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博弈
謝東家及楊掌櫃很震驚，委實是沒想到石花膏竟還能弄出新花樣來。
二人瞅著碗裏加的五六樣的鮮果和果幹，本以為已經很足夠了。又聽鍾妙說放在石花膏裏的配料可達幾十種時，皆是發出了驚歎聲。
鍾妙也不怕說得太多，想著二人若真的從他們這裏進貨，關於石花膏的種種自然也要去了解，她便把石花膏如何搭配會更加美味也一並說了。
“……簡單的冰鎮石花膏也就是現在在賣的這種最為便宜，不論窮人富人都吃得起，這麽一來倒是不擔心它的銷路。”
“至於那幾十種配料，也並不是說全部都給加在一份裏麵，若真如此，一碗哪裏裝得下去不是？”
“我的想法是，把所準備的配料一字排開，而後以一文可選兩種配料來計算，讓顧客自己選擇。一碗石花膏兩文起步，兩種配料就是在這基礎上加上一文，四種加上兩文，以此類推下去。”
“如此一來，想吃什麽樣配料的石花膏，完全可以由顧客自己選。有便宜也有貴的，全憑顧客自選，也就全部都照顧到了。”
鍾妙解釋得十分清楚，楊掌櫃一聽完，直拍著大腿叫妙。
“鍾姑娘這個法子委實好，窮有窮的吃法，貴有貴的選擇，關鍵是配料自選。顧客吃的都是自己想要的，心情自然好；再加上價格完全可以自控，簡直是囊括了各種情況。”
謝東家冷颼颼地瞅了楊掌櫃一眼，一句話都沒說。
他麵上看著對楊掌櫃十分不屑，可心底早已因為鍾妙所說的那些話激動得不行。
就如之前楊掌櫃所說，這冰鎮石花膏可是個夏日難得的新品，若是能談下來，以後當真是財源滾滾，何愁發不了大財？
這麽一想，謝東家便迫不及待起來。
“一口價二百兩，鍾姑娘和沈小兄弟考慮考慮，這二百兩哪怕是放在鎮上的百姓身上，都足夠他們滋潤過一輩子了。你們若是隻想靠自己，這門生意隻怕沒什麽起色，時間久了才能打開一點名聲。”
謝東家故意拿話壓人。
一旁的楊掌櫃對這樣的手段自然是十分熟悉，生意場上很是常見。
即便如此，楊掌櫃卻也沒捅破。
方才二人因著爭奪石花膏差點吵起來，可眼下利益一致。到底都是做生意的老狐狸，一些手段哪怕看透了，卻也隻會保持心照不宣。
“我出二百五十兩，方才謝東家實則也沒說錯，若是隻靠你們自己到處叫賣，賣不上價錢不說，累死累活的，就怕打不開知名度，把這好東西給糟蹋了。”
“隻要你答應，我當場就把錢給付了。你看看你們這一家老小，麵黃肌瘦的，都是營養不良給造成的。就拿那邊的半大小子來說，應該也就十歲左右吧？按理說是要上學堂的，可他整日待在家裏幹農活，根本無法出人頭地的啊！”
鍾妙循著楊掌櫃的目光看了去，說的正是站在簷下往葡萄架下張望的王文淵。
楊掌櫃說話的聲音也不小，又因著離得不算遠，他說的話全給簷下站著的那幾人給聽了去。王文淵自然也聽到了，登時一張小臉漲得通紅。
大抵是覺得難堪，他嗖地一下跑遠了，王文靜連著喊了幾聲哥，他回個頭都沒有。
這當口，沈彥韶說了話。
“兩位怕是誤會了，石花膏的買賣自然是要做的，早在剛起步的時候，我們就商量好是要做長遠的買賣。”他頓了頓，“換句話說就是，冰鎮石花膏我們沒法一口價賣給你們，隻能提供貨源。”
謝東家最先反應過來。
“沈小兄弟，你說這話就太不夠意思了！我們隻能拿到貨源能賺到什麽錢？有了我們這一家，還會有其他家，到時候鎮上的石花膏就泛濫了，根本沒個賺頭。”
沈彥韶也沒急著反駁，反而是讓他們先嚐一嚐加好配料的石花膏，“謝東家還是別把話說太滿，你們先試試味道再說。”
謝東家及楊掌櫃相互對視了一眼，先後“驗貨”。
沈彥韶十分平靜地瞅著跟前的二人先是保持著風度吃了一口，再舀進嘴裏一口，第三口的時候便顯得有些猴急了。
“味道如何？”他笑眯眯道，“二位現在是否還是覺得沒什麽賺頭？”
“作為生意人，什麽東西能讓你們賺到錢，二位心裏比我要有數得多。若是石花膏沒有賺到錢的潛力，隻怕謝東家及楊掌櫃也不會一直在這裏耗著。你們知道它能賺錢，我也知道，故而並沒有把它轉讓出去的道理。”
“哪怕你們沒能把石花膏全權買下，就依著它的獨特，隻怕都能讓你們賺得盆滿缽滿。”
“再說了，謝東家和楊掌櫃一個在東一個在西，各自買賣並不會影響到半分。若是鎮上隻有你們這兩家，不也同樣能做到壟斷？”
楊掌櫃聽出了弦外之音，眼神熱切起來。
“沈兄弟的意思是說，隻會讓我們兩家賣？”
沈彥韶拿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我是這樣打算，不過也得看鍾妙答不答應。”
鍾妙聽了個全程，自然沒半點異議，甚至覺得沈二的提議十分好。
一東一西，服務的百姓不同，自然就沒什麽利益衝突了。
相反，還能涵蓋了整個江寧鎮，也算是徹底在鎮上打開石花膏的知名度。
“大哥的法子自然是好的，隻是就如大哥所說，我們隻提供貨源，也保證鎮上由你們兩家來賣；可若是有其他地方的人來談合作，我們也會考慮。原因如我方才說，地方不同，生意不會相互影響。”
“倘若二位能接受，那我們再往下談。”
楊掌櫃想了想，很快就應了下來，“也成，既然鍾姑娘及沈兄弟已經說明不會出讓石花膏，別人也就沒這個機會，那就大夥一起賺錢。”
沈彥韶扭頭問謝東家，“東家呢？是個什麽想法？”
謝東家心很大，倒是很想直接把石花膏買斷了，可眼前這情況，注定他無法悶聲發大財。
他再不甘心，為了分得一份羹也隻能點頭答應。
“就按你們說的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