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典當
梁紅霞其實是還沒接受以後將會都自己忙活家務事的事實。
這三日她雖然累得夠嗆,好歹還有楊慶香在邊上幫著,她多少還能找機會偷懶,拿各種由頭指使她幫著幹這幹那的。
雖有鍾妙那死丫頭盯著,但她又不是時時都在。再加上弟妹那個軟性子,她到底也能忙裏偷閑。
可若是弟妹真在鎮上找到活兒了,那她接下去的日子可要怎麽過啊!
梁紅霞急得就如熱鍋上的螞蟻。
鍾妙在一旁涼涼看著,哪裏會不曉得她的心思?
“我說二伯娘,我娘出去賺錢這事兒老早就定下了。當時您說您不熟悉,要讓我娘帶您幾天也帶了,您現在不也做得挺好的嗎?再說了,這活兒也不是說有就有,現在也不過是去鎮上碰碰運氣。”
“還是您想和我娘換一換,她在家裏做家務活,您出去賺錢?”
這會兒王文靜就站在一旁戀戀不舍呢,聞言則拿黑白分明的眼神把鍾妙望著。
鍾妙朝她一眨眼便嘖了一聲。
“我聽說現在的活兒也不好找,真找到了估摸著也是洗衣做飯帶小孩那類的活。說到洗衣服喲,一洗就是一大堆,跟小山似的,等洗完了天也就黑了,那手都皺巴巴的不能看了,長期下來誰受得了?指不定手都要爛了……”
王文靜十分配合地驚叫一聲,“啊,好恐怖啊!”
回頭拉著楊慶香的手,“娘,不然您還是別去賺錢了,家裏左右也就這麽點活,花點時間就幹完了,總不至於把手給洗爛了。可這樣的話家裏就有一個大人等著吃飯,不如就讓二伯娘出去賺錢吧。”
話音剛落,方才聽說自己能代替楊慶香出去賺錢正蠢蠢欲動的梁紅霞即刻變了臉色,指著王文靜的鼻子就罵了。
“你這小丫頭怎麽說話的呢?不是一早就說好讓你娘出去賺錢的嗎?娘也說了今年收成不好,能賺點就賺點。爹娘都決定好的事兒,到你這丫頭嘴裏就變成能換便換的了?”
梁紅霞凶巴巴的,看著仿若恨不得好好把王文靜教訓上一頓。
回頭更是不客氣地說了楊慶香兩句,“弟妹你這是什麽意思啊?就這樣讓一個小丫頭胡言亂語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文靜從小沒教好了。”
鍾妙眨了眨眼,“二伯娘和一個八歲的小丫頭計較什麽呢!口無遮攔的,您聽聽就好,阿爺阿奶定下來的事她說了也不算不是?”
她頓了頓,再開口就把話題給帶了回去,“那今個兒我娘去鎮上還成不成啊?二伯娘若真的覺得家務活還做不來,那我娘再緩兩日也不是不行……”
“鍾妙你怎麽能這樣想?賺錢補貼家用是好事,我隻是擔心弟妹沒出去過怕她不適應罷了。”
梁紅霞趕忙表態,生怕說得慢了就得她出去找活了。
她的手白嫩嫩的,可不能因為洗衣服給洗爛了。
就如同王文靜所說,家裏就那麽點活,再怎麽說都要比外麵的活兒來得輕鬆。她人在家裏,累了困了都能直接歇一會,可在外麵就不一樣了,做什麽都得看臉色。
那可太憋屈了。
梁紅霞的腦子轉得飛快,甚至忙不迭地趕人。
“我看天色也不早了,你們再不走一會天熱了那當真就不好受了,得一身汗了。”回頭見王文靜還挽著楊慶香不撒手,她還上前去把她給拉回來,“你這孩子可不能這麽嬌氣,妨礙了正事就不好了。”
王文靜難得乖巧地待在梁紅霞的身邊,趁人不備的時候朝鍾妙咧了咧嘴。
鍾妙則是以眨眼作為回應。
解決了梁紅霞,鍾妙、王寶蓮及楊慶香便一道踏上了去鎮上的路程。
江平鎮離著有四裏路,因著王寶蓮帶著一筐子做好的針線,而楊慶香是要去找活兒,宜早不宜晚,稍作商量便決定坐牛車。
牛車不貴,一人二文錢,王寶蓮遞了六文過去,車夫就直接走了。
一路上倒是順利,估摸著一盞茶的功夫便進入了江平鎮。
牛車一直駛到一處布莊前才停下,王寶蓮讓楊慶香及鍾妙在外麵候一候,她把做好的針線刺繡拿進去結算了就出來。
鍾妙想了想,則是讓楊慶香一道進去。
“……小姑母,娘先和您在一處吧,我和朋友約了在附近見麵,她的東西落我這裏了,我去還了就回來。”
因著這句話,王寶蓮還把鍾妙全身上下看了個來回。
“你連出大門的次數都不多,怎麽在鎮上會有朋友?”
鍾妙正想找個由頭忽悠過去,王寶蓮卻也不是真的關心,“左右你自己注意安全就是了,否則我無法跟我娘交差。”
她說完之後便挽著楊慶香往布莊去了。
楊慶香則是回頭看了她兩眼,嘴巴張了張,到底也沒說出點什麽來。
鍾妙在原地站了站後便沿著左邊大道去了,準備去石柳街。
她剛到青果村的時候,曾經跟著江老太到鎮上來過兩回。因著江老太帶她到過石柳街,故而她還記得街道中間位置有一家典當鋪。
而她身上還有一塊自小便戴著的羊脂白玉,據江老太說那是她剛出生時,她的父親鍾子均就贈予的。
不僅價值不菲,又是個能證明自己身份的存在。
可鍾家對她來說可有可無,既然已經把她棄了,那她自然也不認鍾家。
故而這塊玉對她來說遠沒有那麽重要。
正好如今她缺錢做生意,還不如把它當了,好歹物有所值。
鍾妙便是抱著這樣的心思找到了石柳街的九天典當鋪。
大抵因著時候還早,當鋪門口半條人影也沒有,一個掌櫃模樣的站在櫃台後,算盤被撥弄得劈裏啪啦響。
察覺到有人走上前來,掌櫃抬了一眼,也不知是不是剛睡醒,蔫蔫的,看著沒什麽精神。
他把鍾妙全身上下掃了個來回,大抵是料定她要當的並不是什麽好東西,懶洋洋道:“你等一會,我把賬目對一下。”
鍾妙哪裏有那個時間?王寶蓮交了她的針線活很快便能好,若是讓她們等久了,指不定要懷疑了。
這般想著,她把一直戴在脖頸間的那塊羊脂白玉給扯了下來,直接遞到了掌櫃的跟前去。
“這個能當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