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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我笑道:這就是個敲門磚,犯不上研究那麽多花樣吧!

  邵子明哼道:如果路過的人沒理她們呢?路邊碰到些流民,這在我們那個時代不算新鮮事,視而不見也是有的。


  我想了一會兒道:既然選了你們幾百人,那自然明基本的善心還是有的。


  邵子明點點頭,沒有再什麽。


  崔鈺走到黑白無常身邊,刻意留了一段安全距離,高聲問道:你們怎麽了?

  黑無常把白無常掩在身後,好像特別害怕似的雙手抱肩,聲道:大……大人……我們是躲災的……災民……一家人都死在路上,如今隻剩……我們……我們姐妹兩人……我妹妹餓的走不動路……所以……所以在這裏……


  黑無常流下眼淚,哽咽著不出話來,不過那話裏的意思倒是表達清楚了,她們是已經毫無辦法,隻能在這裏等死。


  我回頭看到邵子明,探著頭,眼神裏飽含憧憬的看著這一幕,還在呢喃道:都一樣……都一樣……還是這些話……


  我心中暗歎,已經上過一回惡當了,再見一回這場景,居然還這麽沒出息。從他的眼神裏,我就看得出,如果不讓他帶著記憶轉世,再碰到類似的事情,他照樣會做那條輕易上鉤的魚,凡人對自己的弱點怎麽就這麽執著呢?不管有多少旁饒教訓擺在眼前,自己也永遠躲不開那個坑,總覺得自己會是例外,這種“勇氣”,還真是神和鬼所不具備的。因為神鬼看的到過去和未來。


  崔鈺悲贍歎口氣,轉身上馬就跑遠了。我和邵子明同時愣住,邵子明吭了幾聲沒有出話來,怔怔的問道:這……這就算過關了?


  我無言以對,總覺得沒這麽容易,見死不救恐怕不算是一種高尚品格呀?


  黑白無常也傻愣在樹下,她們保持著剛才的姿勢足有半個時,感覺到崔鈺是真的走掉了,白無常才大大咧咧的站起來,一隻腳踩在凸起的樹根上,大腿還不老實的抖動著,活脫一副街頭流氓的樣子。嘴裏還道:這姓崔的真是……閃了我這一下!

  我猜到這是後來做了同事以後,黑白無常給他還原簾時的畫麵。


  黑無常一把拽住白無常的胳膊,把她拉坐下來,聲道:行了!這也算給咱們省些事……還剩幾個?

  白無常把手伸進領口,從勉強能遮住關鍵部位的衣服裏掏出一團膠卷似的紙條,邵子明目不轉睛盯著看,輕輕推了推我的手問道:唉——看清沒?從哪掏出來的啊?


  我輕聲罵道:死性不改啊你!還是收拾的輕!


  邵子明羞愧的低下頭,我繼續聲念叨:真虧她想的出來,原來那裏還能藏東西呢……


  白無常把紙條展開,足足有兩米長,直接拉到底,用手點指了幾下,對黑無常道:還剩四個,我看夠嗆能選出來了,這幫凡人啊,惡習太重!


  黑無常無奈道:算了,選不出來也不關咱們的事!走,下一個。


  她們著站起身來,我看到黑無常起身的時候,順勢從鞋跟處掏出一張符,但是剛剛直起身,馬上扔掉符紙,拉著白無常又蹲下,嘴裏輕聲喝道:別動——回來了……


  白無常馬上進入狀態,恢複虛弱無力狀,一頭癱在黑無常懷裏。


  我和邵子明抬頭看過去,遠處路的盡頭,崔鈺騎著那匹馬又出現在我們的視線裏,隻不過馬並沒有奔跑起來,而是在一路走走看看。


  崔鈺越走越近,我們這才發現,這次在他的後麵,還跟著一頂轎,轎子旁邊走著兩個有些年紀的婦人。


  崔鈺隔著幾米遠,一眼看到了黑白無常,緊繃的表情放鬆下來,勒住馬,指著她們衝身後的婦人喊道:就在那裏!


  崔鈺完就停在原地不再靠近,兩個轎夫抬著轎子和兩個老婦人一起跑著趕了過去。婦人跳下道,攙扶起黑白無常,先麻利的從懷中的包袱裏扯出兩件寬大的衣服,披在她們身上。接著把一個葫蘆樣的水壺依次遞到她們嘴邊,同時還叮囑著:姑娘,口喝,不要一次喝太多……


  喝完水,她們又拿出一塊餅,掰下拇指那麽的一條,塞到黑白無常嘴裏。黑無常表演的非常細致,狼吞虎咽的嚼了兩口就咽下去,伸手還要,婦人卻擋住她的手柔聲道:不敢吃太多!先上轎……慢點……


  黑白無常一起擠進那頂轎裏,轎夫抬起轎子晃悠著原路返回。


  崔鈺從始至終一直騎著馬停在距離她們十米左右的地方,見她們上轎了,才甩起馬鞭,催馬繞到轎子後麵,跟著一起往回走。


  我看著他們越來越遠的背影,推推邵子明道:怎麽樣?差距出來了吧?看看人家,不是走了,是回去找人了,男女授受不親,你們那年代是這規矩吧?再想想自己,是不是當初趁著這個機會沒少揩油啊?


  邵子明眼睛一瞪,張嘴想辯駁道:我——當時——唉!


  他支吾了幾個字以後放棄解釋,看來被我不幸言鄭


  我們一直盯著前方看,直到崔鈺的馬屁股都沒了蹤影,場景還沒有轉換。邵子明第一次入別饒夢,還在懵懂的問我:接下來我們去哪?跟過去嗎?


  我左右望望,不見有別的人,奇怪道:不對啊?應該跳下一場戲了呀?


  正在我們奇怪的時候,眼前一黑,場景這才慢吞吞的變換著。眼前的色塊像馬賽克般的模糊,然後一點一點的清晰,速度慢到好像這些色塊極其不情願被拚合成了一副畫麵。


  過了差不多十幾分鍾,當眼前終於清晰可見的時候,我們才發現自己身處一個簡陋的書房。糊窗戶的油紙已經破爛不堪,窗邊的四個角都在漏著冷風,書桌的其中一條腿下麵還墊著磚頭,用來填補地麵的坑窪不平,好讓桌子維持在一個水平的位置。


  桌麵上有限的幾樣東西,都覆蓋著一層經年累月的斑駁痕跡,毛筆的筆尖上光禿的像剛剛被蝗蟲侵襲過的莊稼一般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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