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澄澈 2
張狂伸手打了個響指, “啪”一聲輕響, 禁製便即刻解開, 而花瓣也散為四落光點,消散在空中。
“請便。”張狂十分配合地向旁邊走了幾步, 頭疼地揉著額頭, 道:“趕快把你人給帶走。”
正羅衣:“?”
禁製之中的小隊:“?”
這麽好說話的?這麽幹脆利落地把他們放了,所以剛才禁製困了他們半天, 倒地是想要幹什麽?
眾人麵麵相覷, 竟然一時沒人敢動。
“還不快走?”張狂催促道, “沒聽過我食人肉、啖人骨嗎?非得等著我架起火把你們烤了才開心?”
望澤最先反應過來,他拉著妹妹的胳膊,動作迅速地離開了禁製, 站在崖山師尊的背後。
望煙卻好像有些心不在焉,她一邊被哥哥拉著走, 一邊轉頭看向張狂。
正羅衣拎著長劍,戒備地望著張狂, 周身靈力四溢, 肅穆道:“有我在, 你休想傷他們一分一毫。”
張狂瞥了他一眼, 向後退了一步,好整以暇地抱著手臂,聳了聳肩。
夏知桃將小師妹打橫抱起,她在禁製中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被師尊拉了過去。
禁製之中還剩下錦漓一個人, 隻見她把自己吃剩下的半隻燒雞仔細收好,斯條慢理地卷著地毯,動作慢慢悠悠,讓人看著就著急。
正羅衣忍不住了:“錦漓!”
望煙也跟著喊:“師姐,快過來!”
錦漓不慌不忙,道:“且慢,我收下東西。”
她一收就是五六分鍾,連張狂都看不下去了,冷淡道:“怎麽,想留下陪我?”
錦漓抱著地毯,以隻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小聲嘀咕道:“我留下你怕是不樂意,夏師妹留下還差不多。”
張狂:“…………”
眾人離得遠,聽不到錦漓的說話聲,隻能看見張狂神色驀然僵住,緊接著,指尖驟然擲出幾片銳利花瓣。
花瓣猛然砍到樹上,一時間樹影婆娑、落葉紛飛。張狂肩上落滿了葉,她咬牙切齒,厲聲道:“滾!!!”
錦漓見好就收,抱著一大堆東西,麻溜地跑到了師尊後麵,往夏知桃身旁站了站,嚷嚷道:“師妹,保護我!!”
夏知桃茫然地看向她:“?”
就我這被妖獸追著打,毫不起眼的築基水平,拿什麽和修為深不可測的魔教教主張狂打啊。
“錦師姐,你和教主說什麽了?”夏知桃抱著小師妹,好奇問道,“惹得人家那麽生氣。”
錦漓神秘一笑:“天機不可泄露。”
見眾人都已經離開禁製,正羅衣鬆了口氣,但還是不敢有絲毫鬆懈,全神貫注地盯著張狂的一舉一動。
“吵吵嚷嚷,惹人心煩,”張狂神色暗了暗,“趁著我懶得殺人,奉勸你馬上滾出我視線。”
嗚哇,好凶。
那聲音冷淡疏離,輕蔑至極,聽得夏知桃脊背發冷,忍不住縮了縮肩膀。
就這麽一個微不可見的小動作,對麵張狂立馬就軟了,低聲下氣道:“好了好了,你們不想走,我走。”
說著,她一揮黑袍,轉身欲走。
正羅衣握著長劍,驀然攔住了張狂的去路。他眉頭緊皺,厲聲道:“魔教教主,你想這麽一走了之?做夢!”
張狂微微偏過頭,望向抵著自己脖頸的鋒然長劍,漫不經心道:“…怎麽?”
正羅衣這一劍本是直撲對方命門而去,卻在離脖頸還有幾寸時,被威壓生生製住了。
他神色凜然,一字一句道:“你害我崖山弟子落入險境,我身為峰主,定不會放任你如此胡作非為!”
“哈?”
張狂像是聽到了什麽極有趣的事情,眉眼微彎,笑意不及眼底。
她攏了攏黑袍,慢慢道:“我竟不知,崖山什麽時候……也變得如此天真了。”
黑霧蒸騰而起、層層翻湧,肆意蔓延開來。張狂轉過身,細白修長的五指抵著劍刃,一寸寸向外推去。
“這位…峰主,”她向前走了一步,輕聲道,“我倒是想問問,你們這所謂‘試煉’,究竟是怎麽回事?”
“整整十頭深層妖獸,甚至有個八階的尖喙犀鷹。”
張狂聲音驟然冷了幾分:“就憑你這一眾小朋友們,怕是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正羅衣抽回長劍,將古琴環於懷中,撥出一列凜冽琴音,喊道:“分明就是你心懷叵測,故意引妖獸至此!”
張狂向後退了一步,輕鬆避開琴音,道:“天真,我用得著妖獸?”
“修羅道多少人都被我屠幹淨了,”張狂微微眯起些眼,聲音輕蔑,“區區幾百個崖山弟子,我可還真不放在眼裏。”
正羅衣穩住身形,往古琴中灌入一股澎湃靈力,厲聲道:“隻要我崖山還有一人,便定不會讓你橫行無忌下去!”
張狂瞥了他一眼,忽然後退了幾步,撤了那可怖威壓。
“……算了。”
她聲音很低,站在四溢黑霧之中,黑袍輕輕湧動著,望不清麵上神情:“你帶她們走吧。”
張狂輕輕合起眼睛,身體驀然間離析渙散,崩塌為無數輕盈花瓣,消散在了風中。
而那黑霧似是被水衝洗著,逐漸變得透明,褪去厚重顏色,眨眼間,便再也望不見一絲痕跡。
森林之中重歸寂靜,冷冷清清,仿佛從未有人來過一般。
妖獸屍體在晶石被收割的那一刻便消散了,隻有那無數的傾倒樹木,昭示著方才發生的一切並非夢境。
正羅衣神色有些複雜,他收起長劍,轉頭與眾人道:“沒事吧?你們隨我來,我帶你們出去。”
。
在正羅衣的保護下,五人很快便回到了森林邊緣,而外麵已經站了許多人,還有多位崖山師祖、師尊在鎮守著。
見正羅衣帶著夏知桃她們出來,胡子師祖鬆了口氣,連忙迎了上來:“我的老天爺,你們沒事吧?”
夏知桃搖了搖頭,神色凝重:“師妹情況不太好,她受了重傷。”
望澤道:“還有穆思,她還在昏迷。”
胡子師祖點點頭:“過來吧。”
他向後示意,便立刻有幾名精通治療術的弟子上前,想要從夏知桃懷中接過張斕。
“就在你們齊力擋下五階妖獸的一擊後,靈鳥忽然斷去了聯係,”胡子師祖解釋道,“但你們表現我們還是看到了。”
就在這時,早就涼透了的小師妹忽然“活”了過來。
她猛然睜開似陽光融化般,琥珀一樣的眼睛,目光微有些茫然,接著劇烈咳嗽起來。
“咳、咳咳,”張斕神色痛苦,不自覺地攢緊了夏知桃衣衫,身子咳得顫抖不已,“師、師姐——”
教主!教主您回來了啊!
夏知桃知道對方應該是沒事了,但聽張斕咳得斷斷續續,還是一陣心疼,安慰道:“別說話了,休息一下。”
張斕咳了半天,終於緩過一口氣來,蒼白麵容恢複了些血色:“我…我沒事。”
治療弟子從夏知桃懷中接過張斕,小心地扶著對方,道:“師妹,你哪來受傷了?讓我們看一下。”
張斕周身脫力,站都站不穩,卻倔強地擺了擺手,道:“別、別碰我……你們把我扔一旁,我過會自己就好了。”
“師妹,你別怕,我們來幫你療傷!”
治療弟子義正言辭,不由分說地按住了無力反抗的張斕,衝她身上扔了一堆治療術法。
夏知桃在一旁看得心驚膽戰,連聲道:“你們輕點,別碰到人家傷口。”
這位可是魔教教主啊,你們還這樣拽來拽去,粗暴摁在地上的,不要命了!!
張斕咳出一口血來,滿臉生無可戀,任由治療弟子們折騰,冷著一張小白臉不說話了。
幸好他們扔完治療術法後,便放開了張斕,轉身去折磨被抬出來的穆思了。
不過,那治療術法似乎挺有用的,張斕身上被黑蟒咬出來的傷口好了許多,不再向外淌血,開始逐漸愈合起來。
正羅衣神色凝重,他先叮囑了五人別說出張狂之事,然後便喊來其他峰主們,去一旁商議討論。
五人組呆在一起,夏知桃扶著小師妹坐下,關切道:“感覺好些了麽?”
張斕用袖口擦著唇邊血澤,緩了口氣,衝夏知桃搖了搖頭,聲音乖乖巧巧:“師姐,我沒事了。”
啊,可可愛愛的小師妹。
夏知桃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柔軟的頭發,道:“沒事就好,方才怎麽咳得這麽厲害?”
張斕眨了眨眼:“喔。”
總不能說是過度消耗靈力的一點後遺症,咳兩下就沒事了……
張斕有些心虛,含糊道:“剛才身體有點不舒服,現在已經好多了。”
望煙伸手拍了拍張斕肩膀,語重心長道:“張斕,你該慶幸自己暈過去了,之後發生的事情,說出來能嚇死人。”
張斕聲音極其敷衍:“哦。”
錦漓推了推望煙:“哪有你說的那麽恐怖,我來總結一下吧。”
她清清嗓子,道:“你受傷墜地後,夏師妹衝過去救你,我們一齊擋了兩擊後,魔教教主忽然來了。
張斕一拍地麵,憤怒道:“什麽?!那個畜生居然有膽子來!”
夏知桃正喝著水,差點被張斕冷不丁一聲“畜生”給嗆到了。
教主大人啊,您可別罵自己了。
夏知桃心中默默吐槽,您要是不來,我們一小隊怕是要全軍覆滅,當場魂歸西天。
“對,張狂來了。”錦漓笑眯眯道,“我們與教主度過了一段開心愉快的時光後,正羅衣師尊將我們帶出了妖獸森林。”
張斕僵了僵,有些難以置信:“開心愉快的、時光?”
“我們鋪了地毯,在禁製之中美餐一頓。”錦漓咂咂嘴,又感慨了一句,“唉,你是沒看見那兩頭妖獸被張狂壓著打,太可惜了。”
你當這是看表演呢?
夏知桃忍著笑,偏頭去瞧坐在自己身旁的張斕,很是好奇對方的反應。
作者有話要說:【還在修繕中的小劇場】
張狂:錦鯉又如何,下次本座就架火把你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