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與自殺

  和服女子被救上來時渾身濕透,張恒也好不到那兒去,他嘴裏咕嚕咕嚕的冒泡泡,要不是武藤優作會水性,張恒還得泡在水裏多嗆了會兒。


  南宮琳看的很明白,張恒跳下去時,死死地拽住和服女子的衣裳,事實上跳水的女子長相很普通,身材也沒有可圈可點的地方,張恒犯不著費大力氣跳下去救人,何況張恒還不會遊泳。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路見不平一聲吼吧,按照張恒的說話是,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他想也沒想就跳了下去,連自己不通水性都忘記了,真是奇葩史上的第一人。


  可這傻萌傻萌的奇葩卻有著出眾的人格魅力。


  反正南宮琳是不會告訴張恒,他喝了太多水缺氧的時候,是南宮琳一口一口的人工呼吸,將氧氣輸送進去的。


  是回應他那副單純的勇氣吧……即使身價上億也不忘為人的本初。


  人家落水為什麽救她?人想死你還攔著?

  總會有傻子想救吧,世界上沒傻子存在,那不是很無趣。


  就像明知扶老奶奶有幾率會被訛錢,仍舊有那麽多人趨之若鶩的去扶,談不上的情感,或許是人與人之間的吸引力吧。


  “是同理心。”南宮琳說道:“人看到別人受傷會想到弱小的自己,他們不想別人重蹈覆轍,那般無助,那樣孤獨,寂寞又沒人伸出手來拉一把。”


  “你說什麽……”張恒睜開眼睛,嘴裏咕嚕咕嚕的泡泡被他吐了出去。


  “南宮……謝謝你,真的好香啊。”


  他的這番流氓話,讓南宮琳渾身起雞皮疙瘩,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沒有挨南宮琳的友情破顏拳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小姐,沒事吧,小姐……”武藤優作搖著和服女子的肩膀。


  “咳咳……咳咳……”


  “她沒事的,喉嚨裏嗆了幾口水,過一會兒就會排空的。”南宮琳以醫生的口吻說道。


  張恒翻身看著那位他費了大氣力才救上來的人,見她沒事也就安心了。


  “現在的小年輕啥事都想不開,想不開就自殺,就不知道為父母想想嗎?”


  張恒感歎道,南宮琳一席話將張恒的感歎抵了回去。


  “又不是什麽人都能像你一樣身家上億,錢能解千愁,沒錢什麽愁也解不了。”


  “也是哦。”張恒撓頭尷尬說道。


  過了一會兒,和服女子咳出嗆在喉嚨裏的水之後也就自然蘇醒了。


  “這裏是……地獄嗎?”


  她醒來的第一句話讓武藤優作大為慌張。


  “錯了,錯了,這是人間啊。”


  “小姐,你不能那麽消極,你還沒死去呢。”


  “應該是為情所困吧。”聽不懂日語的張恒望著和服女子落寞的表情,猜測道。


  “經濟拮據,欠下償還不了的錢,被逼無奈選擇自殺。”南宮琳又杠張恒的話。


  “南宮……你!”張恒拍掌道:“既然這樣,那就賭一場吧,如果她是為情所困,你就答應我一件事情,如果按你說的是經濟拮據,我就答應你一件事,成嗎?”


  本以為南宮琳不會答應張恒奇怪的賭注,誰知道,南宮琳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武藤優作,你問她為什麽要自殺。”張恒不放心南宮琳的翻譯,怕會摻雜私貨。

  武藤優作將張恒的話翻譯了一遍。


  “自殺啊,因為活不下去了,所以自殺,不想給任何人添麻煩,就想平靜的走,難道連這麽簡單的要求都實現不了嗎?”


  女子捂著眼睛哭出了聲。


  “別放棄希望啊,張總奮不顧身的救了你啊,你也不能輕易地死去啊。”武藤優作說道。


  “小姐,究竟是什麽原因,才會活不下去呢?”


  和服女子初始拒絕回答,後在武藤優作的安慰下,才終於說出了自己的苦衷。


  原來她有幸福美滿的家庭,就像很多正常家庭突然破裂一樣,不可避免的是社會砸下的一擊又一擊重錘。


  她叫山本美惠,和電視劇的劇情何其相似的是,她的老公因為賭博欠下難以償還的債務,然後,他們的孩子沒錢念書,父母沒錢贍養,走投無路之下,美惠小姐選擇去酒吧打工,忍受著社會各界人士噴發的壓力,她還是籌不到替丈夫還債的錢。


  本想一走了之,從此再也不見丈夫那窩囊廢臉,可若是那麽輕易就離開因賭博而廢掉的男人,世界上就會少掉很多的悲劇。


  美惠小姐的丈夫威脅她說,如果美惠敢拋棄他,他就和美惠的父母和孩子同歸於盡。


  因為這個威脅的緣故,美惠小姐對她的丈夫徹底心灰意冷,留給她的似乎隻有一死了之。


  冰冷的夜晚,美惠小姐選擇跳河終結自己的生命,然而張恒救了她,命運是難以琢磨寶石,它什麽時候會發光誰也不清楚。


  “啊呀呀。”張恒尷尬的揉著頭。


  “南宮,你贏了,我會遵守承諾的。”張恒張開雙臂,做出一副請君入甕的姿勢。


  南宮琳投上白眼後說道:“暫時還沒想好有什麽要求,你就隨時等著執行承諾吧。”


  “無聊,無聊,無聊啊。”張恒歎聲道。


  山本美惠的事情,張恒本不想管的,但……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那都不是問題,不就是欠錢嗎?

  武藤優作問山本美惠還欠多少,對方說還欠五十萬霓虹幣。


  張恒直接丟了一張銀行卡,讓她自己解決危機,然後帶著孩子家人,遠離那個混蛋。


  熟悉的感激表情在山本美惠臉上流露,她複雜的望著張恒,然後以一種不知此生何以為報的情緒向張恒表達自己的謝意。


  張恒手插在兜裏,右手向上隨意招了招,很有範的走上武藤優作的本田車。


  嗡的一聲本田車再次發動,車窗外,山本美惠笑容滿麵的衝著張恒招手,本以為…事情就這樣完美的解決了。


  南宮琳一直注視著山本美惠的表情,突然意識到有些不對勁,然後大聲喊道。


  “武藤優作!快停車!”


  武藤優作聽後趕緊刹車,車輪嗞的一聲放出火星子。


  張恒看著南宮琳急迫的表情,便也順著車窗像外望去,他看到是山本美惠平靜的臉,山本美惠很平和的衝張恒揮了揮手,很小心的將張恒送的銀行卡放在地上。


  她望向迎麵而來的重型卡車,突然一步邁進,隨後像跳舞一樣衝了上去。


  “塞有那啦。”


  砰的一聲巨響,重卡司機昏昏欲睡的眼睛徹底睜開,他慌張的踩著急刹車,然而晚了。

  山本美惠的身子被車輪軋了下去,無以施救的機會了。


  張恒的表情凝固了,武藤優作也呆呆的發不出聲音。


  唯有南宮琳譴責的拍著車窗。


  “我早該看出來的!早該的!”


  “她騙了我們,騙了我們!”


  南宮琳的情緒有些激動,拍著車窗的手越來越紅。


  張恒和武藤優作跑了出去。


  嘟嘟嘟的警笛聲再次響起。


  警車和救護車姍姍來遲。


  來東京都的第一個夜晚,他們沒享受好酒好肉以及東京都美麗的夜景,又是在警察廳裏度過。


  張恒麵對警方的審問,微微歎息。


  錢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他早該明白的,山本美惠的命運根本就不是用錢能解決的。


  南宮琳的眼眶紅了,她是個很少流淚的人,就像全副武裝的桃子,隻會越來越軟,越來越軟。


  “她身上的味道被水衝的很淡……我也就沒在意。”


  南宮琳對張恒說道。


  “她說的話也沒有漏洞啊,為什麽會……”


  “是我太大意了,山本美惠身上有血的味道啊,我在欺騙自己,以為也許是沾了鐵鏽之類的,可沒想到竟然真的是血。”


  “她的衣服裏…有一塊發紅的手絹,那是血啊,血……”


  張恒拍著南宮琳的肩膀,讓她節哀順變。


  警察已經將事情經過告訴給張恒了。


  宮本美惠沒有說謊,她的丈夫因為賭博欠了一大筆錢,宮本美惠受要挾去酒吧工作,然後錢不夠,她喪心病狂的丈夫開始威脅她,要殺了她的父母和孩子。


  然後,情緒激動懷怒於心得山本美惠用廚房裏的刀子捅傷了她的丈夫,興許是血液的刺激下,山本美惠變得非常暴躁,她的丈夫被硬生生捅死了。


  具警方的驗屍報告,死者被捅了二十三刀,就今天下午六七點左右的事,殺了她丈夫之後,山本惠美就失蹤了。


  畏罪潛逃的最好辦法便是自殺,這是歪倒不行的理,山本美惠卻奉為真理。


  張恒救起她時,根本沒問到血腥氣味,他的大腦也沒發散到一眼能看穿山本美惠剛殺人的事情。


  南宮琳心裏有猜測,可卻沒有機會驗證,等驗證的機會到來時,一切都晚了。


  警察局的一宿,張恒算是明白了,這世界上錢辦不到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第二天,同樣麵容憔悴,受到驚嚇的武藤優作,開著車子帶張恒他們去找位於東京都的工作室。


  “怎麽還沒到?”張恒納悶,他們已經繞了三條小巷子了,在怎麽深夜該到了。


  “快了,快了,在繞十道就到了。”


  武藤優作擺手古井無波的說道。


  “我去,你逗我呢,說好的東京都大牌麵呢?你這是把牌麵給砸了?”


  “張總,你誤會了,我們工作室是東京都的牌麵,不然也不會找通往東京都的高速公路旁找民宿。”


  “你說的那個牌麵真的是牌麵啊?”張恒訝異道。


  “是我華夏語理解有問題嗎?牌麵不是?大廣告牌的一麵嗎?”


  “我去!”張恒被整的徹底無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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