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你當我是傻子?”溫喻千現在腦子格外清楚, 她眼眸輕闔, 再次睜開的以後, 已經恢複冷靜, “早就能簽離婚協議, 為什麽要拖到現在。”
當初如果楚江淵早在跟秦眠確認關係之前, 就離婚了, 或許溫喻千還沒有這麽生氣。
可現在算什麽?
她家眠眠清清白白一個小女孩怎麽就被小三了。
無論楚江淵與裴錦書內裏是怎麽樣的關係,不和也罷,要散也罷, 可跟眠眠有什麽關係?
隻要他們沒離婚,眠眠就是真正意義上的小三啊。
秦眠那麽愛楚江淵,溫喻千不敢想象, 如果秦眠知道真相, 會怎麽樣。
溫喻千見商珩長指抵著眉梢,不知道在想什麽, 她一氣之下, 往他小腹上踹:“不說話了, 是心虛了?”
“你現在這麽護著楚江淵, 是不是以後也準備跟他有學有樣。”
商珩猝不及防被小姑娘踹了一個正著, 轉而握住她的腳掌, 嗓音溫沉體貼,“千寶,每個人的感情不會是一樣的。”
“你別跟我說這些大道理, 當初你明知道楚江淵已婚, 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
溫喻千說完後,雙唇緊抿著,想要等商珩一個答案。
“我也是後來知道。”商珩頭疼的看著自己不依不饒的小姑娘。
雖然楚江淵是他在娛樂圈難得認可的朋友,但不代表他們關心彼此的感情生活,就如同楚江淵也是在自己要結婚的時候,才收到請柬的,在此之前,楚江淵都不知道商珩是結婚的。
商珩亦然,當初把楚江淵帶去見秦眠,一則是為了把自家小姑娘給順勢奪過來,一則是楚江淵說他想補償秦眠,畢竟在一夜情上,秦眠是弱勢的。
誰能料到,楚江淵愛上秦眠了呢……
楚江淵說他會解決好與裴錦書的婚姻,到時候會跟秦眠坦白,請自己暫時不要告訴溫喻千。
因為他真的愛秦眠。
三十多年來第一次這麽愛一個女人,楚江淵曾跟商珩說過,他現在是為了秦眠而活。
一個三十多歲的老男人,站在他麵前說這樣的話,商珩雖然內心沒什麽波瀾,但還是答應了。
“你心疼你兄弟,所以就可以讓我閨蜜被小三嗎?”
溫喻千聽完商珩的解釋,果斷偏過身去,隻留下一個黑漆漆的後腦勺給他,“好了,你不用說了,我現在不想聽你說話。”
看著溫喻千纖細單薄的背影,商珩眉目深斂幾秒,還是從背後輕輕的把她抱在懷中:“我不說話。”
“千寶,你最聰明,冷靜一下想想。”
“瞞著秦眠對她是最好的還是告訴她才是最好的。”
“無論你想怎麽做,我都支持你。”
至於楚江淵,商珩非常冷酷的想到,全都是他優柔寡斷惹出來的禍,還害得他跟千寶夫妻離心,就算秦眠跟他分手也是活該。
商珩神色淡漠,唯獨看向溫喻千的時候才柔軟幾分。
溫喻千感覺到商珩的懷抱,她知道自己是遷怒,她也累了,不想掙紮。
便任由他抱著,纖細的身子一直繃的很緊,拒絕男人的靠近。
夜深人靜。
溫喻千依舊毫無睡意,她睜開雙眸,靜靜的看著藍色的還遊著魚兒的天花板,眼神逐漸渙散。
其實商珩說的她都懂,他的立場她也可以理解。
可是一想到他瞞著自己這麽大的事情,溫喻千就接受不了,而且事關秦眠。
秦眠太無辜了。
-
淩晨兩點,鹿城某郊外別墅。
楚江淵高大修長的身影立在窗前,看著外麵路邊那一片冷白昏暗的路燈,眼底深處冰涼一片。
突然之間。
一個柔軟的女人身體從身後抱住了他的勁腰。
楚江淵身子驀然一僵,迅速轉身,長臂抵著她的肩膀,將她推離了自己。
“簽字嗎?”
楚江淵鬆開手,站在床邊,點燃了一根香煙,英俊的麵部輪廓看著對麵女人時,滿是濃重的倦色。
裴錦書清冷秀美的臉上快速閃過一抹迷茫:“我們明明那麽相愛,為什麽要離婚?”
“相愛?”楚江淵薄唇抿著香煙,吸了一口後,緩緩吐出來。
煙霧嫋嫋,在昏黑的環境裏,卻能清晰的隔著煙霧看到彼此的所有表情。
“錦書,別自欺欺人了。”楚江淵眼底猶帶痛苦,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們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是他進入娛樂圈之後,裴錦書一次次的疑神疑鬼,總之懷疑他跟女粉絲有一腿,還是一直深陷在自己構想的世界中無法交流無法溝通。
可裴錦書可以一直活在幻想之中,他現在不想配合她了,他還有秦眠。
裴錦書不斷地搖頭,不是的,不是的,他們是相愛的,怎麽會是自欺欺人呢。
“我沒有自欺欺人,你忘了嗎,我們第一次接吻的時候,你說,你喜歡我,喜歡我的長發,所以我一直都留長發,喜歡我穿白色的裙子,所以我一直都穿白裙子。”
“我們第一次做、愛的時候,你說要對我負責一輩子,要娶我,當時你買了一個銀戒指,你看我還戴著。”
“你還說,等你賺錢了,會給我換大鑽戒,我一直等著你給我換鑽戒,可無論換了多少個,我都隻喜歡這一枚銀的。”
裴錦書伸出細長幹淨的手指,她中指上戴了一枚樸素甚至簡陋的銀戒指。
楚江淵目光落在那枚戒指上,眼眸微閉,想要回憶那時,腦海中卻浮現秦眠的笑靨如花,他指間夾著的香煙輕彈煙灰:“錦書,十年了,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吧。”
他越過裴錦書,從客廳茶幾上,重新撿起那個離婚協議,連同筆一起遞給裴錦書。
變化就在突然之間。
下一刻,裴錦書眼底情緒猝然大變,整個清冷的麵上滑過一抹狠厲,情緒崩潰,刹那間清冷臉上染上歇斯底裏:“是不是又有外麵的女人勾引你了,是誰,是不是給你寫信的那個女粉絲,還是送你女性玩偶的女粉絲,還是跟你一起拍戲的那個女演員,是誰?”
“到底是誰!搶走了你。”
“你明明愛我的,為什麽要搶走你。”
“阿淵,如果離婚那我寧可去死!”
楚江淵眸色一沉,立刻上前禁錮住裴錦書,而裴錦書手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把水果刀。
刀刃銀亮,在黑暗中閃著冰冷猝毒般的光。
裴錦書動作很快,在楚江淵上來之前,刀刃往手腕上劃了一下。
血簌簌的往下滾著,沾濕了楚江淵的掌心。
又是這樣。
每次都是這樣。
楚江淵眼底滿是猩紅一片,奪過了那沾染了裴錦書鮮血的水果刀,狠狠地攥著她的手腕,往客廳走去。
燈光亮了。
他熟悉的給她包紮,看著血重新凝固,薄唇緊緊抿著,眉目鋒利如刀刃。
裴錦書看著煞白的紗布,眼底的歇斯底裏漸漸消失,重新恢複往日的清冷迷茫,她的臉色比紗布還要蒼白,眼淚不自覺的流了出來:“對不起,阿淵,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
“隻要你一提到離婚,我就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
“對不起,對不起。”
她反握住楚江淵的手腕:“我們不離婚好不好,阿淵,我真的不能失去你。”
“我不打擾你的生活,你不要跟我離婚。”
楚江淵推開她的身子,整個人坐在沙發上,手背擋住了客廳刺目的光線。
而裴錦書手腕上還敷著紗布,卻主動將殘局收拾幹淨,甚至於連那柄凶器水果刀,她都撿起來丟進垃圾桶內。
將桌子,地板,擦拭的幹幹淨淨。
客廳明亮的光線下,一切都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
英俊卻疲倦的丈夫,清冷卻嫻靜的妻子。
如一場虛幻夢境。
不知道過了多久,楚江淵沙啞的嗓音緩緩響起:“我們分居兩年以上了,訴訟離婚吧。”
說完,楚江淵撿起地上的離婚協議書,從沙發上站起來,頭也不回的離開。
裴錦書仿佛沒有聽到他這句話,依舊跟著他身後,立在玄關目送他,嗓音一如既往清淡低柔:“好好照顧自己。”
而後轉身回到了自己的畫室。
裴錦書的表情變回了淡淡的,清高孤傲。
她長居鹿城,這裏有她單獨的畫室,也放置了她很多的作品。
畫室很大,兩邊牆壁上卻涇渭分明,一邊是極其黑暗森冷的色調,一邊卻筆觸溫暖,完全不像是出自於一人之手。
而最盡頭,一幅巨大的畫作上,蒙著白色的畫布,隨著裴錦書推門而入時帶進來的風,而卷起一小邊,露出來的畫麵仿佛是一隻女人纖細的手臂。
很快便重新安靜的回歸原地。
裴錦書沒有著急畫畫,而是走到盡頭,綁了紗布的那一隻手,輕輕的擱在那蓋住畫作的畫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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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海城的陽光一年四季都是暖意融融的,即便到了元旦深冬之時。
溫喻千一夜未睡,直到天快要亮了,才淺淺的睡了一會兒。
寂靜的空間內,手機震動聲猛然響起。
溫喻千揉著酸澀的眼睛,眼睛幾乎睜不開,她半閉著眼睛摸索到了手機。
昨晚跟商珩鬧了一晚上,她居然忘記關機了,不過,倒也幸好接到了陳教授的電話。
前天她讓何羨川收尾的那個應用係統出了問題,而陳教授千請萬請請來的專家也提前到了青大。
陳教授語重心長:“別怪教授打擾你的假期,等計算機大賽結束,會給你們放一個長假。”
溫喻千看了眼時間,回道:“好,教授,我下午就回去。”
等到說話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嗓子多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