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途中（20）
“不行！”曾茂可不想給自己找麻煩，這邢觀另有所圖，萬一藍家發難，曾勇知道自己是保媒的，那可不妙！
曾勇雖然是四品，可他年輕，又有曾閣老這個爹。日後曾勇肯定是要往上走的，他們這個旁枝做了武官這條路，隻能依靠曾勇了。
邢觀沒有想到事情會那麽不順利，他沒有後台，所以在軍中一直力求表現自己，從來不敢偷懶懈怠，遇事積極主動。曾茂一直對他欣賞有加！沒有想到曾茂就是不願意幫他保媒。
邢觀咬牙，當場給他跪下了，目光殷切：“請大人成全。隻要我誠意求娶，藍家起碼會給我一個機會的。也請大人給我一個機會。大人，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我必定會對藍家大姑娘好的，相信藍家也可以救我於水火之中的。”
曾茂嗬斥他：“你無非就是想要脫離邢家，何必找藍家做借口呢？”
“我無父無母，還請曾將軍做我的義父。”邢觀直接磕頭了，“將來我若在藍家立足，必定不會忘記義父的大恩！”
這話似乎成了某種承諾了。
曾茂瞪大眼睛看著他。
他從 懷中拿出一張錦帕：“我之前在河邊救了藍家大姑娘，這裏還有她的帕子。”
曾茂倏地站起來：“這是她送給你的？”
邢觀搖搖頭：“這是拾到的。”他既然要曾茂幫忙，就不敢說謊，要看看曾茂給他出什麽主意。
可曾茂還是不出聲，邢觀已經豁出去了，他咬牙道：“藍家有啥好處，隻會給壯武將軍，不會想到您的。但是義父的大恩大德，邢觀沒齒難忘！”
曾茂坐著良久沒有出聲。藍家這邊有好處，他是知道的，可是他不能也不敢伸手。
過了和源州，天氣越發冷了，幸好有顧大娘一直幫忙調理身體，藍家人大大小小沒有出現什麽病狀，
原本讓呂瑩芳最擔心的孕婦孫氏反而是最精神的一個，路途雖然不好走，可她的馬車是布置得最舒適的，行程實在慢，她又萬事不用操心，吃好喝好睡好。最精神的反而是她。
孫氏張望著遠處的馬車，擰了藍榮轉一把：“你看，曾將軍和那個邢校尉又來了。我怎麽覺得這次似乎有什麽大事！”
藍榮轉摸摸被擰疼的手臂，要不是母親叫我讓著你，老子非擰回去不可。
“就你事多，他們不是經常來找母親嗎？”藍榮轉不以為意。
“哎，你看，是白姨娘，她在偷聽嗎？”孫氏就像是發現了大寶藏，趕緊搖搖藍榮轉。
藍榮轉扭頭看過去，白姨娘已經走了。他懶得理會孫氏，一路而來，天天對著這張臉，看到都煩。
白姨娘當然要走，因為她要趕緊去告訴藍雅玉，邢觀派人來提親了。
此刻，呂瑩芳心中跑過無數草泥馬。
呂瑩芳：死38，你怎麽不早說？
——咦？你沒問我啊？這都是小事，死不了。不就是藍雅玉去河邊差點掉下去嗎？已經被邢觀救了啊！
呂瑩芳：重點不是這個啊！重點是他們接觸過，我居然不知道！
——藍雅玉掉進河裏，又沒死啊！
呂瑩芳鬱悶得快要原地去世。岑嬸子沒有匯報過這事啊，難不成是這兩貨私相授受？
——是邢觀主動出擊，你大閨女隻是春心萌動。
滾，我沒有大閨女！
曾茂還在繼續說：“邢校尉雖然救了大姑娘，可他到底唐突了大姑娘。況且他年輕有為，做事沉穩，又有擔當。他覺得心下難安，托我上門提親。”
呂瑩芳還在淩亂中，她定定地看著曾茂，弄得曾茂有點不自在：“邢校尉父母皆不在了，他並不留戀京城，如果你們舍不得藍大姑娘，他可以過來幽州。”
這相當於上門女婿了，邢觀都退到這一步了，相信藍老太太應該會認真考慮的。不過曾茂還是覺得藍老太太答應的可能性並不算大。
藍家四爺藍榮轉就在軍中，想要介紹軍漢，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邢觀一個九品官身也不稀罕。
除非藍家大姑娘非要嫁給邢觀……莫非邢觀已經討好了她？也對，他敢提親，應該是有一定把握的。
曾茂轉眼間心思變換，如今該說的都說完了，就端看藍老太太的態度了。
呂瑩芳終於理解小時候爹媽怕自己早戀的心情了。她警告過雅玉的，可是這貨不聽啊！
呂瑩芳沉住氣：“兒大不由娘，不如喚他們二人前來吧！”
這是什麽操作？曾茂傻眼了！
如果藍老夫人有意，大可以直接喚邢觀過來問個究竟。雖然藍家大姑娘被休棄了，可終究是女兒家，這般當麵詢問……除非兩個人已經有意了？
其實不用召喚，兩個人就已經在帳篷外麵了。
邢觀是跟著曾茂過來，他站在帳篷外麵，就隨時等候藍老夫人問話。
而白姨娘特意讓杏兒透露給雅玉，邢觀過來提親了。雅玉自然坐不住了，急忙前來。
呂瑩芳見二人那麽有默契站在外麵，如今雙雙進來，這場麵真是刺眼啊！
邢觀上前見禮，然後看向藍雅玉，溫情脈脈，帶著喜悅。
藍雅玉見到母親嚴厲地盯著自己，她原本喜悅的心情已經瞬間蕩然無存了。
呂瑩芳開口了：“邢校尉求娶我家女兒，我想聽聽你的想法。”
邢觀挺直腰板，朗聲道：“在下父母已經不在，如今跟著叔伯一起，祖父祖母還在尚未分家。若是成親，我可以分家出來。若是藍姑娘不願意回京城，我願同往幽州。”
雅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寧願放棄京城的生活，留下幽州陪他？他這是真心的？
邢觀說完，將視線移向藍雅玉，表情還有些不好意思。
呂瑩芳繼續問道：“如果你來幽州，靠什麽生計？”
邢觀自然是希望藍家能夠幫他保住官職，以後拿錢給他開路。甚至也希望藍家能夠將方子給他，讓他拿去做生意或者送給上官都行。
邢觀朗聲道：“我可以開設武官，也識字可以帶人寫信，我還能做一些小本生意。雖然沒有大富大貴，但我會努力養活妻兒。”
呂瑩芳將視線移向藍雅玉：“你呢？”
藍雅玉被母親這一問，頓時醒神過來。母親並不讚同這樁婚事的，如果她此刻答應，母親真的會寫斷親文書嗎？
呂瑩芳的表情太過於嚴肅了，並沒有想象中的慈和問話。邢觀心中覺得一突，他一路過來都在努力表現，甚至還上前和馮達等人起衝突。為何藍老夫人不願意將大姑娘嫁給自己呢？
是不是嫌棄他出身不好？可是藍家已經落魄，藍大姑娘這般條件還那麽挑剔？
曾茂也覺得不對勁了，他趕緊開口：“其實婚姻大事還需要慎重，藍大姑娘不如考慮多幾日？”
若是現在藍姑娘開口拒絕了，以後怕是就沒有機會了。現在主要的問題是藍老夫人似乎並不同意，而藍姑娘對邢觀似乎並非無情。
呂瑩芳豈會容許拖延下去，她的目光一直落在雅玉臉上。
雅玉臉色變幻，她將視線移向邢觀，目光帶著不舍，終究低下了頭：“單憑母親做主。”
呂瑩芳不會讓她把皮球又踢回給自己，她冷聲道：“初嫁從親，再嫁從身。”
雅玉眼眶含淚，母親這是要自己回絕邢觀，斷了邢觀的心思。
她後退一步：“我……我不願。”說完，就跑出了帳篷。
呂瑩芳露出了姨母笑：“那也沒有辦法了，多謝邢校尉好意。”
這也太明顯了吧？藍老太太不同意！
白姨娘看著衝出來的藍雅玉，她暗自咬牙，看樣子沒有如願了。那藍雅玉多半嫁不成了！
這個邢觀在雅玉在河邊不曉得有什麽苟且，又拿到了帕子，怎麽就不能成事呢？真是沒用！隻要豁出去，還怕娶不到藍雅玉那個騷貨？
要怎麽樣才能不著痕跡地再推一把呢？
邢觀受挫，曾茂心情也不好！
他們都看得出來，其實藍大姑娘是意動了，可藍老太太不同意。
邢觀從懷中掏出那張錦帕，低落地說道：“這張帕子……”
曾茂昨晚並不同意他拿這張帕子做文章，落了下乘，哪怕坐實他們私相授受，藍老夫人拗不過答應了。但也惹惱了藍老夫人，以後就怕有好事都輪不到他。畢竟藍家還有三個兒子，還有幾個待嫁的姑娘。
曾茂卻笑了：“你找機會把帕子還給藍姑娘，就說讓她收好帕子。你一直不敢拿出來，就怕影響她的清譽。”
邢觀可不舍得將帕子還回去，這可是藍家姑娘的把柄啊！
“有舍有得，你要以誠心感動藍姑娘。”曾茂望著藍家馬車的方向，胸有成竹地說道，“我觀藍姑娘似乎對你有意，你就加把火。藍姑娘拿到帕子，更覺得你是正人君子了。”
邢觀捏緊帕子，藍姑娘有些許心動，可是她怕藍老夫人啊！
曾茂見他不願送帕子，暗罵：上不得台麵的東西。以為一張帕子就能讓藍家太太就範？哪怕藍家落魄，那些姻親想要在京城捏死你，都是輕而易舉的。
“這一路還長，我會盡量給你製造機會。”曾茂按下煩躁，耐心勸導。
邢觀欣喜抱拳：“多謝義父。”
曾茂擺擺手：“先照常喚我就是了。”
“是。”邢觀應道。他們兩個人都明白，隻有邢觀成功娶上藍家大姑娘，他們之間才有“父子”關係。若是不成功，那就是上級下級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