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天蒼門的消息
“半年不見，十三的心智倒是長進了不少。”蘇陌嵐欣慰地笑了，“想必清風閣能在星月宗和藍家的盤查下逃過一劫，也與他脫不了幹係吧。”
“是，”雷戰點頭，“當初他們清剿一切與小姐和王爺有關的人士，甚至連錢家在紫月國內的店鋪，也被迫關門，錢少便在暗中命無常殿假意歸順星月宗，這才保全下清風閣。屬下白天得到消息有人劫了法場，雖不敢確定是否是小姐所為，但屬下猜想，哪怕不是小姐，也應是小姐和王爺的至交，就偷偷在城中留下線索，沒想到，竟真的找到了你，隻是……”
雷戰有些欲言又止。
看到他這副表情，蘇陌嵐心中了然：“我尚未找到戰王。”
她的語氣很是平靜，但雷戰的心窩卻像是被誰揪了一下，有些淡淡的疼，他懊惱的抿住嘴唇，早知如此，他就不該提起王爺，平白害小姐難受。
“但我相信，他此時應在某處潛心修煉，想必過不了多久就會回來的。”蘇陌嵐淡然一笑，可那笑容裏卻帶著絲絲落寞，“不說他了，這些日子你都查到了什麽？”
雷戰從善如流的說出了數月來收集到的情報。
據查，星耀占據紫月以來，便以國師之尊掌管朝堂，且時常留宿深宮，同他一起回來的皇室長老也在宮中，深宮內院的禁軍全都是星耀的心腹，日夜換崗把守，守衛極其森嚴，而新帝慕容新則成為了他們的傀儡，朝政、軍權都落入星耀之手。
“意料之中的事。”蘇陌嵐冷聲道，“慕容新對此有何行動嗎？”
雷戰搖搖頭，說：“新帝自歸國後，除登基大典，再未在人前露麵，屬下也曾秘密派遣樓裏的姑娘試圖混進宮去，隻可惜，星月宗防心太重，沒能成功。”
沒有露過麵嗎？
如此說來，慕容新中招的可能性極大。半年前在中央帝國見到他時，她就隱隱覺得不對，就算慕容新真的被星耀的胡言亂語所蒙騙，倒戈相向，但他身為慕容家的後人，皇室的正統血脈，沒理由會眼睜睜看著一個外人接管這片江山。
若真是這樣，皇宮之行就拖延不得了。
“除此之外，不久前還發生了一件大事。”雷戰繼續說，“消息是錢少傳回來的，在三個月前，犯下累累血案的天蒼門慘遭滅門。”
“什麽？”蘇陌嵐大感吃驚，冷聲追問道，“是何人做的？”
“錢少說動手的人是中央帝國的白家。”雷戰毫無隱瞞，“此事星月大陸知情者甚少，具體的經過錢少也沒說得太清楚，他隻是吩咐屬下，若遇到白家人，務必多一分戒心。”
白家……
蘇陌嵐沉吟片刻，才說：“把通信符石給我。”
雷戰恭敬奉上符石，而後帶著烈陽宗的弟子一道出門了。
將靈力注入其中，錢十三有氣無力的聲音便從中傳了出來：“找小爺幹嘛？”
“錢少近日過得可好？”蘇陌嵐輕笑道。
一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原本靠在椅背上的錢十三蹭地跳起來：“蘇……蘇蘇？”
“是我。”蘇陌嵐肯定道。
“……”符石那頭陷入了詭異的安靜，蘇陌嵐預感到了什麽，提前把符石拿遠，緊接著，一道咆哮聲幾乎要掀翻房頂：“你還知道出現？一言不發就玩起失蹤，你是三歲的小孩嗎？知不知道會有多少人為你擔心？知不知道外邊有多少人想要你的性命？你就不能……”聲音漸漸變小，似困獸嗚咽，“不能安分一點，少讓人提心吊膽嗎？”
半年了，他沒睡過一次好覺，總在擔心著哪天會收到她的噩耗，害怕著她會落入那些歹人之手。
聽著那細弱的泣聲，蘇陌嵐心頭很不是滋味，重新將符石拿到身前：“抱歉，這次是我任性了。”
“……哼！”錢十三吸了吸鼻子，“別以為服軟小爺就會原諒你，你給小爺等著！小爺這就過來。”
等他到了，非得好好教訓她不可。
“十三，”蘇陌嵐勸阻道，“我和雷戰在一起很安全，現在的局勢你也應該清楚，還不到你我相見的時候。”
她的話宛如一盆冷水，澆滅了錢十三所有的衝動。
見他不吭聲了，蘇陌嵐不禁莞爾：“我答應你，解決了星月宗的麻煩，我定親自登門負荊請罪。”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錢十三哼哼兩聲，態度已然軟化了不少。
蘇陌嵐一陣失笑，寒暄完，她正色道：“天蒼門究竟是怎麽回事？”
“你找小爺就為了問這個？若小爺不知道內情，你是不是打算繼續鬧消失？”錢十三仍有幾分憋氣，語氣也帶著火。
“不和你聯絡，是我不對，”蘇陌嵐隻得把儲物戒弄丟一事說出來，勉強壓下了錢十三的怨氣。
“這事我也不是很清楚，聽爺爺說，似乎是白家的探子偶然間發現了天蒼門門人的行蹤，於是一路尾隨找尋到了天蒼門本宗所在，白家打著除害的名義，出動了不少人，趁夜突襲天蒼門，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據說門主和副門主都在那一夜慘死，至於餘孽，也在之後的搜捕裏無一幸存，這事當初鬧得挺大的，那些受過天蒼門迫害的宗派、世家甚至特地跑去本宗鞭屍呢。”錢十三嗤笑一聲，“不過，白家也就能騙騙那些愚人。”
“你也認為此事另有玄機？”蘇陌嵐輕輕挑起眉角。
“小爺像傻子嗎？天蒼門的實力，你我是親眼目睹過的，若滅了他們的是藍家，小爺倒願意相信，可白家不過是二等家族，族中少有近神境界的高手，就算是突襲，要想在一夜之間覆滅天蒼門，那也是不可能的。”他說得十分篤定，“況且，小爺可沒忘記白漓也出自白家，世上哪有這麽巧的事兒啊？”
“你在中央帝國有聽說過白漓的消息嗎？”蘇陌嵐腦中突地閃過一道靈光。
“白漓？”錢十三想了想，說，“啊，那小子似乎在家中養病，你怎麽問起他來了？”
“我懷疑……”蘇陌嵐的喉嚨有些發緊，緩了緩心緒，說，“當初京城出事，和他脫不了幹係，當日困住京城的古怪陣法結成前，李旺等人居住的地方曾出現過靈力光柱。”
那是京城遭受的第一輪襲擊。
“小爺也記得此事，但這和白漓有何關係？”錢十三聽得一頭霧水。
“在事發前，白漓便入了京，而那靈力光柱絕非是從城外引發的，必是有人在城內將之啟動。當時那裏住著的隻有星月宗的弟子，這些人修為不高，根本沒有能耐觸發光柱。且李旺不是蠢貨，若是他觸發，他理應知道威力，你覺得，他會為星耀的陰謀連命也不要？”蘇陌嵐越說，腦子愈發清醒。
那些曾困擾她的疑惑，仿佛在這一刻被一條看不見的線連接起來。
拿著符石的手不自覺收緊，她的語氣更加低沉：“由此可見，靈力光柱應是城中人所為，而白漓的嫌疑是最大的！”
起初她就懷疑過白漓和天蒼門的關係，這次白家一事，更讓她確信了這一點，照這麽推算回去，引起京師浩劫，利用靈力光柱吸收武者靈氣，從而讓靈氣充裕到足以開啟大型陣法之人，十有八九就是白漓！
蘇陌嵐的眼神冷得刺骨：“我問你，天蒼門覆滅後，那把他們費盡心機奪取的黑劍，可是落入了白家之手？”
“這事小爺沒聽說過，隻是，白家既剿滅了天蒼門，照規矩，門中繳獲的奇珍異寶，都應歸白家所有。”天蒼門惡名在外，白家為覆滅它，也耗費了不少人力，即便將寶貝占為己有，外人也挑不出錯來。
“那麽，所有的一切就更加順理成章了。”蘇陌嵐冷笑一聲，“天蒼門突襲京城的原因，是為了得到那把黑劍，而在此之前的種種行為，不過是試驗，並將惡名傳播出去。在事成後，白家再以正義之名將其剿滅，不僅能換得好名聲，也能理所當然取得法器，如意算盤打得真真是好啊。”
寒徹骨髓的話，令錢十三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不可能吧……照你這麽說，白家豈不就是天蒼門真正的主子？”
“不然你能想到更合理的解釋嗎？”蘇陌嵐犀利反問。
錢十三啞然。
“若我猜錯了，也就罷了，”蘇陌嵐語調一沉，一股暴虐的氣息從體內奔騰而出，“但我若是猜對了，這筆血債，我勢要拿白家人的命來償！”
“小爺會全力支持你。”錢十三堅定的說道，“不論你要做什麽，算上小爺一個。”
聽到這話，環繞在蘇陌嵐身側的絮亂氣息逐漸平靜下去：“現在說這些為時尚早，近些日子，你派人嚴密監視白家，尤其是白漓的動靜，對了，”她忽然間生出一個主意，唇角往上一勾，“你不妨把黑劍的消息偷偷透露出去，自古以來，武者對法器的覬覦就沒少過，若知道有此寶貝，想必會有不少人眼紅吧。”
黑劍的力量她曾親身體驗過，比起神器也不妨多讓，若是其他鼎盛家族曉得了，中央帝國必將掀起一陣暗潮，而藍家、中央學院的注意力，也將從紫月國移走。
而這正是她對付星耀的絕佳機會！
“行，你就等著小爺的好消息吧。”
結束傳音，錢十三一改這段日子以來的頹廢，整個人仿佛容光煥發一般，扯著喉嚨朝屋外喚道：“來人啊！小爺要沐浴！”
守在門口的侍衛麵麵相覷，小少爺今兒抽的是哪門子風？
兩人相顧沉默少頃，便兵分兩路，一人去準備洗漱用具，一人則前往書房向錢家家主稟報此事。
“十三他當真打起精神來了？”錢家家主微微一驚，隨後，竟了然的笑了。
雖不願承認，但這世上能叫他的好孫兒變化這麽大的，怕也隻有一人了。
他的目光轉向窗外，望著那靜謐無垠的夜空，低低歎息道：“中央帝國又要不平靜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