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紅星草的下落
有藍家護衛引路,再配上藍家獨有的驅趕魔獸的藥粉,蘇陌嵐一行人無驚無險走出森林,抵達了中央帝國第一座外城。
剛入城,滿街的熱鬧喧嘩霎時定格,所有人噤聲站好,恭敬而虔誠地望著為首的藍家護衛。
領頭之人仿佛找到了底氣,得意地朝蘇陌嵐看去,誰知,她竟麵色如常,好像眼瞎了一般,對這一幕毫無反應。
察覺到對方的視線,蘇陌嵐微微偏頭:“怎麽不走了?”
“……”他忍!
藍家護衛黑著臉大步往城中最大的一間客棧走去,剛到門前,店小二和掌櫃殷勤地迎上來,笑得分外狗腿:“藍家諸位大人大駕光臨,實在是讓小店蓬蓽生輝啊。”
“廢什麽話?”藍家護衛不爽的訓斥道,眼角餘光掃過半米外如雕塑般跪著的陌生男人,臉上浮現了厭煩的神色,“今日我們要在此處留宿,任何人不得打擾。”
“是是。”掌櫃擦擦冷汗,忙讓小二清理客棧裏的賓客。
見此,藍家人頗有種找回了場子的感覺,大搖大擺走入大堂。
“怎麽了?”陽烈奇怪地看了眼從剛才起就麵色有異的蘇陌嵐,順著她的目光一看,發現她盯著的竟是那個陌生人,不禁開口問道,“你認識他?”
蘇陌嵐點頭:“有過一麵之緣。”
隻是,他怎會出現在這兒?而且還是這副模樣?
“要去打聲招呼嗎?”陽烈又問,心中疑惑更深。她隻來過一次中央帝國,除卻益元宗、錢家等勢力,理應沒什麽舊識。若隻是簡單的碰過麵,她的表情不會這般奇怪。
“不必,”蘇陌嵐低下頭,“現在不宜和他相見。”
說完,她的腳下踏出一道疾風,閃身入內。
剛巧這時,小二也將店裏的賓客送出來,這些人中唯一人稍微引得蘇陌嵐側目。
那人年過半百,穿著件中央帝國藥師公會的青色丹藥師袍子,肩上的徽章是七級藥王所配,但這樣的人在帝國並不少見,可真正讓蘇陌嵐在意的,是他看見門外的男人時,大變的臉色。
那表情仿佛是見到了什麽麻煩,滿是厭惡和不耐。
“林峰,你這人怎的如此陰魂不散。”老者箭步衝到門外,指著男人斥道,“老夫說了,那藥老夫無意售賣,就算你將整個林家奉上,老夫也不會改變主意。你死了這條心吧!”
老者顧忌著客棧裏的藍家人,故而聲音壓得很低,但卻逃不過蘇陌嵐的神識。
藥?
她微微皺起眉頭,能讓林峰不惜放下家主尊嚴跪在此處苦求的,難道是紅星草?
想及此,蘇陌嵐心頭不免一陣激動。
“藥王大人,”門口,林峰重重拜下,近乎哭求道,“晚輩的娘子久病纏身,隻有您手中那味藥能治好她啊,求求您大發慈悲,把藥賜予晚輩吧,晚輩願意用任何東西來換。”
路邊已有不少武者聚攏過來,冷眼看著這出鬧劇。
老者一時間麵上有些難堪,狠瞪著林峰,咬牙道:“老夫不缺你林家的東西。”
說完,他憤然拂袖:“別再跟著老夫了,否則,即便你是安家的女婿,老夫也不會留情。”
他腳覆靈力,雙足在地麵一蹬,向遠端飛走。
“大人!”林峰慌忙起身去追。
蘇陌嵐不動聲色在他身上留下一縷神識,而後,懶洋洋打了個哈欠:“我有些乏了,先回房歇息。”
藍家護衛輕哼了聲,也未挽留。
真要和這個女人同桌而食,他們反倒會覺得膈應。
蘇陌嵐一進門,便在門口設下一道禁製,隨後,服下易容丹,斂去一身氣息翻窗而出。
“少宗主。”隔壁屋的陽德元剛巧看到她的身影自窗前飛過,回頭對陽烈說,“蘇姑娘出門了,我們要不要跟上?”
陽烈搖搖頭,道:“她既沒留下隻言片語,便表示無意驚動任何人。你我若貿然尾隨,藍家一會兒如果找上門來,會給她惹來麻煩。”
留下來,他尚能在必要時,為她圓場。
聽出他的話外音,陽德元忍不住嘟噥道:“少宗主就是太體貼了,才會讓蘇姑娘至今不知你的心意。這事若換做戰王,以他的性子,定會寸步不離跟在蘇姑娘身旁。”
“我與他本就不同。”陽烈黯然低語道,“有些事他能做,我卻是做不得的。”
畢竟,那個男人是她名正言順的未婚夫,有足夠的底氣幹涉她。
他的神情染上絲絲落寞,感染到房中的氣氛也變得沉悶、低迷。
另一邊,蘇陌嵐全速追趕,不一會兒,便在城外的碧湖旁見到了林峰,他似乎是跟丟了那名煉丹師,正垂頭喪氣的站在湖邊,形同木偶。
“林家主。”
“誰?”林峰眼裏迸射出驚喜的光芒,可轉頭一看,竟是個生人,神色不禁黯淡下去。
“你同那位藥王的話,我方才都聽到了。”蘇陌嵐緩步上,“你問他求的,可是紅星草?”
“你是何人?從哪兒知道的紅星草?”林峰立時緊張起來,周身靈力蠢蠢欲動。
蘇陌嵐莞爾:“自安家一別,你我也有大半年沒見了吧。”
“安家……”林峰一愣,接著又細細端詳她半響,不確定地問道,“你是那夜的那個女人?”
“不錯,”蘇陌嵐坦然承認,“不知貴夫人的身體,現在可好?”
她沒再掩飾嗓音,與記憶中如出一轍的清脆聲線,成功打消了林峰的顧慮。
他苦笑道:“雁兒的神誌愈發混亂了,前不久,我不忍再把她綁起來,想帶她到院子裏透氣,沒想到,竟險些釀成大禍。”
那天,他不過是轉頭去拿披風,可她竟將前來奉茶的婢女生生咬爛了臉。
回想到那時的場景,林峰心痛得眼睛泛紅。
“是嗎?”蘇陌嵐驀地握緊拳頭,幻夢前期,中毒者會陷入沉睡,唯有在中後期,毒入肺腑,才會令人心智大失,甚至是做出些傷害他人的舉動。而一旦放任不理,瘋癲的毛病多發作幾回,這人也就失去了生機,再一次陷入美夢,直至失去生命。
照他說的情況看來,安落雁的毒怕是已經入骨了。
“那人手中當真有紅星草?”蘇陌嵐沉聲問道。
“是,”林峰點頭說,“我派人到處打聽市麵上有關紅星草的消息,就在三月前,藥師公會的會長大人為嘉獎座下徒弟突破七級藥王,便把紅星草贈與他。方才你看見的那位大人,便是此人。隻可惜,他癡迷煉丹,我與嶽父上門求了好幾回,也未能求來藥材。嶽父勸我另想它法,可雁兒的病如何能拖得?我隻能豁出這張臉不要,一直跟著他,想用誠心打動他!”
說到這兒,他雙肩無力的聳搭下去:“但你也看到了,不論我怎樣央求,他始終不肯答應。”
“倒也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蘇陌嵐眼中精芒閃爍,“你說此人癡迷煉丹?”
“您有法子?”林峰滿臉激動地問道。
“既然身外物無法打動他,那便隻有投其所好了。”蘇陌嵐自信滿滿的笑笑,“紅星草雖寶貴,卻比不上頂級丹方。”
“您的意思是……”林峰心中大喜,仿佛看到了一線生機。
蘇陌嵐罷罷手,示意他冷靜下來。而後,她從懷中取出一個未刻陣法的陣盤,指尖附上靈力,迅速在其上繪製出一個陣法圖紋,並將一抹神識注入其中。
“你再見到他,便將此事說與他聽。若他願意交換,你隻需把這東西用靈力粉碎,不管你在哪兒,我都會感應到,及時前去贈你丹方。”
林峰顫抖地收下陣盤,臉上清淚縱橫:“多謝。”
“不用謝我,”蘇陌嵐心中有些觸動,虛扶了一把,止了他的大禮,“有些話,雖然難聽我卻不得不說。貴夫人的情況很糟糕,即使能成功拿到紅星草,配出解藥,也有可能無法恢複為正常人。她的毒中得太久了。”
連她也不敢保證,能令安落雁完全康複,記起往事。
“那解毒後,她會如何?”林峰迫切地問道,剛落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蘇陌嵐歎息道:“最壞的結果,便是成為癡兒。”
“癡兒……嗎?”林峰緩緩低下頭,“這樣也好,記不得過去那些糟心事,對她,也許是一樁幸事。隻要她能活著,比什麽都好。”
說罷,他朝蘇陌嵐行了一禮,拖著沉重的步伐離開了。
那蕭瑟的背影,無端讓蘇陌嵐胸口生悶,壓抑在心底半年多的思念,刹那間猶如泄洪,一瀉千裏。
“慕容淩風……”含著萬千情愫的低喃幽幽滑出唇齒,她神色複雜地遠眺東方,仿佛透過這萬裏之遙,看到了那間矗立在帝國的宏偉學院,看到了學院裏的極荒之地。
他真的會在那裏嗎?
若他不在,她又該去何處尋他?
不過轉瞬,這絲不該有的迷茫便被蘇陌嵐強行拋開。
哪怕隻有千萬分之一的可能,她也得去試試!
回到客棧,房外的禁製沒有絲毫異常,蘇陌嵐簡單用了些飯菜,便盤膝入定,開始修煉。
第二天一早,門外忽然有靈力波動逼近。
蘇陌嵐倏然睜眼,下一刻,禁製就遭受到靈力的攻擊,化作漫天星光。
“砰”,木門被大力踢開,藍家護衛凶神惡煞的衝了進來,卻在看到床榻上的女人時,神色當即僵硬了。
“你們想做什麽?”陽烈冷冽的聲音在人群後響起,雙足點地越過眾人的頭頂飛落到床前,冷著臉,道,“擅闖女兒家的閨房,這便是藍家的禮儀?”
“大人,她的模樣不像是剛回來的。”一名藍家護衛衝著領頭者咬耳朵。
蘇陌嵐耳廓微動,走下床,挑眉道:“各位不覺得該為現在的舉動,給我一個合理的說法嗎?”
她雖笑著,但那雙眼卻布滿寒霜。
領頭的男人不禁心中發怵,訕訕道:“昨夜帝都出了亂子,我等擔心你有何閃失,所以才會貿然前來。”
“哦?”蘇陌嵐滿臉諷刺,明擺著不信。
男人強撐平靜,可臉上的笑卻怎麽看怎麽勉強。
“既然看過了,知道我安然無恙,你們是不是也該出去了?”蘇陌嵐收回視線,直接下了逐客令。
而這幫人卻未著急離開,偷偷用餘光打量著屋子,似乎想從中看出些蛛絲馬跡。
“還不走?”蘇陌嵐冷得結冰的話,驀然飄進他們的耳朵,“想我親自請你們出去嗎?”
說罷,她腳下騰升起一股靈氣。
“我們走!”領頭者憤然甩袖,一幹人浩浩蕩蕩下樓去了。
待氣息消失,蘇陌嵐方才看著陽烈問:“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