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0章 出城禁令
“知道就好。”顧天成微眯眸子,嗤笑一聲。
懷素不置可否,站起身來悠然自得的欣賞起懸掛的字畫。
指尖拂過第三幅繪著山水的絹絲屏風後,他才緩緩說道:“表弟啊,哥哥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不要把齊國想得那麽簡單。它雖然式微已久,可底蘊還在,你不要把自己玩兒死了。”
“顧樂賢,你這是在警告我?”顧天成雙眸鎖定著懷素,藏在袖袍下的手悄聲的蓄力,似乎隨時準備朝他攻擊而去。
懷素有意無意的掃過顧天成的右手,勾唇淡笑,扶著欄杆邁著步子朝樓上走去。
“你一到就雲都大張旗鼓的,先是在受百年香火的靜安寺鬧出動靜,現又在我這靜心齋掀起風波,無一不是為了立起你無法無天的紈絝形象。
你的身份稍稍一查就能被查到,想瞞也瞞不住,因此你覺得還不如大張旗鼓,齊國皇帝上忌憚著晉國便不敢輕易對你下手,這無形方便了你行事。
再加上你以一個紈絝形象露麵,做許多破格的事情他們都不會太過注意。若你一來就小心翼翼,不是擺明了你來齊國是別有用心的麽?”
一旁的左婉完全呆愣,眸底閃著驚懼,她之前曾問過顧天成為什麽要這麽做,顧天成的回答與此番話相差無幾。
她之前一直以為這個男扮女裝妖媚惑人的七皇子隻不過是個顏色不錯的花瓶,今日之後她的想法完全變了,太可怕了!
顧天成的臉色黑沉如墨,額間青筋暴起,恨不得當場殺了這個能看透人心的魔鬼。
顧樂賢在晉國不受人待見其一是因為他的母親,其二便是他能輕易看透人心,這讓上位者尤其是現在的晉帝十分忌憚。
可顧樂賢畢竟是七皇子,又沒有做任何出格的事情,都說虎毒不食子,晉帝雖然忌憚卻沒辦法置他於死地。
畢竟若是不分緣由處死自己的兒子,必然會引得天下人唾罵。最後隻好冷落他,不見他,就當自己沒有這個兒子。
其他的大臣也擔心內心的秘密被顧樂賢窺探到,因此也對他拒之不理,漸漸的晉國的人們似乎都忘卻了七皇子的存在。
懷素對顧天成的表情很是滿意,喚了鬆青送客後,自己就回了屋子。
今日所作隻是希望顧天成稍微收斂一點,不要妨礙到他的行動。
他已經尋了“那個人”不知多少年了,現在好不容易能感知到她的一絲氣息,他是不會讓任何人破壞這一切的!
“無關愛恨,我隻想要一個答案。你說,曾經的事你是否有過一絲後悔?”
懷素立在窗前,雙眼迷離的望著遠處,嘴裏發出低低的歎息。
此刻的他完全不像弱冠之年的少年,反而像一個在漫長的歲月裏踽踽獨行的旅人。
他的雙眼裏有太多的內容,多到普通人的一生都無法完整經曆的內容。他渾身染著寂寥,明明人就在這裏,給人的感覺卻是遙不可及。
顧天成從靜心齋出來後情緒一直都處在低穀之中,他特別討厭顧樂賢的存在,但心底深處又畏懼他的存在。
原以為離了晉國,顧樂賢就能被他隨意拿捏,誰知越發深不可測。
看來他要改變一下方案了!
不知不覺間走到了皇城大道,抬頭就看到從宮門內走出一名長相陰柔絳紫衣袍的太監。
顧天成定住腳步,打算留意下這名公公,說不定以後能派上用場。人越走越近,看清麵容後,他心髒有瞬間被捏住的感覺。
陛下?
不,齊國內宮中怎麽可能有與陛下如此相似的人物!
眼前人的年齡明顯要比陛下小一輩!
一定是巧合,眼前的人不過是個齊國內宮的宦官,怎麽可能與陛下扯上關係?
景修從他身邊經過了許久後,顧天成才堪堪回神。
“天成,你剛剛是怎麽了,你的臉色怎麽這麽難看?”
左婉小心的攙扶著顧天成,柳葉彎眉擰在一起,眸子裏了寫滿了疑惑。
顧天成揮開她的雙手,垂著腦袋拖著步子朝新買的宅邸走去。
雖然他極不願意對顧樂賢表露讚同,可確實如他所說,齊國真的不簡單!
景修到公主府的時候,餘音正在吩咐初一收拾著行李。
她要連夜偷跑,追趕梁言去。
為了防止消息泄露被家人阻止,她都是暗地裏進行著這一切。
聽見副管家稟報景公公來了,她連忙讓初一將東西藏起來,然後圍坐在桌子前故作愜意的玩鬧著。
“奴才見過郡主——”
餘音放下剛舉起的杯子,迅速離開凳子朝景修跑過去。
“景公公你怎麽來了?”眸子晶亮,臉上滿是歡喜。
景修掃了下屋內環境,發現有收拾東西的痕跡,於是淡淡的回道:“陛下讓奴才來看看郡主。”
餘音轉著眼球,傻乎乎的問道:“看我?我好的很,你讓舅舅不用擔心!”
景修瞥了裝傻的餘音一眼,斂了下眸子,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意,渾身的陰鬱都散了不少。
“陛下是讓奴才來看看君主有沒有異常的舉動,”聲音一頓,發現餘音麵容一僵,繼續說道,“比如連夜逃跑?”
餘音很快就恢複了正常,圍著景修笑得殷切又燦爛。
“這怎麽可能?我一直好好的待在府中,剛剛還在和初一十五做遊戲呢!舅舅多慮了,我一向聽話,怎麽可能做出那種事情!”
說著說著,就開始捶胸頓足起來,似乎景修表現的不信任人讓她格外悲痛。
在餘音麵前,景修總會不經意間放鬆下來。麵上雖恪守著君臣之禮,可心裏卻模糊了那層界限。
挑了下眉,故意壓低的嗓音裏多了絲看好戲的味道:“郡主若真乖巧那便最好,反正陛下已經給城門守軍下了命令,嚴禁郡主離開雲都一步。
您想提前偷跑追尋太子伴讀的想法可是實現不了了!”
餘音氣得跳腳,正欲怒斥舅舅的時候發現景修眼裏嘴角噙著若有若無的笑意,頓時歇了心思,轉而悲憤填平。
“舅舅怎麽可以這麽想我?這完全沒必要,這簡直太讓我傷心了!人與人基本的信任呢,信任呢?
景公公你回去的時候記得告訴舅舅,就說我的心被傷透了,怕是好不了了!”
景修掩下笑意:“哦?這樣的話還是郡主自己去和陛下說吧。”
說完便告退了,剩下餘音怒氣無處可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