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嫌疑人
顧培風整個人都窩在椅子裏,看著有些可憐兮兮的。他也沒敢有別的接觸,就拉住了蘇齊雲的手腕,抬臉看著他。
蘇齊雲站著沒動。
“昨晚,昨晚是我糊塗了。”顧培風小聲道著歉,“我說著不逼你,可還是一時……沒控製住。我說的那些,其實都沒關係,哥,你忘了吧,就當我犯渾。”
他有些絕望地晃了晃蘇齊雲的手腕:“……能原諒我麽。”
窗戶被他關上了,4點鍾的天說不上多明朗,蘇齊雲柔軟的發垂下來,恰好遮住了眉眼,讓他的情緒更難辨認。
現在的沉默,比晚上車裏的沉默還要難熬。
他把蘇齊雲的手腕抓得死緊,可感覺上,他根本沒抓住。
他不敢放手,更不敢往下逼迫,隻感覺這個盈盈的手腕,好像是他整個世界的支柱一樣,鬆開了,什麽東西立即就會潰塌。
這之後,他也真的沒能抓住。
蘇齊雲另一隻手輕輕一順,顧培風的手就這麽被掙脫開來。
這個動作很輕,卻像是重重地砸在顧培風心上。
他有些發愣,好像周圍一切都消失成一片空白,隻有他一個人,窩在個沒人知道的角落,沒人在乎更沒人理會。
可能最近蘇齊雲太過縱容他了,縱容到他居然忘記了自己最初,隻是想陪著他。縱容到他居然開始妄想蘇齊雲的信賴,占據蘇齊雲的心。
顧培風抱著膝蓋,低下了頭。
“夜裏涼,不能什麽都不蓋。”
夜色讓蘇齊雲的聲音聽起來是那麽柔和,顧培風身上的毯子被人耐心地整理著,連肩頭都仔細掖好,可他等了又等,還是沒等來蘇齊雲的原諒或是不原諒的回答。
顧培風就像個受驚的小動物一樣縮著,對周圍的反應都變得遲鈍不少。
直到他頭上傳來些溫柔的觸感,顧培風抬頭,看到蘇齊雲正柔緩地摸他的頭發。
這一刻,他巴不得自己的頭發多長一些。
蘇齊雲溫和地撫摸著,一直注視著他。
平時,顧培風非常享受他的注視,感覺自己多少吸引到了一些他的關注。可今天的目光,卻讓他感到無比焦灼。
顧培風有些心虛地低頭,挪開了和他對視的眼神。
他的視野忽然暗了幾分,接著一隻溫涼的手摸上了他的臉頰,不輕不重地把他的臉抬了起來。
蘇齊雲漂亮的臉就停在距離不過十公分的地方,他滿眼都是融動的雪水一樣的光澤,看得顧培風有些發怔。
無論再看他多少次,他的美依舊這麽觸動心弦。
溫涼的手摸上了顧培風有些發燙的耳朵,蘇齊雲就這麽捧著他的臉頰,吻上了他的額頭。
這個柔軟的觸感一落下,顧培風就像被人控製住了一樣,完全沒力氣思考這之後蘇齊雲有沒有交待什麽話,有沒有和他和好,直到房門哢噠一聲鎖上,他才醒悟過來。
不知什麽時候,蘇齊雲已經走出去了。
他掙紮著想要追上去,結果剛把腿從椅子上放下,一股麻意從腳底騰起,一瞬間仿佛千萬隻螞蟻爬滿了他的腿和膝蓋,讓他一步都挪動不了。
一門之隔,蘇齊雲手還放在門把手上,微微側頭,像是在等些什麽,聽著背後一點動靜也沒有,這才自嘲地低垂下目光,離開了書房門。
等顧培風的腿麻終於緩解了一些,稍微能行動的時候,打開房門,家裏什麽人都不在了,就連孝慈都不在了。
餐桌上留著一張字條,是蘇齊雲清秀的小楷。
“送孝慈去機場,勿憂。”
這張字條迅速被他捏進手心裏,急忙換了鞋子,連電梯都來不及等,直接從安全通道衝到地下一層。
蘇齊雲的車果然早已不在了。
他慌慌張張朝自己的跑車走,結果剛繞到駕駛室,發現駕駛室門上插著張字條,依舊是蘇齊雲的小楷字。
“會回來,好好睡覺。”
顧培風盯著這張字條有些發愣,他猶豫了不到一秒,還是決定開門,結果從門把手內側掉下來一張字條。
“車鑰匙我拿走了。回去睡覺。”
他願意服軟,也願意道歉,可他真的一分一毫也改變不了蘇齊雲。
就連他要不要開車追上去,都被蘇齊雲一手安排好。
顧培風彎腰,把字條撿了起來,拖著步子,朝樓上走去。
回了家,他在上床躺了會兒,翻來覆去的,卻一點也睡不著。
時間剛到五點,他算著做好早餐,蘇齊雲應該會回來了,幹脆起床,在廚房裏搗鼓早餐。
結果客廳裏的鍾響了六下,依舊沒人回來。
他盡力不讓自己往壞處想,興許是蘇齊雲和孝慈一起在機場等,不是一送到就折返。才不是和孝慈一起走了。
他拚命說服自己,思來索去,還是覺得問一聲更合適。
顧培風把粥調到保溫檔,打算給蘇齊雲打個電話,剛抽出手機,他的屏幕瞬間點亮,來電鈴聲也忽然鬧了起來。
他皺著眉接了電話:“幾點啊大哥?”
易燃在那頭笑了一下:“你倒是摟著美人睡得舒服,我忙到現在啊老大……”
顧培風忽然有些泄氣:“我要是摟著就好了……”
易燃直接切入正題:“白老這邊收到的消息,受到地緣政治影響,恐怕外交關係要惡化,我國和幾個主要發達國家的雙邊貿易關係可能迎來寒冬,相應的出口、外貿、運輸產業都會受到嚴重影響。正式新聞盤前就會出,意味著……”
顧培風幫他補完了後半句:“市場地震。”
“對。”易燃說,“前幾天港口股、外貿運輸相關的股票、衍生品都在大漲,今天一開盤,怕是都要一起閃崩。你家那位,前幾天剛低位進場,這幾天的漲勢幾乎全吃到了,大賺了一筆……我想今天一開盤,他應該又是大肆收割的空頭主力吧。”
提到蘇齊雲,顧培風又低落了一些,敷衍地應了一聲。
“你覺得,這波操作會是巧合麽?難道蘇齊雲就真的這麽神通,連這種難以預測的政治事件,都押寶押得這麽準?我說個話你可別生氣,現在,連我都覺得他和國外勢力有點說不清楚了。”
“不許亂說。”顧培風忽然清醒,嚴肅回了一句,“等我過去。”
掛了電話,顧培風看著空無一人的餐桌,看來今天是真的沒辦法等蘇齊雲到家,一起吃早餐了。
顧培風也在桌上留了張字條,說明白可能會有宏觀消息衝擊市場,先去FRCA了。
他停下筆,想了想,又補上一句:“燉盅裏有粥,生氣也多少喝一點,對胃好。”
下樓的時候,才六點出頭,物業工作人員扛著除草機,在樓底下不知道張望些什麽。
顧培風額外多看了幾眼,總覺得這人有點眼熟。
他一時想不起來這人是誰,但還是給蘇齊雲發了條微信,提醒他回家時,小心。
開盤之後,果然如他們所料,宏觀態勢的變化帶來的衝擊不容小覷,市場大地震,簡直是千股跌停的奇景。
而顧培風今天過得也和股票一樣,衰到了極點。
一大早點咖啡,咖啡店居然打電話說到他那一杯機器堵了,能不能退單。
後來他事情太多中午忙到忘記吃飯,想起來的時候,食堂都關門了,逼得他隻能點外賣。
結果外賣送來了他才發現,這外賣沒筷子,而且還伴著一股奇怪的味道,倒人胃口。
無奈,他隻好去茶水間拿點戰略物資——泡麵,剛撕開泡麵桶的蓋子,他幾乎要氣昏死過去。
這回叉子倒是有了,但泡麵裏,缺了料包。
真是倒黴到了極點。
顧培風幹脆把泡麵丟了,敲了敲易燃的辦公室門,打算喊他出去搓一頓,換換心情。
結果敲了好幾遍,門後都沒一點聲音,他立即擰開了門——沒人。
這時候顧培風才發現今天最不對勁的地方。
FRCA以往都是人來人往的,金融從業人員普遍比較年輕,個性活潑,辦公室裏也一直鬧騰的慌,而今天,已經過了中午,偌大的辦公室依舊空空如也。
活像是所有人約著去看電影或者幹了別的什麽活動,唯獨漏下了顧培風。
他琢磨一圈,覺得這事肯定不對,轉而敲開了白老的辦公室門。
“請進。”
白鬆從老花鏡上方看了一眼門口,認出來人,佯裝自然地將手頭的案卷歸檔,立了起來。
顧培風看明白了他的意思,步子停在桌前,沒再往前走。
“來啦。”
“今天挺安靜的,想過來問問看是不是有出什麽任務。”
白鬆隨手拿起本書翻著,聽到這句話從書脊上看了他一眼:“FRCA都是保密任務,沒有分配給你的不要過多關心,你都是首席風控官了,這個基礎規矩不知道麽。”
顧培風垂下眼簾,沒說話。
“你既然想問,我也不避諱,你過來。”
白鬆把自己的電腦稍稍轉了個方向,方便顧培風看清楚——
屏幕上監控的是今天早上市場異動的情況,開盤之後交易量峰值創下新高,點開分筆明細,多數是程序化自動掛單,手法不用白老明說,顧培風也認了出來。
這種反應度和靈敏度、迅猛的掠奪式操作手法,開盤一分鍾砸得所有人找不著北,隻有Nebula,隻有蘇齊雲。
“這種人,就是危險分子。老顧張羅著要和他牽線,我就一直不同意。”白鬆說,“我也不怕和你透個底,三千萬美金的事情,上麵很重視,京城經偵總隊已經派人來親自盯著,如果再沒有進展,可能近期就會對他直接抓捕,進行問詢,你做好心理準備。”
顧培風沒應聲。
“你最近還住在他家麽?”
看他不答,白鬆自己猜了出來:“這兩天最好避避嫌,或者直接搬出來。嫌疑人的屋子裏住著風控官,傳出去像什麽樣子。你那些事情……我本來是懶得管的,但不要影響到工作,更不許影響到FRCA的聲譽。”
白鬆嚴肅地看他一眼:“你給我說個實話,那個蘇齊雲,現在,究竟是你什麽人。”
作者有話要說:白鬆一直知道
【前文伏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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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看到顧顧倒黴,還有點好笑(不對不對我這樣不對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