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灰白色的大床上, 眼眸緊閉的男人終於睜開雙眼。
他拿起砸到胸口上的那個紅色本本, 從大床上坐了起來。
本就被掀開一半的被子順著商珩起身的動作, 滑至腰腹, 露出一截結實優美的腹肌。
然而現在溫喻千已經沒有欣賞美色的心情, 她眼睛氣得發紅。
本來她昨晚睡得早, 今天想早點把論文寫完, 然後抽出上午的時間去領證,出都出去了,順便再帶商珩去外麵吃飯。
畢竟他好久都沒有出門了, 帶他出去散散心。
她便早早起了去書房寫論文,免得打擾到商珩,誰知, 打印機墨水沒了, 找墨水加墨時,卻發現, 他書房抽屜裏居然有一本嶄新的結婚證。
結婚證上, 商珩與一個長相清麗纖細的女人靠在一起, 穿著同款白色襯衣, 連唇角的弧度都一模一樣。
結婚時間是三年前。
“你結過婚, 為什麽不告訴我?”
溫喻千想到在結婚證上看到親密靠在一起的兩人, 心跟被一雙手揪住一般,疼得她眼睛泛紅,卻哭不出來。
商珩長指打開那張早就被他遺忘掉結婚證, 見她攥著拳頭, 站在床邊怒氣衝衝的模樣。
伸手想要握住她的手。
卻被溫喻千躲過去,小姑娘清亮的眸子此時冷冷的睨著他,再也沒有昨日挑魚刺和為他下廚時候的溫存柔軟,滿身都是刺。
她紅唇一張一合,吐出冰冷嘲諷的話:“別碰我。”
“騙子,以後別出現在我麵前。”
溫喻千手指蜷縮著,看著男人那張俊美清雋的麵龐,心底湧出一股痛恨。
他結婚之前隱瞞自己的身份也就算了,畢竟他是公眾人物,或許有自己的苦衷,可現在他居然隱瞞自己已婚。
讓她被成了一個小三。她就算再犯賤,也不會嫁給一個結過婚的男人。
溫喻千終於沒忍住,揚手就是一巴掌。
掌風襲來,商珩眸色一沉,刹那間握住她纖細的手腕:“法律上證據確鑿的時候,還會給犯人一個解釋的機會,你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就定罪了?”
手腕被男人箍住,溫喻千掙脫不開,她緊咬著下唇,幾乎要把細嫩的唇瓣咬出血來。
“別傷害自己。”
商珩雖然坐在床上,但手臂上的力氣卻沒有消失,一手控製著她的身體,一手輕輕覆在她的唇瓣上。
下一刻。
刺疼從他食指蔓延開來。
女孩狠狠地咬上了他的手指,完全沒有留情。
尖銳的小虎牙刺穿了他的皮膚,溫喻千甚至能感覺到唇齒間那淡淡的血腥氣,卻依舊不解氣,他騙了自己這麽多次,誰知道這次還是不是騙她的。
結婚證都擺在麵前了,他還想要怎麽騙她。
溫喻千漂亮的眼睛滿是嘲諷,見他不反抗,狠狠地吐出了他的手指,嫌棄道:“髒。”
“商珩,你是真的髒。”
任憑聖人被這麽說,也會生氣。
更何況是還有起床氣的商珩,這個小姑娘平白無故上來就是把他一頓劈頭蓋臉的罵,咬了他之後還嫌棄他髒。
商珩麵上表情也跟著冷下來:“單憑這個東西就要給我定罪?”
本來今天好端端的,她突然冒出來丟到他麵前這麽一個破東西,不聽解釋就要給他定罪。
商珩眼神驟然肅冷下來,他用還冒著血珠的手指,驀然捏住溫喻千纖細的下巴:“你是為了不想跟我領證,故意的?”
溫喻千被強迫對上他的視線。
此時,男人瞳仁漆黑如墨,盛滿了怒氣,不知道為什麽,溫喻千總覺得這個樣子的商珩才是真正的商珩。
什麽二十九的人格,都是他為了隱藏本性而故意騙她的。
這個男人果然滿口謊言。
現在居然還倒打一耙。
溫喻千與他對視良久,驀地氣笑出聲:“商珩,你還有臉生氣,是我騙婚嗎,是我重婚或者二婚嗎,你有什麽好氣的。”
“你騙了我這麽多,還想讓我跟你領證,你想可真美,比路上的野花還要美。”
“哦,路上的野花還不能亂采,知道有羞恥心,你連野花都不如,你沒有羞恥心。”
平時小姑娘看著一副與世無爭的模樣,當真氣急了說話能氣死人。
例如現在,商珩已經快要被她氣死了。
還把他跟路邊的野花相比較,商珩在溫喻千那雙嫌棄的眸子下。
倏地按住她的後腦勺,狠狠地覆上她的唇。
與上次的輾轉廝磨般的溫柔不同,這次這個吻,帶著勢如破竹的戾氣燥氣甚至於怒意。
男人身上還穿著昨晚的真絲睡袍,此時腰帶早就不知道去哪兒,真絲睡袍鬆鬆垮垮的掛在男人寬闊的肩膀上,隨著他的動作,搖搖墜墜,幾欲滑到床上。
溫喻千被他突然的動作給弄懵了。
清亮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不可置信的看著男人近在咫尺的濃密睫毛與高挺鼻梁,“唔——”
你瘋了!
商珩完全不給她說話的機會,反而在她想咬人的時候,早有預料一般。
跟追逐戰一樣,她進他退,她退他進。
最後鬧得溫喻千筋疲力竭,餘光不經意瞥到男人被被子蓋著的傷腿,終於反應過來。
“嘶……”
“你想謀殺親夫嗎?”
男人腿上一痛,長指終於鬆開摟住她的手,因為剛才的親吻,他的嗓音染上了幾分嘶啞。
溫喻千捂著自己濕潤泛紅的唇瓣連忙往後退:“你就算瘸了也是自找的,誰讓你強吻我的!”
雖然剛才踢了商珩的傷腿一腳,但是卻也被他吃盡了豆腐。
直到現在她都覺得自己口腔內全都是他的氣息。
一想到他這個唇親過別人,現在又親她,溫喻千臉上的表情就越來越難看。
她第一次發現,自己居然有情感潔癖。
腦海中隻要一想到結婚證的那個秀美纖細的女人跟商珩有過更親密的關係,而現在商珩居然帶著別的女人的氣息給她親密,她就忍不住——
商珩緩緩吐息,強行壓下心中翻湧的情緒與——腿上那尖銳的刺疼感。
一想到她不願意跟自己領證,商珩便腦子一時發暈,她這一腳倒是讓他冷靜下來。
此時看到她臉上那毫不掩飾的表情,恨不得立刻去刷牙漱口,洗幹淨屬於自己的氣息,便讓商珩向來沉穩從容的心緒又開始不穩。
“不準用嫌棄的眼神看我。”
“你管天管地還管我什麽眼神。”溫喻千覺得這個時候的商珩簡直不可理喻。
他這是被自己拆穿真麵目惱羞成怒了。
一個騙婚造假的二婚男人,欺騙她也就算了,還欺騙全世界的粉絲,他就是個無恥小人。
溫喻千心裏把商珩罵了無數遍。
商珩卻當著她的麵,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溫喻千就算想走也走不了,因為這個狗男人打電話的時候,死死的抓著她的手腕,“留下來聽。”
說話間,他點了免提。
將手機往床上一丟,便專心致誌的禁錮住這個小混蛋,免得她又踢他的傷腿。
“是晏清嗎?”
就在溫喻千想破口大罵這個禁錮住她的狗男人時,手機內傳出一道如清泉般和緩柔靜的女聲。
聽著這道聲音,似乎連心都要寧靜了。
溫喻千深吸一口氣,下意識又想要咬著下唇。
卻被商珩眼疾手快的止住,男人先不回答電話,反而在溫喻千耳邊,壓低了嗓音:“別咬,會留下印子。”
“要你管。”溫喻千強壓住音調,往後揚了揚脖子,不許商珩離她那麽近。
此時她坐在床邊上,被商珩兩隻鐵鉗似的手臂箍住了上半身,半靠在他的懷中。
而她的兩條小細腿垂在床沿,完全失去了行動力。
“晏清,你在嗎?”那邊女聲見許久沒人說話,疑惑的問了句。
商珩終於開口了:“君簡姐,我有事需要你幫忙?”
姐?
溫喻千身子驀地挺直了,不再掙紮。
他叫自己老婆或者前妻叫姐?
這是哪門子的夫妻情趣?
想到這個狗男人提到的二十九種人格,溫喻千腦子閃過一個想法。
然而下一秒。
聲音很柔靜好聽的女聲立刻道:“你上了幫了我那麽大的忙,我還沒感謝你呢,現在你若有難處,盡管說就是。”
商珩隔著溫喻千身上薄薄的睡裙布料,長指掐了掐她的細腰。
溫喻千疼的倒吸一口涼氣。
圓溜溜的眼睛怒瞪著身後那個狗男人,他居然趁機掐她,他還是男人嗎?
她不想再聽他們‘夫妻’兩個敘話,毫不客氣的反手掐了回去,朝他一字一句無聲道:“放開我。”
商珩麵皮微緊,卻悶不吭聲的依舊抱緊了她。
嗓音一如既往地沉靜冷冽:“上次那個結婚證被我太太看到了,勞煩你解釋一下。”
“啊,你結婚了?”女人先是震驚幾秒,隨即反應過來,“弟妹在旁邊嗎,我可以親自跟她解釋。”
“你說就可以。”商珩見小姑娘眼睛瞪得滾圓,一副氣炸的樣子,倒是沒強迫她接電話。
程君簡嗓音潺潺如水,光聽她的聲音,便知是個很安靜的女人。
她說:“弟妹你別誤會晏清,他隻是好心幫助我們母女罷了,如果不是他出手,我們母女恐怕要死在程家了。”
溫喻千還真知道啟城程家的事情,程家女以教養嚴苛聞名,據說,程家女孩隻要一生下來,便會從小接受禮儀教養,往豪門名媛培養,而且是豪門典範。
隻要是程家女,一般都是一家有女千家求。
而程君簡居然未婚先孕,當初若非商珩出手,程君簡如今怕是一屍兩命了。
畢竟,程家決不允許有這種有辱門風的子孫出現,敗壞了程家門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