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真正的下毒者不是她
愛人二字被他咬得極重，透著一股子嘲諷。
林峰低著頭，呐呐說：“她到底是我的女兒。”
慕容淩風險些笑出聲：“所以你便連懲處也不願？”
“罷了。”蘇陌嵐搖頭製止他，“說到底，這是林家的家事。”
“多謝姑娘。”林峰拱手行禮，轉身想扶林夢出去。
“等一下，我尚有一件事要問她。”蘇陌嵐腳下一轉，下一刻，人便出現在林夢身前，“我問你，安落雁前幾日中毒一事，是否是你所為？”
許是被林峰說的真相打擊得太厲害，林夢沒有任何抵抗，直接承認了：“是我幹的。她瘋癲時，爹尚且待她這般好，為了她不惜四處找什麽藥材。更是不惜拋下顏麵，跪著求藥。如果她醒了，在林家還有我和娘的容身之地嗎？”
林峰的臉白了一白，他隻以為今夜一事是林夢一時衝動犯下的。萬沒有想到，連之前也是她所為。
“你怎麽敢！”
林夢咬著牙，沒有說話。
“是麽？”蘇陌嵐若有所思，“可我怎麽聽說那夜潛入安家的人，修為極高？”
“我還沒傻到親自動手。”林夢冷笑道，“我用上萬兩銀子雇了武者，隻可惜，安落雁命硬，竟然逃過一劫！也是那人蠢，沒有一刀宰了她，竟然用什麽毒藥！”
“唔，”蘇陌嵐點點頭，向林峰遞了個眼色，示意他可以把人帶走了。
等到父女倆離去，阿綠又撤走了現場的丹藥師。留下來的都是自己人。
“這件事恐怕另有內情。”慕容淩風冷靜地分析道，“能瞞過安家護衛，闖入內院下手之人。怎會為區區萬兩銀子心動？”
“不僅如此，”蘇陌嵐補充道，“安落雁中的毒亦是價值連城，就算是有人手頭緊接了林夢的任務，也不該選擇毒殺。”
這種毒的市價可不止一萬兩，對方有必要做賠本的買賣麽？
“真正雇凶下毒的，不是林夢。”蘇陌嵐說得很肯定，“她被人利用了。阿綠。”
她轉頭看向阿綠，吩咐道：“你派兩個人偷偷跟在林夢身邊，留意她的一舉一動。安落雁中毒這麽久，若她真有殺人的心，這些年為何沒有動作？”
“你懷疑是有人在暗中慫恿的？”慕容淩風眸色一冷，“這種可能極大。”
“順著林夢這條線，或許我們能揪住幕後之人的狐狸尾巴。另外，我今兒個就歇在此處。林夢失手的消息，對方很快就會知道。”方才在場的人不少，難保不會有人把消息泄露出去，“我擔心對方會卷土重來。”
“我陪你。”慕容淩風輕輕握住她的手，眉目間布滿柔情。
“哼。”一道不合時宜的冷哼突然從邊上飄來。
蘇陌嵐斜眼一看，忍不住樂了：“十三，你終於不再裝啞巴了？”
“小爺什麽時候裝過了？”錢十三不爽地抱怨，“明明是你無視小爺的存在。”
“那也是你一進門就拉著一張臉的原因。”杜清不禁吐槽。
“她前幾天那麽凶，小爺生氣多正常啊。”錢十三想起這事，那是一肚子委屈，他蹭到蘇陌嵐另一邊，控訴道，“蘇蘇，你不講義氣！你罵了小爺，居然還不肯找小爺道歉。”
“……”貌似是他這幾天一直躲著自己吧？
蘇陌嵐無奈地腹誹道，嘴上卻說：“好好，是我沒義氣，我向錢少賠罪還不成嗎？”
“這還差不多。”錢十三順著台階下來了，“雖然你沒來找小爺，但小爺卻記著你的事。”
他嬉笑的神情頓時一收，正色道：“無常殿一個時辰前聯係了小爺。”
“嗯？”蘇陌嵐被他少有的嚴肅模樣怔住，“發生什麽事了？”
錢十三說：“紫月國內有藍家護衛出沒，據探子查證，這些人正在四處詢問有關你的生平，連你小時候的事，他們也在打聽呢。蘇蘇，藍家會不會懷疑你的身份了？要不然，他們幹嘛多此一舉？”
房中的氛圍變得緊繃，所有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肯定是。”阿綠咬牙說，“蘇陌嵐以前的事，紫月國內不少人知道。後來大人來了，她在一夜之間性情大變。就連我在調查時，都覺得奇怪。再加上大人展露出的本領，藍家說不定真的會起疑。”
蘇陌嵐驀地想起之前在曆練之地的那場惡戰。如果隻是煉丹術和陣法，她尚且能糊弄過去。可藍振親眼看見過她使用鳳鳴裏的招數。即使他猜不到自己就是蘇暮煙，也會猜到自己和蘇暮煙有關係。
若放任藍家繼續下去，當年南山的血戰，必將再次上演。
“十三，藍家的動靜拜托你繼續盯著，有任何風吹草動馬上告訴我。”蘇陌嵐的語氣十分鄭重。
錢十三沒敢玩鬧，當即說：“你不說小爺也正打算這樣幹。”
“淩風，我們短時日內，怕是不能回國了。”蘇陌嵐轉眸看向慕容淩風，“留在中央帝國藍家或許還有所顧忌。畢竟這裏有無數世家在，沒有足夠的理由，他們絕不敢貿然出手。”可若是回到星月大陸，情況就會大不一樣。
在那裏，不論出什麽事，中央帝國都很難在第一時間得到消息。
“本王亦有此意。”慕容淩風頷首道。
“蓮，你即刻動身回虛無大陸。秘密聯絡那些勢力，能籠絡多少就籠絡多少。功法、丹方，隻要他們願意為我所用，我都能提供。阿綠，你讓公會裏的丹藥師多配製一些鞏固提升修為的丹藥，一則，能提升他們的魂力；二則，也能助武者提升修為。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在與藍家正式交手前，我們必須要變得更強！”
隻有變強，才能多一分勝算。
兩人齊齊點頭。
見她安排完了，杜清茫然地眨巴幾下眼睛：“那我咧？蘇姐姐你是不是把我給忘了？”
“你？”蘇陌嵐笑笑，“你啊，先回益元宗，潛心修煉。不然以你現在的修為，到時候就是個活靶子。”
一聽自己也有任務，杜清哪有不答應的？
一行人立刻動身，出發前，蓮留下了一塊通信符石：“師傅，您一定要多加小心。”
“你也是。”蘇陌嵐貼身收好，隨後，又叫住了要出門的錢十三，“十三，你明日回一趟錢家。”
“幹嘛？小爺不想回去。”錢十三哼哼道。
“錢家主對我有恩，之前我忙著別的事，未親赴錢家拜訪。如今安落雁的情形穩定了，總得找個時間登門道謝。還有，”她壓低聲音，囑咐道，“這次你回去，便把我的身份同錢家主說一說吧。”
聽到這話，最吃驚的莫過於慕容淩風。
他還記得就在幾天前，小刺蝟是那麽堅定的不想讓錢十三參合進來。
“……哦。”錢十三愣愣的點頭，“那小爺回家等你，你要快點來啊。”
“行。”蘇陌嵐一口答應。
等他走了，慕容淩風才問：“是什麽讓你改變了主意？”
蘇陌嵐的笑淡了幾分，悵然道：“我不想讓跟隨我的人有絲毫的閃失。如果能有錢家相幫，我們的勝算會更大。阿綠他們的安危也能有所保障。淩風，和藍家這一戰，我輸不起。”
一旦她輸了，丟掉的不止是自己的性命。還有阿綠、蓮，甚至是他。
慕容淩風伸手把她擁入懷中，低聲道：“什麽時候學會怕事了？為夫的娘子不是向來藝高人膽大麽？”
“你會安慰人嗎？”這話聽著根本不像誇獎好不好。蘇陌嵐白了他一眼，手肘往後一頂。
“嘶”，慕容淩風故意叫疼，“娘子，你想謀殺親夫？”
“這點力道，能傷得了你？”蘇陌嵐好笑地擰了下他的小臂，“別裝了。”
慕容淩風見好就收，鬆開手，用力揉了揉她的腦袋：“知道戰場上最忌諱什麽嗎？未戰先怯。你是他們的主心骨，若你亂了陣腳，軍心隻會更加不穩。”
“我明白。”蘇陌嵐緩緩笑了，雙眸璀璨，“左右我們還有時間準備，不是呢？”
與此同時，安家。
安生從探子口中得知了林峰帶著林夢離開藥師公會一事，氣得一巴掌拍在矮幾上：“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老夫就不該把希望放在她身上。”
管家趕緊看了眼門外，確定沒人，才說：“林夢修為不高，被發現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哼，要不是藥師公會守衛森嚴，老夫會指望她？”安生黑著臉說，“本以為她實力低下，但勝在有腦子，又是林家人，進出藥師公會不會引來懷疑。沒想到，她竟把事搞砸了！”
“家主也不用太擔心，藥師公會至今沒有什麽動靜，想來尚未懷疑到您頭上。”管家低聲安慰道，“當務之急是趕緊把她身邊的那個婢女處理掉，以免夜長夢多。”
“這事交給你辦，辦得利落點。明日就是第十天了，若雁兒當真醒來……”安生頹然地靠在椅背上，“老夫真怕她會把當年的事告訴蘇陌嵐。蘇陌嵐此人睚眥必報，一旦得知了那些事，怕是會恨上安家啊。”
“小姐從小最聽家主的話了，隻要您同她通通氣，小姐定能明白家主當年的苦衷。”管家意味深長的說，“小姐若不說，那蘇陌嵐便永遠不會知道。”
“如今，也隻得如此了。”安生重重歎了一聲氣。
第二天一早，昏迷許久的安落雁終於睜開了眼睛。
察覺到她的呼吸有輕微的改變，守在旁側的蘇陌嵐當即側目。
兩人的目光瞬間對上，一個清冷，一個茫然。
慕容淩風靜靜站在旁邊，宛如一尊雕塑。
過了很久，安落雁迷蒙的雙眼開始聚焦，染上一層盈盈水光。
“你是……陌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