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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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黛衝出去後,很快被老管家跟護衛攔在了小花園,後麵明謹安排好了明月也過來了。
“才說自己能承擔,這就慌了?”
明黛轉身看著她,“我隻是想去找大伯,求他去救我父親。”
邊上老管家當即說:“主君已知曉,已著手處理,三姑娘還請在家中靜候。”
老管家說完就讓護衛送明黛回院子。
明黛當然明白謝遠的態度,冷漠,強勢,不容插手。
她咬咬牙,不得不看向明謹。
“我送她回去,你們退下。”
明謹都說了,老管家猶豫了下,還是帶人退下了。
“看來還是你說話管用。”明黛語氣有些不善。
“三叔在霖州出事,這個當口,你心憂急躁,又不敢完全信任我父親,所以我可以原諒你的放肆,你也可以多說點。”
“你!”
花園小路上,明黛被明謹氣得不輕,卻也被後者拉了手腕帶到邊上涼亭中。
“歇一歇,控製下你的情緒,莫要讓嬸嬸看出來,她不像你能經得起事兒。”
明謹溫聲提醒,明黛這才反應過來,緩和了下緊繃的神態,過了好一會才道:“謝謝。”
“父親那的安排,莫說是你,就是我也不能插手。”
明黛定定看著她,終垂下眼,“我明白了,不會胡鬧。”
明謹稍頷首,後陪著她一起回了三房院落,林氏還很高興,留著說了好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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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謝家後院小門後麵的假山死角,一個眉眼俊麗,唇紅齒白的公子看著守門的護衛昏迷倒下。
“成了,走了。”
“馬車安排好了嗎?”
“好了,現在就可以走。”
俊豔公子借著夜色出了門,前麵街道馬車已經挺好,見等的人來了,馬車簾子掀開。
俊豔公子本要上馬車,卻陡留意到車夫不太對勁,好像不是自己的人。
一驚之下,她急於往後退,身後卻有黑影閃過,一把劍抵著她咽喉,直接逼到門板上。
“你們”
車上簾子發出微沙聲,被掀開後,露出來的人樣貌入目。
“是你!”
“是我看到我,這麽不開心?”
眼看著明謹下車走到跟前,俊俏公子臉色分外難堪,“你早知道我要走拿我當猴耍?”
“謝明謹,你”
明黛忽然身體僵住,因為明謹的手落在她嘴唇上方,纖長雪白的手指輕輕撕掉上麵的小胡子。
“女扮男裝,但自己長什麽樣不知道麽,誰看不出你是個女郎?真當是話本故事裏全員皆眼瞎呢,真是欲蓋彌彰。”
被撕掉小胡子後,明黛微微吃痛,輕捂了嘴巴,怒瞪明謹:“那你有什麽好法子?”
“有阿,你不去不就行了,我去就可以了。”
明黛頓然明白明謹的意思,在護衛要將她控製帶回謝家的時候,“我知道我去的話可能幫不上什麽忙,甚至還會拖後腿,但你說得對,我就是信不過大伯,可你也一樣,你也信不過,不是嗎?”
明謹捏著小胡子,皺眉看她。
明黛深吸一口氣,瞥過周邊的劍客跟護衛,“聽到我這麽說大伯,他們也沒什麽反應,看來你也是忤逆了大伯的命令,弄掉了他的人,現在這些都是你自己的人馬。時間不多了,你確定要在這裏浪費時間——就算你打暈我,來日我醒來了,我還是會鬧騰,比如跟我娘跟哥哥說明真相。”
“威脅我?”
“是。”
明謹思索一二,最終上了馬車,“還看什麽?還不上來,等會他們就反應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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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裏,馬車不緊不慢往城門去。
出了城門,寒氣尤重,眾人在城外十裏亭換了快馬。
漆黑重,明黛表情有些變了,“騎馬?”
“時間緊迫,得趕緊到霖州,我記得你騎術不錯。”
謝家祖上是跟隨高祖在馬上打下的天下,祖訓下來從軍之人諸多,大國公之赫赫威名在謝遠入文臣之道之前一般跟軍武有關,曆代戎血者不計其數,但自前三代,也就是曾祖那一代,也是因軍政之變,謝家死傷者無數,斷了一層軍武,嫡係血脈虛薄,當時嫡脈隻剩下兩人,一個是明謹祖父,一個就是太姑婆。
對於這位太古破,後輩人知道的不多,起碼旁支那邊都沒什麽印象,連本家林氏這些人都不知曉,別提明黛這一輩了,但明謹不太一樣,她從小翻過族譜,曾被謝遠手把手教導認識先輩,當時她雖年少,但敏銳察覺到向來孤傲的父親提及這位太姑婆時,神色亦有些尊敬。
那一年,謝家巨變,曾祖嫡脈一代幾乎死絕,隻剩下太姑婆跟她的侄子,也就是明謹的祖父,這位太姑婆排列老幺,巨變之時也不過十七八歲,當時尚有婚約,不過因為家變而退掉了,後來拉扯比自己小了四五歲的侄子強撐起謝家門楣,最終洗清了謝家冤屈,讓當時先帝之父也就是當年的景帝重賜族徽,沒多久景帝駕崩,先帝繼位,給了謝家更高的榮耀。
年幼者多好奇,何況聰明的人好奇心尤甚,明謹甚至抓著謝遠問後來。
後來也挺簡單。
她祖父那時已成年,成家立業,掌管謝家井井有條,年紀已不小的太姑婆見狀便十分欣慰,終於拋下家族重擔,從了自己的心四海雲遊去了,至於後來一些年後謝家再次浮沉波瀾,就是後代人的事情,這位太姑婆再沒出現過。
不過即便崛起,那一代軍政之變給謝家帶來的陰影十分厲害,武官嘛,雖得戰功崛起快,可死得也快,且自古造反大變死最多的就是武官家族,委實太慘了。
謝家已在為人臣的品級上達到了極致,如今就得穩中求穩,不如走文臣之路溫水煮青蛙,聽說這是那位太姑婆臨走時給的建議,加上她祖父年少時親眼見過至親慘死,也頗為認同這個道理,於是哪怕自己還是軍中任職,對後輩的培養方向卻直接從軍武轉移到了科舉文官,連生了好個兒子都往死裏逼著讀書,可惜武官基因深入太多,其餘幾個兒子手腳發達腦袋平庸,唯獨老大跟開了天眼似的,甚至還有餘力提拔著天資平庸的三弟考出了舉人之位,靠著家族蔭蔽也拽進了文臣隊伍,這讓祖父喜不自勝。
但某些東西是不會變的,不說兒郎,像明黛明容這樣的各房嫡女就都被要求修習自保之法,騎馬射箭跟斷刃運用之術粗淺也得懂一些,以應對變故。
隻是外人根本不知道而已。
當然,對庶出是沒有要求的,比如謝明月不在此列,這些都在各方嫡脈的培養內容裏麵,屬於機密。
明謹也被教養過,還是她祖父親自教的,可惜她身體不好,家族對她的要求也多有放鬆,自然也沒明黛她們學得好。
“我的騎術自然不錯,可你呢?就你這身子骨,不會死在半路上吧。”
明黛嫌棄之下,打量明謹柔弱不能自理般的身姿。
“如果我告訴你,我在鄉下別莊圈禁四年吃過的人參雪蓮等至寶是用車來拉的,你信不信?”
明謹一個提步輕快上馬,幹淨樸素的青衫袍子在空氣中飄出漂亮淩厲的颯聲,韁繩一拉,馬兒前蹄落噠。
內心壓著酸氣的明黛錯愕之下也上了馬,卻比明謹更利索,明眸皓齒高揚眉,“吃那麽多寶物也不如我!”
快馬急鞭,一行人遠離了都城,朝霖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