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默契
林梅花臉色很不好，嘴角抿得死死的。
即便如此，她這個反應比起之前王卓一提到道歉她就變臉的情況要好多了。
過了半晌她才開口。
“你一個小孩子，哪裏來的那麽多心思？我正頭痛著，你能不能別吵吵？這不是給我添亂嗎？”
林梅花臭著張臉起了身就往床上一趟，背對著王卓不在說話。
王卓見自家親娘死不悔改，當真是氣得夠嗆。可見她這副模樣，多半是不會再理會他了，便氣哼哼地坐在窗邊繼續觀察窗外的一舉一動。
和謝東家及楊掌櫃都立好了字據，鍾妙和沈彥韶作為提供貨源的一方，自然就要開始考慮大規模生產石花膏所麵對的問題。
“三天後我們就要給他們提供石花膏了，眼下可行的法子就是直接在你們王家臨時建幾個灶台出來，先保證不會斷供。後續的話，我們還是得找個合適的場地來專門熬製石花膏才好。”
鍾妙點了點頭，“隻是這個場地也不好找，我之前在村裏轉悠過好幾次，基本都沒合適的。”
沈彥韶想了想，“我今日去找小海談了石花菜相關，倒是發現他家的農田荒廢了。他家隻有一個重病的爹，別說下地幹活了，就是讓他自己下床都做不到。”
“他家的那些親戚很是勢利眼，見小海家貧困潦倒，也沒說幫上一把；相反，屋裏的一些東西都被那些親戚給順走了，說是家徒四壁也不為過，著實可憐。”
他頓了一頓，又接著道“我們幫著拉一把倒也不難。”
鍾妙聽得沈彥韶這般說，心裏湧起莫名的感動，“大哥，想不到你竟也是這般有同情心，雖然嘴毒舌了些。”
沈彥韶聞言，抬了她一眼，“你多半是誤會了，我是看他家那些親戚委實是欠收拾，想看成長起來的小海手撕他們的下場。”
鍾妙“……”
果然同情心這種詞不能用在他身上。
當然，鍾妙亦是對極品親戚深惡欲絕。別說小海了，就說大伯娘林梅花和二伯娘梁紅霞，她自從穿過來之後壓根就沒吃過這兩人的虧，可她也不喜有人時常來搞事。這還是有江老太偏心她的情況下。
而小海的情況若真如沈二所說，隻怕他這些年過得水深火熱。
鍾妙再氣憤，可始終是別人家的事，她一個外人去幫著人家對親戚拳打腳踢的也太矯情了。
其餘暫且不說，沈二是如何和小海談的，她倒是很有興趣。
“按捆算，他一個小孩子家家的，對斤兩沒什麽概念，我就拿上回的量來說事。在這之前，我問他一個早上能得多少石花菜。他說石花菜不好弄，他還得照顧家人，一天下來頂多四捆。”
“我想了想，一捆給算十五文，他差點就給我磕頭了。”
沈彥韶說到這裏的時候，止不住揉了揉額頭。
可以看出，小海的這個舉動給他造成了困擾。
鍾妙使勁點頭，開始吹捧他，“大哥做得對，要知道一捆石花菜我們賺得可不少，十五文雖比起第一趟的錢來說翻倍了，可到底還是我們占了大便宜。”
沈彥韶看了她一眼，“我說以後要長期合作，他有多少我們收多少，最好別讓他那些親戚知道了，否則他可就好不了了。”
鍾妙又是一頓點頭，“大哥提點得好啊，他那些親戚會吃人，指不定會搶生意。倘若搶生意沒搶成，說不定殺人滅口……”
沈彥韶似是忍她忍夠了，“你注意點身份，好歹也是石花膏的發明人，什麽吃人殺人的，你倒是說得順口。”
鍾妙嘿笑了兩聲，催促他繼續往下說。
“我前麵才提過小海家有一塊荒廢了的田地，眼下我們正好缺個地兒，我便想著把那塊地談下來，以後拿來作為我們的生產地。”
“一來是就近原則，石花菜是你獨有，石花膏是石花菜熬製出來的這一點你得捂好。如此一來，咱們的優勢就永遠存在。二來，你家的關係比較微妙，要是有條件，石花膏還是不要在王家熬製為好。”
沈彥韶說得相當委婉，可這兩點卻都說到了鍾妙的心坎裏。
他考慮都十分周全。
眼下沒人知道石花菜的妙用，不論是對石花膏還是對他們來說十分有利。就如他所言，隻要捂死這一點，以後幾乎就是高枕無憂。
場地若是就設在小海所住的附近，那自然是最好不過。石花菜是從小海那裏買來的，場地離得近，進貨大可做到悄無聲息。
至於不要在王家熬製，那也是因為林梅花及梁紅霞。
這兩人都不是什麽善哉，再不分家隻怕要出什麽岔子。
鍾妙十分乖巧地點了點頭。
“你的意思我明白，家裏的人都見過石花菜了，這點瞞不住，但我卻可以對石花菜由何而來這點進行保密。你也知曉的，海邊的小攤販幾乎不賣這個，我們找了半天才找到了小海。”
“石花菜在這裏也不叫這個名字，別人稱她為鳳尾，隻要我們繼續用著石花菜這個名字，哪怕是有心人循著這個名字去海邊找，隻怕也是無功而返。”
沈彥韶眯了眯眼，“這個好，回頭我再和小海談談，盡量讓他那邊也保密。”
二人聊了一會，終是決定下次二人一起去看看小海家的那塊田地。
討論完最重要的場地問題後，其餘的就都是小事了。
鍾妙想著在沈彥韶所住的地方挖個地窖出來，放石花菜及其他與石花膏相關的東西。
“我要熬製石花菜，未來哪怕是培養了人手，我多半也是離不開，故而買石花菜這個事估摸著是要交給你的。”
“你買回來之後就直接放你那邊，要用的時候再拿過來，省得我那二伯娘成天盯著。”
沈彥韶即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也好，回頭我便遣人挖地窖，以備不時之需。”
鍾妙聽他說話，當真是渾身舒暢。
有些話她隻是點到即止，這廝每每都能猜到分，心思縝密得很。
也不知這種算不算得上默契，總而言之，她這位合夥人目前來說十分合她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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