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番外-他應當被人知曉4

  在祝星衍十四歲時，祝老爺子在冬天滑了一跤，徹底失去了工作能力。


  至此，他於2██年，█月█日正式加入MTF—丁醜—03『擺渡人』，成為備選隊員。


  因其精神係模因能力極其出眾，兩年後，因特遣隊收容Euclid級別的SCP-096失誤時力挽狂瀾，特此轉為正式隊員——


  要知道，MTF—丁醜—03『擺渡人』的隊長白景，16歲的時候才剛剛加入機動特遣隊，而這孩子已經成為MTF的正式隊員了。


  這讓被拍死在沙灘上的老前輩們、特別是天才地位被取代的白景心情十分複雜。


  並不僅僅是感慨現在年輕人的厲害，而是擔憂，在這個年輕氣盛的年紀就常駐前線，總會在莽撞之下出什麽差池。


  這個莽撞不僅僅指脾氣，還包括各種各樣的經驗，以及——遇事時能不能冷靜處理。


  這不，剛剛過了半年，全隊最擔心的事情就發生了——


  SCP-023『黑煞星』


  ——當一位個體與SCP-023發生視線接觸時，自視線錯開起約1年內，該個體或個體的近親親屬之一將會死亡。


  “也就是說，我隻剩下一年的壽命了？”


  祝星衍最後是自己從地上爬起來的，他隻是——被深淵凝視過罷了。


  他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繞開已經急得冒汗的白景，平靜的追上了SCP-023『黑煞星』後收容了它。


  反正已經被詛咒了，接下來無論它使什麽手段，都不會再害怕了。


  雲台遲疑了一下，然後不確定的出聲，“還有直係親屬……”說了半句，他果斷的閉上了嘴巴。


  “我知道。”祝星衍轉頭看著雲台，笑容還是少年人特有的靦腆，“這是我一個人的失誤。”


  所以，他不允許讓別人替他承擔。


  他走到白景麵前，強壯的隊長沒有說話，同樣沉默的看著眼前有些倔強的少年，兩人就這樣形成了對峙的姿態——


  最後，祝星衍先開口了。


  “我申請使用『萬符必應破戒』。”


  這是一柄破戒各種魔術的短刀，它就如外表一樣攻擊力微弱、隻擁有小刀級別的殺傷力。


  但是，它確實是使被魔力強化過的物體、被契約緊係的關係、由魔力誕生的生命回到“作成之前”的狀態的究極對魔術寶具——


  很厲害，對吧？


  然而這柄可以斬斷至親之間血緣牽絆的魔刀……依然奈何不了SCP-023的詛咒。


  白景扭過頭，“這個我說的不算——”


  “可以。”


  所有人回頭，看著從病房出來的禪城夫人，和九年前一樣，她依舊冷漠如冰——即使她現在已經是一個三歲小女孩的媽媽。


  “我代表我的丈夫，同意你暫時使用禪城家族的藏品『萬符必應破戒』。”她高挑的身材依舊瘦弱，抱著一摞厚厚的文件夾似乎馬上要把她壓倒——但是她的脊梁依舊是挺直的。


  雖然『萬符必應破戒』顯存於SCP基金會的異常物品收容庫，需要四級權限來解鎖，不過對於物品原本的擁有者，總是會有些特權的。


  “去吧。”她似乎懶得再說下去，撂下這兩個硬邦邦的字，就回辦公室了。


  她很清楚，隻要是這個孩子下的決定，任何人都改變不了，與其浪費口舌，不如幹脆利索的同意，雙方都節省時間。


  她還知道，隻要是這孩子想出了什麽辦法，執行之後，總能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在關上辦公室門的瞬間，禪城夫人瞥了白景一眼，眼神中全是深意。


  白景啊，你且看著吧。


  估計他之後，會成為很多人仰望的對象呢。


  …………


  住在全市最高檔最昂貴的老年人養老公寓，祝老爺子依舊喜歡自己買菜下廚做飯吃。


  聽今天大外孫子說要來看他，祝老爺子馬上又在護工的陪同下，去市場買了一大堆的菜。


  沒錯，全是他家阿衍愛吃的。


  把菜板衝著陽光，祝老爺子帶上老花鏡，拿著菜刀開始慢慢的切醬牛肉，人上了年紀，手就開始發抖，祝老爺子得稍微費心些才能切好，所以……當一隻手從他身後伸過來的時候，他狠狠嚇了一跳。


  祝老爺子毫不留情的拍了祝星衍伸過來的手，吹胡子瞪眼：“偷吃！還沒切好就從菜板上偷吃，還要不要手了！”


  雖然這樣說著，祝老爺子還是捏了一塊切好的牛肉，湊到自家乖孫的嘴邊。


  祝星衍嘿嘿笑著搓了搓被拍紅的手背，頭伸過去啊嗚一口吃掉了自家外公的投喂，然後繼續向伸出手——拿起了菜刀。


  “行了行了行了，您回屋看電視吧。”祝星衍嘴裏塞的鼓鼓囊囊的，含糊不清的開始趕人。


  祝老爺子不太放心，“那個海蠣子我還放在水槽沒炒……”


  “行了，等您都炒完，就該第二天了。”祝星衍不顧老爺子嘟嘟囔囔念叨著說他翅膀硬了居然敢嫌棄他，硬是把外公架回屋，“隊長就批了我一天假期呢。”


  這下祝老爺子才不說話了。


  對於自家外孫的工作，他大體有個猜測，畢竟不是誰家男孩都可以在這個年紀，讓家裏老人住上這種豪華養老院的，所以，在隔壁的老人談論自己的高管兒子、總經理女兒的時候，他總是一言不發。


  是他拖累了自己的外孫，在這麽小的年紀，就過上刀尖舔血的生活。


  祝星衍仔細把醬牛肉切片，不過他沒有裝盤，而是又重新放回了蒸鍋，直到把牛肉燒的徹底軟爛了才端出來，剩下的菜也是一樣，完全回鍋燒的確保祝老爺子咬的動，這才端出來。


  見到孩子回來，祝老爺子話多了起來，一邊吃，一邊絮絮叨叨的說起住在這裏的日常，祝星衍則是安靜的聽，偶爾附和幾句，看著老爺子吃的差不多了，他從桌子底下掏出了瓶啤酒。


  因為身體原因，被護工拘著不能喝酒的祝老爺子眼睛頓時亮了。見他有些意動的看著酒瓶，祝星衍掏出個紙杯倒了半杯，“從來還沒有和外公一起喝一杯的體驗。”


  他把紙杯推到了外公的麵前。


  “……”祝老爺子挑眉看了看自家的外孫，還是不疑有他，轉了轉手中的杯子，祝老爺子像是看到糖果的小孩子，舍不得一口氣喝完。


  “下不為例，聽到沒有。”祝老爺子嘟囔著，“小孩子，喝什麽酒……”不知道怎麽回事，一向酒量很好的老爺子已經有了些醉意，他透過朦朧的雙眼，看著十六歲，已經有大人模樣的外孫……有些不真實的感覺。


  霧蒙蒙的，就像是海市蜃樓，仿佛……再不抓住，就會隨時消失一樣。


  “不服老……不行了，真是，以前喝掉一瓶……都……都沒有問題的。”


  終於，祝老爺子再也撐不住睡意，趴倒在了桌子上麵，把剛剛還省了個底子的啤酒杯碰倒，金色的啤酒液灑在桌子上，露出了啤酒裏還沒有攪勻的安眠藥粉末。


  祝星衍坐在椅子上，垂著頭，就像一座石膏雕像，緊接著，他趴在餐桌上開始大口大口的吃起來，就像是餓了好幾天的難民一樣風卷殘雲，紅著眼睛發著狠的吃著，把祝老爺子給他炒的菜全部吃光，吃的幹幹淨淨，哪怕是蔥花薑絲也沒有剩下。


  這是，最後一次了。


  最後，他小心翼翼的把老人扶到了床上，把他的鞋襪脫掉、身上的外衣脫下，掛回衣櫃，然後仔細的把被子鋪開，蓋在了老人的身上。


  祝星衍在床頭緩緩的半跪下，掏出懷中的『萬符必應破戒』，劃破了手指。


  斑斑血跡落下，裏麵的牽絆則消失殆盡。


  自此，祝老爺子的記憶中、生活中、血緣中、親人中……永遠少了一個人。


  他們以後……將沒有任何的關係。


  祝星衍輕輕掀開老人胸口的被角，微微俯身，就這樣半跪著……伏在老人的胸口。就像小時候每次被孩子孤立時哭鬧著找媽媽時，外公抱住他的動作是一樣的。


  “就三分鍾！外公隻抱三分鍾，之後就不許再哭了！”


  所以，請再給他三分鍾時間吧，這是，最後一次了。


  片刻後，祝星衍抬起頭，麵上絲毫沒有任何的表情，他站起身，抽條拔高的欣長少年的身影投下一大片陰影，他毫無留戀的轉身，順手從桌子上拎著那大半瓶啤酒，走出了房間。


  夜已深，祝星衍一邊毫無形象的對著瓶子開喝，一邊大步的走出了養老院的大門，位於郊區的養老院周圍沒有五光十色的霓虹燈，他的身上，隻有滿天星星撒下的星光。


  終有一日，恒星也會燃燒殆盡陷入黑暗。


  隻有那橫貫蒼穹宇宙的星宿，才能恒古久遠的照亮人間罷。


  仰頭把酒瓶裏的統統喝光，祝星衍隨手把瓶子一扔，然後不出意外的在門口的馬路旁，看到了特遣隊的車。


  坐在駕駛室的紅馬轉頭看著祝星衍打開副駕駛門上了車，想要開口安慰，但是看到他那平靜的表情，卻不知道怎麽開口。


  這讓生性聒噪的紅馬頭一次沒有想要說話的欲/望。


  “飛機……在三個小時之後起飛。”紅馬的聲音悶悶的，“SCP基金會總部要吸納你的申請，隊長同意了。”


  一邊開車，紅馬一邊偷偷側頭觀察著祝星衍的反應，“說起來，總部的機動特遣隊可是相當鍛煉人的，是相當好的機會，你應該——”


  “好，我去。”


  “……應該珍惜，要知道我們想要這個機會都得不到——等等，你同意了？”


  “嗯，去機場。”


  …………


  2██年，SCP基金會分部，前MTF—丁醜—『擺渡人』隊員祝星衍正式調離至SCP基金會總部site█站點。


  同年，獲得特工代號『列宿』。


  2██年，特工『列宿』被選入機動特遣隊Omega-7（“Pandora"s Box”-潘多拉之盒）

  而與此同時，隊長白景也在竺主任手中，接過了一個厚厚的牛皮紙檔案袋……


  ※※※※※※※※※※※※※※※※※※※※


  馬上番外就結束啦……媽耶，寫虐真浪費腦細胞，還是寫沙雕爆笑文得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