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出頭
我說完，鬆柏兄弟羞愧的沒打招呼直接隱身，賀天和李飛見我沒什麽事，行個禮也消失了。
我抓起黑無常的車鑰匙說：借你車用用——小白，跟我出去一趟，給你買手機去。本閻王說到做到，不能讓你白辛苦一遭。
白無常開心的從衛生間跑出來，和我一起出門，黑無常在身後喊道：大人，那車有些脾氣，您千萬不要踩它啊，坐上去需要它怎麽做，說出來就可以。
“知道了，聲控車。”我擺擺手，帶著白無常坐電梯直接下到地下停車場。
我舉著鑰匙，一路走一路按，按了十幾下，終於在偏僻的角落裏聽見一聲倔強、不情願似的開鎖音。
白無常跑過去鑽進副駕駛，我坐上去習慣性的踩了一腳離合，結果車身猛的一抖，收音機裏傳來一聲尖銳的叫罵：有病啊！踩什麽踩？
我這才想起黑無常的囑咐，趕緊摸摸方向盤，說聲對不起。
收音機裏沉默了一會，大概在平複情緒，然後尖聲問道：去哪啊？
“附近找個商場，我們打算買個手機去。”
“商場可多了，你不說個準地兒，我給你往哪開啊？”
“那就春天商場吧……”
“春天啊……這個點兒可堵啦！”收音機裏的聲音開始不耐煩起來：要不你去路邊打個車吧，我這郵箱都快見底了，回頭再給你倆扔路上。
我看一眼油表，接近滿格……不禁生氣道：這破車！還他媽是孟婆牌的！
白無常笑嘻嘻的衝我使個眼色，然後喊起來：那別買手機了，出小區門左轉有個修車廠，把這破玩意拆了賣零件兒吧！
收音機裏忽然安靜下來，接著液晶屏亮起，熟悉的導航機械女音響起：準備出發，目的地春天商場，全程9.1公裏，大約需要29分鍾……
車身再次輕輕一顫，順利發動，平穩的駛出停車場。
我把手搭在方向盤上擺POSS，完全自動駕駛讓我新鮮了一陣兒，但是開的實在無聊，我一邊和白無常聊著，一邊左顧右盼的尋找街上的新鮮事。
車經過一段主路的路口時，忽然沒有按照導航提示的直行，而是拐出主路，鑽進一段泥濘的狹窄土路，小道的兩側布滿半人多高的雜草和歪歪斜斜的各種大小樹木，一條條努力向外探的接連掃過後視鏡和車窗，敲打出劈劈啪啪的聲音，高大一些樹木的枝葉在頭頂連成一片，遮擋住了所有能照射進來的光線，昏暗且沉悶。
在這城市中，人跡罕至的角落裏，植物是茂盛的，生機勃勃的，但是給人的感覺是陰暗的，毛骨悚然的。
我拍拍方向盤問道：你這跑哪兒去了？偏離路線了啊！
“那條路走到頭兒就得上二環，太堵啦！我知道個近路能直接穿過去，保準給你送到就完了！你咋這麽膽小呢！我還能給你拉哪兒去？”
白無常敲敲車窗說：再廢話給你拆了！
車內恢複平靜。
慢速又走了五六分鍾，終於在小道盡頭出現一絲光亮，駛出土路，眼前是大片的城市邊緣荒廢的角落。
整片的平房大多數都已經瀕臨倒塌，連公廁都沒了半麵牆，隻剩下邊的半堵牆苦苦支撐。最引人注意的是，在這個看起來已經沒有人煙的地方，居然有一個院子，鐵門外拴著一條狗，有狗就說明有人。我掃視四周觀察了所有細節，最終確認，這個地方，就隻剩這一戶人家。
鐵門上掛著一個木製的牌子，用黑色的墨寫著什麽，那牌子經過風霜雪雨的洗禮，上麵的字跡已經斑駁難辨，我盯著研究了好一會兒，才看出那是“榮儉廢品收購站”七個字。
車經過院門前的時候，我好奇的往裏麵瞅了一眼，看見的場景是一對兒老人倒在地上，他們身邊站著幾個年輕人，小臂處露出大片的紋身，滿臉橫肉，一副凶相。
我趕緊讓奧迪停下，然後回頭看著空蕩蕩的後座問道：胡彬，你在麽？
“大人，胡隊長去送楚漢兄弟，還沒回來”傳來的是賀天的聲音：我和李飛在後座，吳鬆吳柏在車頂，大人有何吩咐？
“哦對了，那行，有你們幾個就踏實了，我去出個頭，你們注意保護我！”
“遵命！”
我和白無常下車往院子裏走，我滿心以為走進去以後麵對的，是一群黑惡勢力的社會渣滓，在欺負孤苦伶仃無依無靠的老人，收保護費之類的電影橋段。
結果走進院門，我就發現不對，領頭兒的光頭胖子，雖然長相凶狠，可此時的表情比便秘還痛苦，他斜著嘴角，皺緊眉頭，眼神裏散發出無助的呼救。
他指著地上的兩個老人努力的說：你……你們……們……啊……碰……碰……啊碰瓷兒是不是！
剛說完，他抬眼發現我和白無常走進來，也不問我們來幹什麽，好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樣，衝著我們大聲喊：大……大哥大姐……啊姐！你們……們……給我評……啊評評理！
白無常嗔怒道：誰是你大姐！
我拉住她小聲解釋：他們社會人兒……不看歲數，都這麽說話，別介意別介意。
光頭身邊的一個平頭小弟急忙接過話來說：小妹妹，還有老弟啊，是這麽回事，我們大哥家裏就這麽一個院子的財產，租給他們開個廢品收購站，結果租了三年，一分錢房租還沒見著呢！我們過來要，說話說激動了，稍微碰了一下，他們就躺那了！這是不是碰瓷兒！
光頭一邊聽一邊點頭，等平頭說完，馬上激動的繼續說：還……還有啊……我……我今年……年……
平頭小弟熟練的伸手一擋，接著說：還有我們大哥一直惦記老兩口無兒無女的不容易，這三年也沒說什麽，隻是今年我們的生意賠慘了，實在是揭不開鍋，不要這點房租，我們連吃飯都沒著落了！
光頭指著平頭，隨著他說隨著哼唧道：唉……唉……對……對啊！
平頭說完，狠狠拍一下大腿，兩個人一起委屈的喘著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