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齊聚
蘇陌嵐暗暗鬆了一口氣,十三倒是來得及時。
“都是什麽人?”笑忘書隱晦地掃了她一眼,語氣不變。
“錢家、益元宗,還有……”護衛支支吾吾的,像是有什麽難言之隱。
藍周心裏一咯噔,追問道:“還有什麽?”
“回藍大人的話,還有藥師公會副會長和蓮大人。”說完,護衛慌忙低下頭去,“他們說是來拜訪院長的。”
“拜訪?”藍田冷冷一笑,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時候來,為的是什麽,還用猜嗎?
“連藥師公會也來了。”藍周倍感吃驚,錢家和益元宗會到,在他的預料之內。可藥師公會為何會來?難道她同藥師公會也有來往?
“快請。”笑忘書在短暫的沉默後,便有了決定,“藍大人,眼下有外賓到訪,此時不如暫且擱下,容後再議?”
如果隻有錢十三、張明,他們尚能應對,但若加上藥師公會和那突然現身在中央帝國的蓮大人,這事怕就難處理了,更要緊的是,他們目前還未摸清蘇陌嵐和藥師公會的關係,貿然行動,反倒不妥。
“有外賓在不是更好嗎?”蘇陌嵐勾唇輕笑,“剛好能請他們做個證,有第三方勢力在場,將來說出去,也能叫人信服。藍家主,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藍周的臉分外難看,但他此時騎虎難下,除了答應,根本沒有第二種選擇。
“哼,便是有錢家為你撐腰又如何?在中央帝國講的是規矩!破壞學院陣法,別說你不是錢家人,就算你是,也得受罰!”
“喲喂,小爺剛來咋就聽到有狗在亂叫呢?”錢十三玩世不恭的聲音,冷不防響起。
蘇陌嵐眼中湧現出些許暖色,反觀藍周卻是老臉一黑。
此生他何時被人如此辱罵過?
“錢十三,你說誰是狗?”藍心忍無可忍,腳下一邁,伸手指著前方石路上慢悠悠走來的少年問。
“小爺又沒指名道姓,某些人就急匆匆的對號入座,真不懂腦子是怎麽想的。好好的人不做,非得搶著當狗。”論口才,十個藍心加起來也不是他的對手。
一通擠兌愣是把她說得臉紅脖子粗,如果眼神能殺人,錢十三這會兒早已千瘡百孔了。
可下一秒,他得意洋洋的表情霎時間變了,腳下踏出一道疾風,飛來蘇陌嵐身邊:“蘇蘇,你的手怎麽了?是誰打傷了你?你告訴我,我替你出氣!”
說著,他扭頭看向在場的諸人,眼神裏殺意肆虐,與麵對蘇陌嵐時判若兩人。
與此同時,另外兩道人影也出現在蘇陌嵐身旁。
她的手腕被一隻冰涼的大手輕輕執起,淡淡的香氣湧入鼻息。
蓮……
蘇陌嵐神情有些恍惚,偏頭看著蹲在她身邊的少年。
半年多沒見,他的樣子似乎憔悴了。
蓮細細診過脈,淡漠如水的麵容上浮現了些許複雜之色。
“蓮大人,副會長,蘇姐姐的傷要緊嗎?”和張明一道抵達的杜清慌忙湊上前,一看到蘇陌嵐血淋淋的左臂,她的眼圈立馬紅了。
這才多久沒見啊?她怎的就把自個兒折騰成這副樣子了!
“別哭啊,”蘇陌嵐溫柔一笑,“都是小傷,不打緊的。”
蓮和副會長麵色同時一僵,兩雙眼睛定定地看著蘇陌嵐。
“大人……”副會長喃喃喚道,露在黑巾外的雙眸再沒了那夜的陰冷,隻剩下激動與喜悅,還有隱藏在最深處的不安。
蘇陌嵐心下一沉,卻故作茫然的問:“您是在叫我嗎?”
副會長急切的想要說什麽,卻被蓮一個眼神止住,不甘心地咽下了滿腹的話語。
蘇陌嵐暗自警惕,神色卻絲毫未變:“蓮大人,能不能麻煩您幫王爺也看看?”
“莫要如此喚我。”蓮沉聲道,神色倔強而又充滿了委屈。
蘇陌嵐幾乎可以確定,在她進入曆練之地後,一定發生了什麽事。才會導致他們倆的態度這麽反常。尤其是蓮,過去唯有在她麵前,他才會露出小孩子的性子。可今天……
一個猜測在她腦海裏閃過,蘇陌嵐不願相信,也不敢相信!
她低下頭避開了蓮的眼神:“我答應你,那你能幫他看看嗎?”
蓮心滿意足的笑了,那笑似春天裏盛開的春桃,驚豔了眾人。
這下,不光是蘇陌嵐,便連藍周、笑忘書等人,也覺察出了不對勁。
蓮仿若沒發現周遭匪夷所思的目光,為慕容淩風診完脈,一雙眼緊盯著蘇陌嵐,說:“他傷得很重。”
蘇陌嵐也是丹藥師,對這一點自是再明白不過了。
“但好在沒有傷到要害,”蓮緊接著又說,“服下丹藥,再休養數月調理好內息,便可痊愈。隻是,打傷他的功法很奇怪。”
“有什麽奇怪的?”錢十三追問道。
蓮意味深長的看向藍周,“根據他傷口處殘留的靈力推斷,應當是藍家本家的水屬性功法。但藍家人為何會進入曆練之地?又為何要重傷他?”
他的語氣十分平靜,但這話卻如巨石入海,霎時激起了驚濤駭浪。
錢十三回過神,義憤填膺的指責道:“小爺就知道你們藍家沒安好心!沒想到啊沒想到,你們真的敢在背後下手,暗算蘇蘇!我呸!什麽第一世家,我看是第一偷襲家族吧!盡幹些暗箭傷人、卑鄙無恥的事兒!”
“你胡說!”藍心哪裏聽得了這話,“你們本來就是一夥的,當然會幫她說話!就憑他一句話,便認定是我藍家所為,不是太可笑了嗎?誰知道是不是她在曆練之地裏得罪了什麽人,招來了報複。”
“藍三小姐是在懷疑蓮大人的醫術?還是在懷疑,蓮大人故意說謊?”蘇陌嵐眉目冷峭,“倘若你不相信蓮大人,那我這個親身經曆過的當事人呢?”
她的眼神太過犀利,藍心一時間有些發怵。
沒等她回答,蘇陌嵐繼續說:“這次曆練本應設在盤龍深淵,可我進入法陣,卻被傳送到了荒漠。敢問院長,此事作何解釋?”
笑忘書一怔,旋即,臉上露出了錯愕的神態:“荒漠?老於,這是怎麽回事?”
陣法大師也是一臉懵逼:“我……我不知道啊,我昨日開啟的分明是盤龍深淵的陣法。院長,我真的不清楚。這事兒不是我幹的。”
“那倒是奇了怪了。”錢十三隻覺這一幕分外刺眼,在他跟前唱雙簧,真拿他當傻子嗎?“啟陣的人是學院的陣法大師,選定曆練場所的也是中央學院。如今其中出現了問題,你們卻口口聲聲地叫著冤枉。小爺倒想問問,這天底下有何人能在中央學院動手腳?又有誰,敢冒這大不韙?藍家主,您是帝都第一世家的掌權者,”錢十三的話鋒突然轉移到了藍周身上,“您說說,普天之下做得到這件事的,都有誰?”
“這隻不過是蘇陌嵐一麵之詞。退一萬步說,即便途中發生了差錯,那也該由學院進行徹查。你錢十三一非中央學生,二非參與者,有何資格在此說話?”藍周陰沉著臉,怒聲問道。
“那本家主不知有沒有這個資格過問此事?”一直待在人群後方的錢建邦,眼看孫兒受到指責,當即出言維護,他緩緩從人群中走出來,止步在藍周身前。
兩人皆是一家掌權者,且家業龐大,單論氣勢,自是不分高下。
蘇陌嵐微微一驚,她原以為錢建邦是被十三連拉帶騙找來震場的,可如今看來,似乎和她想的有些出入?
錢建邦的態度分明是要插手此事。莫不是十三在暗中做了些什麽?
看著氣勢逼人的錢建邦,藍周心裏的訝異不比蘇陌嵐少:“錢家這是何意?”
“自然是要管到底的意思。”錢十三刷地抽出腰間的骨扇,笑吟吟說,“我們錢家最喜歡打抱不平了,今天撞上這事兒,當然得要管上一管。省得有些人仗著家世在這兒欺負人。”
“十三。”蘇陌嵐輕聲喚道,朝他搖搖頭。
這些話由她來說倒是無妨,可若從錢十三口中說出來,那意義就不一樣了。極容易演變成錢、藍兩家決裂!
錢十三悻悻地癟癟嘴,卻聽話的沒在開口。
見到他如此乖巧,錢建邦心中頗有幾分不是滋味,他這個孫兒向來任性,就連自己的話,也不見得會聽。
想及此,他的目光隨之轉向蘇陌嵐,暗歎道:五官倒是精致,身份雖低了些,但錢家素來不注重這個。隻是……
視線緩緩下移,落在了慕容淩風身上,猶是在看到蘇陌嵐那隻搭在他腹部始終沒有移開過分毫的柔荑時,他的眉頭狠皺起來。
若真要促成兩人的好事,她和這人的婚約就得想辦法盡早解決了。
蘇陌嵐本能地覺得他的神情有些古怪,輕輕移動位置,將慕容淩風護得更緊了。
現場沒有人說話,氛圍一時變得沉悶。
笑忘書眸子微微一閃,打破了僵局:“咳,各位不妨消消氣。事情的來龍去脈暫不清楚,你們就互相指責,未免有失體統。藍家主、錢家主,兩位都是帝都響當當的大人物,何至於鬧得這麽僵呢?依我看,這事得詳加調查,一時半會兒怕是難有結論,而蘇陌嵐兩人也負傷不輕,這樣吧,姑且讓他們先在學院住下,等到查清楚內情,再做定奪。”
“不必,”藥師公會副會長冷冰冰開口,說,“她隨我回藥師公會。”
“這……”笑忘書的笑臉有一瞬的僵硬,“恐怕不妥吧?”
“哪裏不妥?”副會長蹙眉道,“你們要麽是牽扯其中,要麽是身懷嫌疑,要麽,是與她有私交,有私仇。隻有我藥師公會與此事毫無關聯。我帶她去公會養傷,合情合理。誰若不服,大可到我藥師公會來要人!”
說完,她轉身扶起蘇陌嵐,而蓮也配合地架起了慕容淩風,帶著人飛離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