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幽州（5）
小夥子們要跟東家簽一年合約，以後賣出去的東西，可以分成。每賣出去一樣東西，東家會給師父成分紅。一年之後，願意和東家繼續簽約的，就簽約。不簽約的，就可以回鄉做個木匠師傅了。
這簡直就是好事啊！尤其這織布機是大件，次一些的織布機都要好幾兩銀子呢！好一些的織布機要幾十兩銀子呢！
哪怕做一台織布機要十來天，可是一賣出去，成的分紅起碼有差不多半兩銀子。一個月做三台織布機，就有一兩半的兩銀子。這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好事啊！
就在大家摩拳擦掌的同時，有兩個年輕人被東家點名出去了。
“送他們去蔡木匠那裏。”呂瑩芳說道。
兩個年輕人有些懵，不過聽說是去木匠那裏倒是放心了，總歸也是學手藝。
隻有在場的木匠對他們表示同情。去蔡木匠那裏隻能學做竹編，沒有木工活做了。
牛木匠對藍老太太欽佩不已，蔡木匠手藝還行，就是人有些滑頭，他那兩個徒弟眼神也不正。沒有想到這次做織布機，蔡木匠和徒弟沒有份。
蔡木匠為此還堵著了他的路，惡聲惡氣問原因。他哪裏知道啊？應該是老太太打聽了蔡木匠的為人，所以不讓他參與織布機的製作，隻是讓他在家裏做竹編吧！
那圖紙他也看了，花樣很多，編出來的東西也能賣個十幾文錢。可是跟織布機比起來，這是小巫見大巫了。
至於剛來的十個年輕人，有兩個一看就是吊兒郎當的，聽說原本來的是他們兄弟，是家裏老母親換成了他們過來掙錢。這兩個人臉色都變了，不過還是老老實實去蔡木匠那裏學竹編。還是主家出錢給他們租房子呢！
所有的木匠和年輕人都住在這處空房裏，東家還請了隔壁的老嬸子做飯，做好了飯菜就端過來。
蔡木匠和牛木匠以及其他幾個木匠聽到要免費帶學徒，都是不樂意的。不過東家說了，這些徒弟做出來的物件，賣出去一件，他們就有的分成。織布機哪怕賣出去一台，他們就有收入。所以在分徒弟的時候，大家都十分積極搶人。在教這些年輕人的時候，木匠們都拿出十二萬分的精神，一點都沒有藏私，就是想要快些教會這些年輕人。
這一年內，徒弟做出來的東西，他們都有分紅呢！時間就是金錢，所以他們很自覺地馬上就開工了。
他們自然不會把圖紙弄出去，現在做出來的織布機可是占了先機。萬一圖紙先泄露出去了，到時候他們做的豈不是不值錢了？
為了自身的利益，大家都捂得緊緊的。哪怕蔡木匠如何給好處，都沒有人願意賣圖紙給他。
呂瑩芳的意思是讓他們先合力研究這個織布機，先打造一台出來。
大概是人多力量大，加上他們都是有經驗的老工匠，兩天就做出來一台織布機了。岑嬸子上去試了一下，織布速度快了不止一兩倍，布匹紋理細密，結實耐用。
“諸位，幽州百姓苦不苦？”呂瑩芳突然來一句。
自然是苦的，這裏地產不豐富，地裏產量少，一年有一半時間天氣惡劣。
呂瑩芳的話鏗鏘有力，“我的目標是希望每個百姓家中都有一台這樣的機子。到時候把幽州的布匹賣到泰安各處去。年後，我就會把這些機器推廣出去，到時候你們就是領頭羊，帶著幽州百姓過上好日子。”呂瑩芳描繪的前景還是很美妙的，離過年還有兩個月，他們可以盡量做織布機。
呂瑩芳希望他們能夠分工合作，每個人製作一部分，然後組裝起來。這樣的話，賣出去的東西大家都有分成，速度還快了不少。因為牛木匠給的功德值最高，所有他成了作坊的小組長，除了簽約上的價錢，還另外每個月多五錢銀子。
不曉得是不是有心理暗示，藍榮轉發現他特別容易偶遇女子。
這天藍榮轉給書院送稿子，藍榮轉跟著林子坐馬車出門，不料前方的車駕擋在路口。
林子問道“前方怎麽了？”
對方的馬夫應道“哎，車軸斷裂。”這時車上下來一個漂亮的小娘子，十五六歲，白淨的小臉上眼淚汪汪的。
她直接朝藍榮轉的馬車走來，聲音甚為動聽“這位公子，奴家娘親生病了，著急買藥，能夠讓我搭車，我會付車資的。”
若是以往藍榮轉肯定答應了，不過被母親耳提麵命之後，就覺得不對勁了。就算幽州民風彪悍，可是一個小娘子身邊沒有丫鬟，就這樣敢坐陌生男子的車？這不是可勁想要扒上來的吧？
藍榮轉十分霸氣地拒絕了“男女授受不親啊，姑娘你看那邊有一個報童，你給他十個銅板，讓他去車行幫你叫車吧！”
那娘子臉上一僵，從來沒有人會拒絕她的。早知道她就穿上破舊衣服，這樣就可以用家貧的理由，不叫報童過來了。
“公子，奴家真的很著急，母親病得很重……”小娘子說著就開始擦眼淚，“奴家不怕人說，隻要公子守口如瓶就好了。”
其實嘛，藍榮轉覺得把車讓出來，自己步行去也可以的。不過……他吸吸鼻子，換上猥瑣的笑容“姑娘牌名是啥？你家媽媽怎麽放心你一個出來呢？”
那小娘子臉上一白，後退一步。
“林子，換一條路。”藍榮轉高喊一聲。他心中得意，覺得回去要跟母親顯擺一下，他成功避開了美人計。
藍榮轉在書房等了好久，母親才姍姍來遲。他迫不及待地顯擺，讓呂瑩芳很好奇“你怎麽知道那姑娘是青樓的？”
藍榮轉嘿嘿一笑“那姑娘身上有麝香啊！”
呂瑩芳了然，麝香其實就是鹿科動物麝的雄性香腺囊中的分泌物幹燥而成，是一種高級香料。古人喜歡在室內放一丁點，就會滿屋清香。
唐代詩人杜甫在《丁香》詩中遇"晚墜蘭麝中"。麝香是配製高級香精的重要原料。古代文人、詩人、畫家都在上等麝料中加少許麝香，製成"麝墨"寫字、作畫，芳香清幽，若將字畫封妥，可長期保存，防腐防蛀。
麝香雖好，但會讓孕婦容易墮胎，還有可能讓人不孕不育。一般好人家的姑娘怎麽會碰這些呢？
就算那姑娘經常寫字作畫才沾染上的，那味道也不是這般濃。
藍榮轉以往經常去青樓，對這個味道十分熟悉。
而且青樓有的是下人，怎麽會讓這個年紀的小娘子出來買藥呢？這個年紀的小娘子可是賺錢的一把手，跑了怎麽辦？就算出門，沒兩三個人跟著肯定不行。
買藥不是真的，勾搭他才是真的。
“我還以為你會讓出馬車來呢！”呂瑩芳故意說道，今天就讓他得意一下好了。
藍榮轉難得嗓門那麽響亮“家訓之二，不要給別人偷藏東西的機會。這我都記得呢！”
主要是母親說的例子太嚇人了，一條帕子可能會毀了一個姑娘的清譽，一封書信可能會被栽贓通敵賣國呢！
青樓一處房子裏，裏麵坐著的錦衣人聽到稟告，繼續將棋子落下“對方猜出了你出自青樓？”
隔間外麵，車夫和那小娘子跪在地上不敢做聲。
車夫大膽回話“主子，那胖子可能被其母訓導過，初來幽州不敢生事。”
藍榮轉在京城的青樓也跟幾名女子好過，都是水靈靈的小姑娘。所以他們這次特意照著他的喜好找的人，結果藍榮轉居然調頭跑了。
下棋的人重新拿起一顆棋子“那就從女眷入手吧！他們剛才幽州，需要用人。”
明德書院來了兩位客人。一位穿著青灰色的長袍，頭發花白，身材瘦削，看著臉色不太好，不過走路倒是穩當，倒是不用旁邊的小廝。另一位老年人身子圓滾，長得像是彌勒佛，笑起來一團和氣。
肖元茂倒是很驚詫二者能同時過來。
“肖兄，我們不請自來，還請不要見怪。”胖老頭笑嗬嗬地說道。
瘦弱老年人倒是沒有說什麽，點點頭算是打招呼。
肖元茂的行蹤倒是比較好掌握，他每天早上都要授課，還要過問書院的事情，一般上午都在書院裏。
“陶大人、宋大人，請到客房。”肖元茂帶著他們過去。
第一位瘦弱老人是幽州當地大儒陶淩致，他是先皇重用的陶尚書，因為雙親過世回到幽州甘州奔喪，恰逢回紇攻城。他一介文官帶著百姓出城避難，也幸好走得快，否則會被全部屠殺。幽州九城，被回紇占了五城，有四城被屠。
後來宋關將軍將幽州失守的城市奪回後，陶淩致自動請纓，從京城正式調到了幽州做都督。前年他已經致仕，一來年近七十，想要悠哉地過好最後的老年生活。二來他的三個兒子都做了京官，大兒子已經是二品官員了。兒孫已經不用他操心了，哪怕他致仕了，在幽州的地位也是無人敢撼動的。
第二位胖老人看著笑嗬嗬的，似乎很和善。其實他是宋關將軍的堂叔宋榮，曾是幽州官職最高的武將。十年前，他正好回京述職，避開了回紇攻城，要知道武將守不住城，要麽被敵軍殺害，要麽被降職戴罪亦或者以死謝罪。他和宋關一起奪城後，就致仕了。畢竟宋家有宋關這一猛將足以，不能讓幽州的軍隊都姓宋，宋家不敢，皇家不許。
肖元茂和陶淩誌都是文人，陶淩致為明德書院的重新建立花了不少力氣。但是肖元茂跟宋榮真的沒有任何交情。
到了客廳坐下，眾人品茶，宋榮是個急性子，還沒有端起茶杯，就道出了此行的目的“肖老弟，我這次來是因為收到了藍校尉母親的書信，沒想到陶大人也收到了。”
藍校尉……老實說，幽州目前最出名的，姓藍的，八品校尉的，也隻有一個人了。剛剛被褫奪爵位的藍家！
肖元茂將視線移向陶淩致，見到那老頭剛剛放下茶杯，慢條斯理地點點頭。
“藍校尉的母親給二位寫信？”肖元茂也聽聞藍家不回祖籍，要一家子過來幽州。
藍校尉的母親為什麽要給他們寫信？讓他們兩個集體跑來明德書院找他？
陶淩致緩緩開口“藍老夫人想要在平陽府開書坊，希望老夫捐書。”
肖元茂頗有些意外，想要開書坊，居然還敢找陶淩致捐書？
宋榮跟著點頭“藍老夫人說了，所有捐贈的書都是免費給學子看的，還希望我能多講講軍隊的故事，以後要刊印給老百姓看。”
肖成山平靜的臉上終於起了變化！明德書院就有免費的圖書樓給學子們借閱。如今聽藍老夫人的意思，是要在鬧市區裏給書生們免費看書？
而且藍老夫人還想刊印話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