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沈鶴這輩子都沒想過，自己會出現在微博熱搜上。
他打開微博點進熱搜榜，拿著手機瞬間陷入沉默，“陸旭男粉”詞條高居榜單第一，旁邊一個火熱的“沸”字。
陸旭本就熱度正盛，一舉一動都會被格外關注，再加上WIH是大公司，發布會自有資本運作在背後把控曝光，一群營銷號都在這話題下花式發博，閱讀量竟已高達三億。
“WIH新品發布會驚現陸旭男粉一枚”
“粉絲看到偶像時的反應十分真實了，不僅上台時挨著陸旭站，連試塗新品也緊盯陸旭目不轉睛忘記閉眼”
“看來男粉對陸旭的沉迷程度也不輸女粉”
文字下的配圖是標準的九宮格，有沈鶴上台後低頭羞澀狀往陸旭身邊靠的，也有沈鶴坐在座位上炯炯注視著陸旭的特寫……
沈鶴深諳抓拍之道，一些隻出現過瞬間的動作或表情常常會在捕捉定格後被誇張放大。
沈鶴看著這些表情曖昧的照片，心中哀嚎——
抓拍害我。
也不知道那些媒體精挑細選了多久才湊出了這九張圖，總之圖文結合，連沈鶴自己都覺得：他不是陸旭的粉絲都說不過去。
然而沈·當事人·鶴：我不是，我沒有。
話題內置頂的那條微博早已突破十萬轉發，沈鶴點進去查看詳情，發現並不是水出來的數據，而是真的有很多活躍的真實路人用戶在評價，比例甚至比粉絲參與的量更多，用粉絲的話來說，這條微博已經“出圈”，並不僅僅存在於粉絲自己的圈子。
轉發第一的那條微博是——“我在現場我知道！我第一次見到活的追發布會的男粉，而且還帶了單反一直在拍！”
轉發第二的那條微博是——“嘶P3這男粉笑得有點帥啊……”
轉發第三的那條微博是——“啊啊啊顏值難道也是飯隨蒸煮嗎？這個小哥哥我覺得很可以！”
沈鶴還沒看第四條，手機就收到了一條加了好友卻從沒說過話的大學同學的消息：“你是陸旭的粉絲？”
沈鶴：？？？
他總算見識到謠言傳播的速度了。
……到底有多少認識他的人已經看到這條熱搜了？
倒不是沈鶴對追星有偏見，隻是他真的不是陸旭的粉絲，營銷號的這幾張照片卻硬是把他塑造成一個沉迷偶像的嬌羞男粉，一點都不man，被這樣歪曲了事實和形象，實在讓他感到羞恥。
沈鶯站在一旁，目露精光地翻看單反中的照片，麵色潮紅燦若桃花，看到一半突然被沈鶴奪走無聲打斷，隻見沈鶴麵無表情舉著手機熱搜界麵懟到沈鶯麵前：“你，快發微博解釋。”
“解釋什麽？”沈鶯還有點神遊天際。
“解釋我不是陸旭的男粉，否則……”沈鶴高舉單反，“這裏麵的照片我當場刪掉。”
“哥，別啊……”沈鶯往上跳了跳，然而身高有限根本夠不著，急咧咧地拿出自己的手機，“我發了我早就發了，但是我隻是一個小透明，沒多少人關注我，也沒人看我微博的內容，不信你看。”
沈鶯的追星博最新一條果然是——
這是我哥哥啊[笑cry]他不是旭旭男粉，隻是幫我去拍旭旭照片的，誤會大了#陸旭男粉#
還帶了話題。
然而閱讀量雖高，卻根本沒有互動，淒淒慘慘的0轉0評0讚。
沈鶴緩緩放下了舉著的手，嫌棄道：“要你何用！”
發了一條微博沒人看，就算再發一百條也沒有用。
沈鶴放棄掙紮，半死不活地用手指在屏幕上戳戳點點，無意中點進了陸旭的超話。
讓他意外的是，超話裏最新回複的一條微博竟然……在替他澄清？
@逐日少女：[陸旭超話]#陸旭男粉#熱搜上的這個小哥哥不是旭旭粉絲誒，我今天就坐在他旁邊，他和我說是替妹妹去發布會拍照的。
陸旭點進她的微博，看到相冊內全是高清的陸旭活動圖，最新的幾張照片拍攝視角和他的一模一樣，看來是今天坐在沈鶴身邊和他搭話的那個女孩沒錯了。
可能是因為這個博主總發陸旭的一手照片，關注她的粉絲不少，所以微博底下的評論和轉發也多——
@九日與雨晴：啊是這樣嗎？好可惜啊，我看熱搜上的照片感覺都是粉紅泡泡，還想著圈裏有男粉一定是件特別有趣的事情。
@就喜歡我的旭：不是吧，我也在現場，我看到他一直在拍旭旭誒，如果隻是替人拍照會這麽勤快嗎？單反都沒怎麽放下來過
@xudndjd 回複@就喜歡我的旭：我也覺得，而且他被叫上台互動了，如果不是粉絲，為什麽互動的時候不解釋？
@旭日迎風高升fly 回複@xudndjd：是不是男生要麵子，不好意思承認自己是粉絲？我爸就是這樣的，明明是周華健粉絲，非要嘴硬說自己隻是欣賞他
@xudndjd 回複@旭日迎風高升fly：對啊我覺得是，什麽妹妹啊，肯定是擋箭牌，發布會的票這麽難搶，姐妹們摸著自己的良心說，你如果手上有票，是不是排除萬難也要親眼去看一看旭旭？哪個粉絲會自己不去卻讓哥哥去？
@逐日少女（博主）回複@xudndjd：哎？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
@九日與雨晴回複@xudndjd：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
@光源於旭日回複@xudndjd：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
……
評論逐漸跑偏，最後竟所有人一致同意並下了結論：熱搜小哥哥=粉絲。
沈鶴興致勃勃點進去，目光黯淡退出來。
算了算了。
他能怎麽樣呢，他又不可能也買營銷號發博，隻為了澄清自己不是陸旭的粉絲。
熱搜當晚就撤下了，除了有幾個人因為好奇來詢問自己以外，生活倒沒什麽大的變化，這本來隻是個小插曲，但沒想到就在沈鶴快要淡忘這件事的時候，他在一周後接到了一通陌生來電。
“喂，你好，請問是沈鶴先生嗎？”
“我是。”
“你好，我是ITY項目部綜藝節目組的Cici，我們現在在策劃一檔綜藝叫《最佳搭檔》，形式是明星與粉絲雙人組隊進行比賽，節目組導演覺得你很合適，想邀請您參加……”
“什麽？綜藝？參與做海報設計嗎？”沈鶴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從沒有綜藝和他接觸過設計事宜。
對方連連否認：“哦不不，是參與錄製，以素人的身份，因為目前參與的嘉賓已經定了陸旭，所以我們需要找一個陸旭的粉絲，上周四在熱搜上看到了你們的合照，覺得你很合適。”
現在沈鶴聽明白了，這是上周發布會的後遺症：“這個事情誤會了，我不是陸旭的粉絲，也不考慮參加節目，你們找別人吧，謝謝。”
說完沈鶴就著急忙慌掛了，掐了電話後仍是一臉懵逼。
這怎麽找上他的？別是騙子吧。
然而五分鍾後，電話又一次響起。
“不好意思沈鶴先生，請聽我把話說完，我知道很多素人一開始都會對這樣的電話產生有些抵觸和質疑，但是你的形象各方麵條件都特別合適，陸旭方也在眾多備選中很認可你，你看我也是個打工的，你這樣一點餘地都不留直接拒絕我沒法交差，我們可以約個時間坐下來聊一聊嗎？如果你依舊不願意，我也至少能把這份態度帶給領導。”
對方是個聲音柔和的女孩，她說得誠懇，沈鶴也不忍心再拒絕：“那行吧。”
“好嘞，謝謝！那麽請問你什麽時候有時間呢？”
“這周六下午吧。”
“好的，那麽周六下午14：00，就在上海市區內，我安排好地點後再通知你，期待本次見麵。”
掛了電話後，沈鶴點開微博，搜索《最佳搭檔》，發現還真的有這個綜藝，是ITY公司的年度重點策劃節目，目前隻有招商方案流出，擬邀嘉賓的名單中的確有陸旭，但因為還在籌備階段，沒有任何消息流出，所以這話題底下沒有多少粉絲。
沈鶴旁敲側擊問了問沈鶯關於這個綜藝的事情，沈鶯的反應也是淡淡的，隻說了句“估計是節目在遛粉”，沈鶴也沒提那通電話的事情。
周六，上海星月咖啡館。
星月咖啡館坐落於市中心的一處小巷子裏，保持了四周繁華的同時又十分隱蔽，很多有錢人都喜歡在這裏喝下午茶。
沈鶴提前五分鍾到達時，包間內的長桌上已經圍坐了五個人。
他剛把頭探進門，一個圓臉女孩就看到他，眼睛一亮站起身：“你好，是沈鶴吧，真人比照片還帥。”
聽這聲音，是前兩天和他打電話的女生Cici。
沈鶴應聲，與屋內的五個人一一握手問好。
“坐這兒吧。”Cici招呼沈鶴，然後又帶著歉意說道，“還需要稍等一會兒，今天陸旭團隊也會過來，他們一點剛下飛機，現在還在往這裏趕，大概還有十分鍾。”
“嗯？陸旭也會過來？”沈鶴有點驚了，不是說隻和他談談節目的構想走個流程嗎？他連委婉拒絕的話都想好了，就等談個半小時找個適當的切入點狠心拒絕。
怎麽這陣仗這麽大的？
沈鶴再次陷入懵逼，他發現娛樂圈套路實在是太多了，總是猝不及防出現一些和說好的不一樣的情況。
他現在可以直接站起來走掉嗎？
然而沈鶴的表情在其他人眼裏就成了——
一個即將見到偶像的男粉有些不知所措又有些緊張，你看他茶也不喝了一直在往包廂門口看，分明就是很期待見到陸旭但又在極力掩飾自己的情緒。
男粉絲的屬性果真如傳說中那樣傲嬌，誠不欺我。
Cici和同事們交換了一個暗喜的眼神。
這綜藝有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