完的化妝品可以直接扔了,反正家裏一定又被田欣塞得滿滿的。
說白了,她還是懶得收拾!果然是有錢人的奢靡日子能養懶骨頭,要換了從前,嘖嘖,一根線都要打包起來搬家帶走!誰知道以後會不會用得上呢。
尤其看到蕭秋南舒舒服服坐在沙發上,傷腿用腳凳好好地架起來,手裏玩著手機,邊上放著切好的水果,一派悠閑自得任嘛不管的樣子,她突然就覺得自己忙得滿頭大汗很傻缺。
於是她也決定被享樂主義腐蝕一把,隻帶走隨身行李就算了,衣服隨便打包讓酒店給快遞回去,自有保姆給收拾。
她正在盤算,忽然手機響了,一看號碼,是高詡。
奇怪啊,便宜哥哥怎麽好好地給她打電話過來,都已經向家裏報備了說很快就回去的。
田瑤瑤眼睛盯著客廳裏的蕭秋南,摸過手機放到耳邊,果然高詡在那邊憋著笑問:“瑤瑤啊,我問你件事嘿!”
“哥?什麽事啊。”田瑤瑤奇怪地問。
“不是我亂打聽啊,我聽劉秘書說,你讓他安排包架飛機給你們飛北京?”
“啊,怎麽啦?”田瑤瑤理直氣壯地說,把權貴大小姐的驕橫演繹得淋漓盡致,“不行嗎?不行早說呀,我時間很寶貴的。”
“不~~是,包架飛機有什麽了不起的,就是啊,我影影綽綽地聽說,你也不是為了擺架子,是因為蕭秋南的腿斷了?”高詡旁敲側擊地問。
田瑤瑤皺皺眉頭,她是跟劉秘書說得很詳細,關於蕭秋南的病情,希望盡量在上下飛機的時候給予安排方便,但是這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吧?就像高詡說的,她這是正經要求,又不是為了擺架子。
“是啊,怎麽啦?”她鬱悶地說。
話筒那邊爆發出一陣大笑,還聽見肖蓓的聲音:“問她!問她!”
“哎,你嫂子讓我問你,怎麽大明星好好地拍個戲,還斷腿了?嚴重不嚴重啊?要緊不要緊啊?”高詡裝模作樣地關心著,很快就露出了本來麵目,憋著笑問,“怎麽娛樂新聞也沒播報?是什麽原因受傷的要藏著掖著不能說?該不會……該不會是被你打斷的吧?”
“哥!”田瑤瑤險些從床上跳起來,氣急敗壞地說,“你瞎說什麽呢?!他那麽個大男人,一米八!我能打斷他的腿嗎?!”
“哦,這個也說不定呢,難道你是開車撞的?”高詡猜測著。
田瑤瑤氣衝衝地說:“沒有!哥你還不知道我嗎!?”
“就是太知道所以才有這個擔心的啊。”高詡實誠地說,“妹妹啊,要真是你幹的,你跟哥交個底兒,我好給你收拾殘局去,怎麽安慰家屬啦,怎麽達成賠償協議啦,怎麽威脅他封口啦……別等到暴露出來被爸知道了,那時候情況就被動了啊,說真的,談個戀愛談到打斷人家的腿,可不是什麽光彩的事,你以後還想不想嫁出去了?”
田瑤瑤氣得無可奈何,提高聲音,憤憤地說:“你放心,我嫁不出去了,我要賴在高家,吃光高家最後一粒米!”
說完她狠狠滑斷電話,一抬頭惡狠狠地看向客廳,果然不出意料地看見蕭秋南似笑非笑的臉,顯然已經聽到了全部對話。
“喂!”她跳起來,幾步走過去,氣勢洶洶地俯下身,手撐在沙發靠背上,雙臂圈住對方,試圖用居高臨下的氣勢壓倒蕭秋南,“你別打什麽鬼主意啊!你受傷是意外,有視頻作證,我都有存檔的,別想向我爸爸告狀!”
“怎麽會呢。”蕭秋南仰臉看著她,那張生氣而漲紅的小臉,紅粉緋緋,燦若雲霞,眼睛亮得不像話,他誠懇地說,“你都答應要好好照顧我直到痊愈了,我怎麽會出爾反爾呢。”
田瑤瑤眯起眼睛,迅速領會了他的意思:“也就是說,要是我消極怠工,你就會……”
“我什麽都不會說的。”蕭秋南大義凜然地保證。
田瑤瑤低下頭,獰笑著問:“你是不會說,可是你會演啊。”
蕭秋南的演技,雖然她作為一個覃遠粉絲看不上,但是也未必騙不過其他人,到時候他什麽都不用說,隻要眼神露出敢怒不敢言,自有高詡這個惟恐天下不亂的人去腦補……
她的房子才剛到手,可不能因為這區區小事就給高桅東那兒留下惡劣印象!
“好!咱們簽個補充協議。”她果斷地說,伸出手指說,“你證明我的清白,我負起照顧你的責任!”
不就是兩個月嘛,一咬牙也就過去了。
蕭秋南微笑著看著她,抬手慢慢握住她的手,輕聲說:“小孩子才玩拉鉤上吊這一套。”
“喂!蕭秋南,不是吧?你還真想找個律師來起草什麽合同啊?”
田瑤瑤話音未落,蕭秋南握著她的手反過來,迅速地湊到唇邊親了一口,哈哈大笑著說:“這就算蓋章了。”
“王八蛋!蕭秋南!要臉嗎還!?”田瑤瑤勃然大怒,恨不得拿起旁邊的沙發墊這就把他給活活悶死,蕭秋南一邊在沙發上閃躲,一邊笑著說:“不服氣?親回來呀!我反正是你砧板上的肉了。”
“呸呸呸!誰吃了你這塊肉,誰才要拉肚子呢!”
一室陽光,祥和美好。
甚至連腳上的骨折之痛,都沒有那麽厲害了……
北京的九月下旬,是最美好的時節之一,天氣涼爽,陽光燦爛,還沒有到滿城落葉的黃金季節,各色花朵開得欣欣向榮,偶爾的大風把霧霾刮得無影無蹤,藍天白雲,讓人看著就心曠神怡。
昨天夜裏剛下了一陣秋雨,今天空氣中還有點涼爽的秋意,庭院裏的大樹亭亭如蓋,綠草如茵,花壇裏栽種的各色菊花正在怒放,灑金凝玉一般,襯著碧綠的葉子,美得讓路過的人都不禁駐足欣賞。
一位俏麗少女推著輪椅在療養院的花園裏慢慢前行,輪椅上坐著的俊美青年右腳上打著石膏,但神采飛揚,身板筆挺,倒沒有顯出生病的頹然,兩人在花壇邊上停住了,相視一笑,似乎在說著什麽,此情此景,在外人眼裏看來,足可以入畫。
而實際上……
“蕭秋南!你還有完沒完!到底要讓我拿著這個破輪椅推你到什麽時候!?”田瑤瑤跳著腳,氣勢洶洶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