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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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明謹在白露未消時回到都城,明月看見她,覺得她臉色不太好。
“一夜未歸,臉色還這麽不好,你幹什麽壞事去了?”
芍藥端著藥進來,一聽這話都想捂這四姑娘嘴巴,真是太不會說話了。
“昨晚吃多了,反胃。”
明謹輕撫著腹部,懶懶道。
明月一愣,下意識看她平坦腹部,翻了一個白眼,湊過來拿了桌子上的果子,一邊道:“你知道沒。”
明謹端過藥,捧她的場,“什麽?”
“宴王那廝回封地了,聽說昨日就回了。”
明謹早知道了,所以猜測對方會放手一搏來擄自己。
謝遠的敵人深不可測,可不代表宴王這顆棋子好控製,後者深處高位,本就自大,也沒忍耐力,怨恨謝家到了極致,對她更是懷有歹心。
其實她也就是一個猜測,對方果然來了,且攜帶的刺客一露麵,她就知道對方要打廣陵穀的幌子把她擄去封地。
“是麽,那是好事。”
“不就是麽,我可高興壞了!”
明謹喝著藥,被藥的苦澀給弄得皺眉,且也看著謝明月,後者這才訕訕。
“我就是覺得這麽大的喜事,我想弄一下刷鍋我一個人吃不完,你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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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謹答應後,謝明月高高興興走了。
芍藥見她走了才露出疑色,“姑娘,那宴王沒死?怎還傳他回封地了?”
“昨日我瞧他中劍之前身體有過閃躲,劍傷應該偏移了心口,那紅蛇郎君若是以內傷吊命,再用極品藥丹救人,他應當也死不了。”
明驚懂醫藥,自會判斷生死,而芍藥跟明謹在小聖人別莊待過多年,因為後者對江湖的興趣,也對此了解不少。
“這人也算是江湖一流高手了,在江湖殺手榜上都明列第三,怕是劍三也隻能與之平手,他竟會摻和這種事姑娘,這會不會對你不利?!”
宴王不死,必定放虎歸山,芍藥很是憂心。
“都沒死,有什麽利不利的,難道他去封地就能修身養性不記恨我?”
芍藥一想也是,可又疑惑:“那他如果死了呢?其實我之前就覺得在桃澤莊殺他會不會太冒險了?畢竟他還是王爺,也沒被褫奪宗室玉牒。”
“隻要他蒙麵不表露身份,我又不知道,那殺了也沒什麽,就說以為來犯的是廣陵穀之途,刑部跟監察院都挑不出錯。”
意思很明白——隻要我不知,那就是無罪。
“何況在君上剛貶斥他後就敢在去封地的路上擄掠官女,跟逆君也差不離了,傳出去宗室都不敢保他。”
“所以他若不死,怕是比我還怕此事泄露。”
芍藥明白了,反正就是自家姑娘設下一個坑,對方不來還好,來了敢跳進去,那就是自己的錯,跟自家姑娘沒半點幹係。
隻可惜對方如果真的沒死,那也挺麻煩的。
“封地遙遠,遠離朝闕,要殺一個沒有實權被貶斥的王爺太容易了,就看他背後的人還肯不肯保他。”
“不過這次還是可惜了。”
宴王此人死不足惜,但以對方殘害幼女就讓明謹沒有任何心理包袱,可雖如此說,她眉眼卻有些凝重,因對方若真有心保宴王,就說明這個宴王真的還有點用。
如果幕後保護他的人是君上,利益相衝的前提下,這個宴王會有什麽用?
最重要的是宴王也絕對不會信任對方。
“難道不是君上,是另外的人,但對君上有強大的影響力,能讓他在宴王的事上寬容。”
明謹陷入沉思。
而且她也預感到除了這幕後之人,還有其他人要對謝家出手了。
言貞她不會冒險回都城,就算為了蘇玉珠也不會如此冒險。
最重要的是不會越過她安插的眼睛靠近都城如此之近,自不久前她得到江湖中的傳信,她就知道對方肯定會來找她。
幫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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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日光輝,都城外的山中涼亭,距離桃澤莊不遠,亭中有兩個女子。
一個黑衣孤冷,一個白衣如仙。
“連小王叔都敢強殺,她的內在比我想象的更加狠絕。”
“此前我看她四年後行事再不複當年淩厲,還以為她消了風發意氣,現在看來,是更隱忍了。”
褚蘭艾感慨道,卻聽言貞冷漠嘲諷,“畢竟是謝遠的女兒。”
“一味記恨一個人而否決她的一切,這不是好習慣,會讓你失去冷靜。”
言貞皺眉,卻不應答,褚蘭艾也不糾纏,另轉了話題。
“蘇玉珠的墳塋找到了,估計謝明謹以後也不會再去,你可以抓緊時間把她的屍骨移走。”
“謝謝,但不必了。”
褚蘭艾揚眉,思索後,道:“她生前很喜歡這個地方?”
言貞垂下眉眼,沒回答,但無疑默認。
遙想當年,她們三人來過此地玩鬧,春時桃花滿山,緋緋灼人眼,多年少,多愛玩鬧。
終成雲中水瑤。
褚蘭艾會戳明謹心窩,卻不會挑言貞傷口,也不願意給明謹說什麽好話,因為仇恨太重,無法抵消。
不過
“有一件事我倒是跟她一個態度——你不能靠近都城,必須回到你原來的地方。”
“畢竟你現在是江湖人,而江湖你該知道自先帝時起,朝堂就對它十分避諱了。”
作為王女,褚蘭艾自小養成的尊貴氣度會讓她想命令某些人的時候也頗有威嚴,又不會讓人覺得這種姿態空虛,反而覺得理所應當。
“就算為了你的家人也一樣。”
既是提醒,也是威懾。
言貞始終明白對方代表的是王權,目的方向絕不會跟自己一致。
看著褚蘭艾,她目光微閃,孤冷道:“我不止那些家人,我還有一個父親,他現在還被關在監察院裏麵受苦,四年了,我連他生死都不知道。”
“他還沒死。”
言貞眼睛一亮。
“目前這樣是一種平衡,所以你不能成為害死他的一根稻草。幫你掩蓋痕跡來到都城,是我事先答應你的好處,此後你必須聽我命令,私自找她對峙這種事,我不希望還有第二次。”
褚蘭艾站在那,眉目清越,清冷語調下是不容她拒絕的強勢。
言貞沉默片刻,最終雙手作揖,微躬身。
“隻要能救出我父親,洗我言氏冤屈,將謝遠審之以法,我願供殿下差遣。”
褚蘭艾靠著柱子,既無心滿意足的歡喜,也無禦下的嚴謹,反而眉目悵然,眺望遠方桃澤莊,其實看的不是它,而是包括它在內的山林湖泊,朗朗蒼穹。
山海如畫,江山肅殺。
四年前死了那麽多人,血流成河,也不知如今朝廷烽煙起,接下來又會死多少人。
謝明謹突然回都城,縱然有人在背後推手,怕是她自己也有意了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