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蒼炱 1
夏知桃心跳猛地一滯, 迅速意識到了不對勁之處, 回頭望向正羅衣, 而對方向自己微微頷首。
鑄劍山莊明麵上的莊主有四名,而如今這人道“那魔頭一連殺了三人”, 也就意味著在自己離開的一會時間——竟然又有莊主死了。
“琥師尊和胡師祖都守在這裏, 還有諸多崖山弟子,”夏知桃心緒雜亂, 有些不可置信, 急切問道, “怎會如此忽然?”
正羅衣凝神:“進去說。”
大堂之中聚集著許多人,有各色服飾的崖山弟子,也有著鑄劍山莊的眾多仆役婢女。
而就在大堂中心位置, 最後一名活著的莊主雙膝跪地,麵上淚痕肆意, 眼瞳滿是血絲,苦苦哀求道:“峰主, 求您……”
不同於莊主的痛哭流涕, 四周崖山弟子麵色不是太好, 他們三三兩兩站在邊側位置, 神色或不滿、或鄙夷,目光都聚在跪坐於地的莊主身上。
“事已至此,還有什麽好幫的!”
琥聞塵神色不悅,聲音森寒:“既然向崖山尋求庇護,莊主又為何設下障眼法, 故意避開我等?”
麵對他的質問,莊主卻隻是一邊哭嚎著一邊搖頭,口中翻來覆去,叨念地都是模糊不清的“峰主救我”四字。
他在地上跪行著,伸手想要去拽琥聞塵的雲紋衣袂,被對方猛地拂開,身子不穩後傾,一下便摔倒在地。
婢女連忙來扶他,而琥聞塵憤然轉過頭去,大步走出了好幾步,負手背對著眾人。
夏知桃看著屋內狀況,心中很是茫然,自己不過出去和狂妹晃了一小會,這鑄劍山莊之間便已是天翻地覆、劍拔弩張。
正羅衣將她拉到一旁,輕聲解釋道:“琥峰主雖有些氣惱,但說得也不過是一時氣話,不會就此拋下劍莊回峰,你且放心。”
……其實夏知桃早不想在這地方呆著了,萬一峰主真下定離開,她簡直是求之不得。
那行凶之人心狠手辣、手段殘忍,但鑄劍這幾位莊主也不逞多讓,兩邊如同一丘之貉,著實沒有讓她留下的理由。
夏知桃斟酌著,輕聲詢問道:“師尊,究竟發生什麽事情了?”
正羅衣長歎一聲,解釋道:“原先商議好了,在將行凶之人擒拿歸案之前,崖山會寸步不離地守著兩人。”
“不料,你們離開約莫一個時辰後,兩名莊主似是收到了什麽緊急訊息,竟利用山莊中的禁製劍靈,於眾多奴役的協助下,故意甩開了我們。”
明知道有人在背後眈視著,欲要奪其性命,這兩人膽子翻天了,不僅拋下請來的救兵崖山,還敢獨自行動。
夏知桃心中歎口氣,覺著鑄劍這兩名莊主,可不就是典型的作死麽。
正羅衣道:“琥峰主勃然大怒,我們眾人在劍莊之間,裏裏外外尋了許久,直至最後才在後山葬劍塚處,發現了三莊主的屍身。”
而再之後,崖山弟子們尋到了躲在大堂中瑟瑟發抖的四莊主,一邊團團守著,一邊派人去給峰主遞信,這才有了接下來的幾幕。
夏知桃對兩位莊主的“不惜命行為”嗤之以鼻,再加上從醉漢那知曉的事情,讓她對鑄劍山莊著實有些同情不起來。
但不滿歸不滿,正羅衣的話語中,有幾點讓她十分在意。
從時間軸上來看,兩名莊主“收到訊息”的時刻,恰好是自己劍煞入體,拽著張狂落下寒泉後不久。
因著教主大人的緣故,夏知桃沒有昏迷多久,她很快便蘇醒過來,之後便與張狂一同離開了葬劍塚。
也就是說,莊主收到的“訊息”很有可能與長兄遺劍掙脫束縛有關,而兩人匆匆趕到後,卻不知因什麽原因分開。
一人躲回了劍莊大堂,而另外一人,則被以相同的手法,毫不留情地殺害於劍塚坡嶺。
。
一眾人在大堂中糾結了許久,半晌沒討論出個所以然來。
而在另一頭,錦漓領了正羅衣的命令,步伐輕快地從鑄劍山莊中溜達出來。
她一路跑到了原先的街道上,雖然心中惦記著要找到小師妹,卻總是被各種各樣、五花八門的東西吸引了注意力。
這個首飾樣式新,那個糖水味真甜,逐漸逐漸便看花了眼、饞了嘴、散了心。
什麽都新奇,什麽都有趣,都想買上幾件嚐上一嚐。
錦漓原先還一邊逛街,一邊罵自己不務正業,到最後早已偏離了原先目的,將小師妹與鑄劍山莊,全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儲物戒中都快塞滿了,錦漓還是被食樓中的香味給勾住了腳步,興致盎然地詢問道:
“掌櫃的,招牌菜怎麽賣?”
錦漓一邊細細打量著菜牌,一遍啃著手中的酥米桃花膏,饒有興致道:“這荷葉燜雞,是怎麽個做法?”
難得有崖山弟子前來,還是個活潑可愛的姑娘,掌櫃自然怠慢不得,連忙親自上前,詳細為她介紹了十幾樣不同菜式。
最後,錦漓一分錢不花,美美飽餐一頓,還白得了個剛出窯的荷葉燜雞。
她心滿意足,抱著燜雞準備回去,不巧,門口處斜斜站了個人,不由分說地將去路盡數堵住。
堵門之人身著黑衣,細白五指間拎著一杆破損長劍,頗有些高居臨下地望向她,道:
“……你怎麽在這?”
那聲音清冷一如,似瓊玉乍然墜地,隱著點平淡疏離的寒意。
錦漓一開始沒反應過來,還以為是什麽找茬之人,結果一聽那熟悉聲線,整個人頓時就慌了。
她手猛地一抖,差點把手中一整隻荷葉燜雞給扔了,眼睛驀然瞪大:“誒,誒?!”
黑紗層層疊疊地墜下,黑衣女子歎口氣,屈指挽起一絲,將黑羅紗別在冪籬右側,露出其後的昳麗麵容。
她抿著唇,神情淡漠,冪籬攔了日光,將眉眼掩在疏離的影中,烏瞳中沉著濃釅墨色。
錦漓僵笑:“教、教主大人……”
小紅魚晃了晃尾鰭,興致勃勃地便衝了上前,想要跑去蹭別人麵頰,被張狂直接攔下,神色微有不悅。
她打量了錦漓兩眼,目光頗有幾分不滿,重複道:“你為何在這,知桃呢?”
麵對其他人時,張狂可謂是惜字如金,能用一個字表達的意思,便絕不用會兩個字。但她本身話就少得可憐,卻三句不離夏知桃的,為數不多的字全繞著對方轉。
錦漓不過聽了兩句,基本可以板上釘釘地確定,麵前這位別扭的黑衣女子,絕對就是貨真價實的張狂了。
“這,今日天氣真好,”錦漓慌慌張張地抱緊燜雞,慌不擇路道,“夏師妹又美了好幾分。”
張狂抱著手臂,愣了下。
烏黑眼瞳中驀然湧入了風,似被清水漫過的水墨畫卷,將墨色染得淺淡而溫柔。
她側了下頭,眉梢溫軟彎下,蔓出點單薄笑意來,道:“你倒知道,怎麽對付本座。”
“那是那是,”錦漓訕笑道,“夏師妹傾國傾城花容月貌清麗絕俗,簡直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打住,”張狂警覺道,“你說這麽多,難不成你心慕於知桃?”
錦漓:“…………”
“不,沒有!!”錦漓抱著燒雞就要跪到地上,撕心裂肺道,“我對夏師妹絕對沒有任何非分之想,不然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張狂:“……倒也不必如此。”
。
眼看錦漓搖搖欲墜,一幅真要跪到地上的模樣,被張狂拎著領子,給拽了起來。
房簷擋了日光,分明不遠處便是熱鬧街道,小巷卻中寂然無聲,連人影都望不見幾個。
那把古劍被張狂背在身後,上麵的黑布被盡數除去,露出垂鱗銀紋的深墨劍鞘。
她往牆邊一靠,抱著手臂,淡聲道:“好了,說吧。”
夏知桃不在的情況下,錦漓一人獨自麵對著教主大人,心裏總覺得有點沒底,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給埋了。
不過,雖然張狂神色冷淡了些,但還挺好說話的。
兩人交換了下情報,錦漓這才知道,張狂背後的古劍,原來就是長子的遺劍。
劍莊十五年前的爭奪糾紛,讓長子的“製範”莊消失於曆史洪流之中,妻子家仆盡數死亡,就連唯一的女兒都無法幸免。
甚至在斬草除根之後,劍莊不惜設置層疊禁製,布下萬千劍靈,隻為了將這遺劍囚困於葬劍塚之中。
而張狂聽了又一名莊主遇害的消息,神色稍有疑惑,不可置信道:“又死了?”
“崖山位列第二的峰主,那什麽琥不是在麽,”張狂詫異道,“怎麽護著人的,眼皮底下都能出事?”
錦漓吐吐舌頭,道:“我怎知,那兩個莊主可能腦子不太好,非要處理點私事,這下好了,把自己小命都給搭進去了吧……”
古劍“嗡”了一聲,張狂蹙眉回望,道:“對,隻剩下一人。”
“夏師妹與三位峰主,還有許多崖山弟子在一起,”錦漓默默解釋道,“而我被師尊攆出來尋師妹。”
張狂道:“你尋張斕?”
錦漓心道我就說了句“尋師妹”,教主大人怎麽就直接猜到是小師妹了,而且瞧她這模樣,似乎與張斕很是“相熟”一般?
“張斕過後自己會回去的,”張狂漫不經心道,“本座在附近有些事情,你回去罷。”
錦漓總覺得對方話中不太對勁,隱隱覺察到了什麽,但還沒完全明白,便腆著臉湊過來:“教主您要上哪去?”
張狂思忖道:“得尋到行凶者,解決鑄劍之事後,知桃才能回去罷?”
她將背後古劍卸下,屈指一敲劍鞘,登時星芒四溢,洶湧靈氣好似凝成了實體一般,籠罩著整個劍身。
古劍嗡鳴作響,張狂瞥了它一眼,道:“你出來吧,我懶得傳話了。”
一聲令下,古劍四周驀然騰起黑霧,好似墨滴般拉扯糾纏,沉沉墜入地麵,凝出一個小孩模樣的煞來。
劍煞張了張嘴,喉嚨發出點短促氣音,隨著身體逐漸凝成之後,才終於能開口說話了。
它道:“孤雖與劍莊不共戴天,血海深仇,但那三人並非孤所殺,而是另有其人。”
錦漓好奇地瞧了兩眼,這黑霧之間凝出的,應該便是古劍之中的意識了,但瞧著眉眼稚嫩,男女莫辨,像個三四歲的小娃娃。
“知曉鑄劍三人並非被你所殺,但你之前居然敢對知桃出手,當真是膽大包天。”
張狂冷聲:“要不是看你還有點用,本座早把你劍鞘折了烤火。”
劍煞好委屈,嗓音沙啞,不滿道:“孤已道歉不下十次,你又何必如此執著——”
張狂道:“此仇本座能記一輩子,你走著瞧吧。”
劍煞:“…………”
錦漓一旁默默聽著,麵上沒敢吭聲,心中悄悄又把師妹位置給抬高了點,暗道之後誰都能得罪,夏知桃卻是萬萬不能得罪的。
劍煞決定不理這人,翻湧黑霧之間逐漸顯露出身形,它麵孔上滿是猙獰暗紋,似劍麵的斑駁裂痕。
“當年劍莊將孤囚禁於劍塚,便是忌憚恐懼有朝一日,孤會為家主報仇雪恨。”
劍煞嗤笑道:“但不曾想到,他們千算萬算,卻獨獨沒有料到——”
“孤是雙生劍。”
。
陰陽昏曉,皆是相輔相成,兩柄截然不同的利劍,於真火中淬燒數百日後,卻是一爐而出。
當年長子無意鍛造出兩柄長劍後,將其命名為“旭日”與“暮月”。他自己留下了其中一柄,並將另外的一柄贈予了女兒。
而走火入魔事變之後,旭日被囚於劍塚之中,因怨恨而化為劍煞,而暮月不知所蹤,一連十五載都未曾在人界出現過。
張狂與夏知桃分別後,便徑直去了不知閣,聽聞“暮月”此劍在事變後,輾轉經曆了幾人之手。
而這劍的最後一任主子,在魔域獵魔獸時遭遇襲擊,不慎全軍覆滅,自此便沒了“暮月”的消息。
旭日自責於自己未能護住家主,不願兩人提起此名,而是寧願以“劍煞”自稱。
“若我沒有料錯的話,三名莊主定是暮月殺的,”劍煞道,“它定然是回來,為主子報仇了。”
錦漓道:“原來如此。”
她很是認真地思索片刻,忽然神采奕奕地湊過來,道:“我有一個問題,不知道劍煞大人能回答麽?”
劍煞惆悵道:“孤如今受製於人,又有何選擇權利。”
它還沒說完,錦漓興高采烈地接過話來,腆著臉道:“劍煞大人,你們劍中意識分不分男女呀?”
張狂:“……”
劍煞:“…………”
半晌,劍煞艱難開口,道:“吾等不過為劍中意識,連魂魄都算不上,自然也沒有雌雄之分,但若是主子高興,也可化作特定身形。”
錦漓驚呼道:“原來如此,這麽厲害的,那萬一有主子男女通吃,你們豈不是得承擔很多——”
眼看話題即將偏離,歪到一個奇奇怪怪的方向,張狂忍無可忍,冷聲道:“閉嘴!”
教主發話,錦漓立刻就慫了,悻悻閉上嘴,老老實實地站在一旁。
張狂瞥了眼劍煞,道:“好了,滾回去。”
劍煞順從頷首,濃厚黑霧霎時散去,地麵餘下的,便隻有一柄千瘡百孔、殘破不堪的斷劍罷了。
張狂拾起殘劍,於手中掂了掂,漫不經心道:“我對鑄劍之事毫無興趣,但若任由暮月劍為所欲為,極有可能傷及知桃。”
她淡聲道:“本座會帶著劍煞去莊中走一趟,循著氣息尋到暮月。極有可能會和你們峰主撞個照麵。”
“萬一打起來,你給本座將知桃拉好了,別嚇到她。”
張狂聲音平靜一如,輕描淡寫、綿綿懶懶的調子,仿佛要打的不是崖山三位峰主與整一個劍莊,而是件類似拂掃屋內落灰般的小事。
錦漓連連擺手,慌張道:“教主大人三思,我可拉不住夏師妹,而且您與此事本身並無關係,如果此刻驀然出手——”
她忽然頓住了。
崖山本就懷疑此事為張狂所為,如果她此刻驀然出手的話,便也就間接承認了,劍莊三人皆是死於她手。
錦漓有點不明白,小聲道:“為什麽?”
“本座自有考量,”張狂輕聲道,“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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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知桃坐在一旁椅子上,困倦地點著頭,麵前眾人吵吵嚷嚷,她聽得快要睡著。
琥聞塵還沒消氣,弟子們自然是全部都向著師尊那一邊,而劍莊一堆人全部苦苦哀求著。
而正羅衣被夾在中間,這個勸不動那個拉不得,可謂是左右為難、苦不堪言。
……這得吵得什麽時候啊。
夏知桃打了個哈欠,抬頭瞥了眼外頭天色,見日輪沉沉墜下,心中猶自生出一股古怪之意:
錦漓被派去找張斕,怎麽這都快過去兩三個時辰了,還是沒有見到任何一人的身影?
困倦一下子煙消雲散,夏知桃猛地站起身來,在大堂中尋來了拭著薄汗的正羅衣,道:“師尊,錦師姐還沒回來麽?”
正羅衣為了安撫兩方弄得焦頭爛額,經夏知桃一提醒,才猛地想起錦漓至今未歸的事情。
他頓住緊張起來,道:“沒,她怎麽還沒回來?而張斕呢,你可有見過她?”
關於張斕的話,夏知桃倒還不是很擔心,甚至因為不想崖山傷到教主的緣故,希望對方別出現才是。
錦漓雖然咋咋呼呼的,但一去這麽長時間,確實有些太過古怪。
夏知桃心中惴惴不安,她正想著怎麽說服正羅衣出去尋一圈,結果說曹操曹操到,錦漓慌慌張張地門口跑進來了。
“師妹師妹——”
她徑直掠過了正羅衣,飛奔到夏知桃麵前,壓著嗓子道:“完了,師妹你可要救救我!”
“這是怎麽了,”夏知桃有點懵,“你沒事就好,但你幹什麽去了,怎麽現在才回來?”
錦漓驚慌失措道:“我尋了半天沒尋到小師妹,反而在買燜雞…呸,在問人的時候撞見了教主大人。”
她神色惶恐,很是焦急,“教主說她要來打劍莊了,怎麽拉都拉不住,夏師妹你趕快想想方法啊!”
夏知桃:“???”
這消息重錘般砸下,把她整個人都給砸懵了,連帶著不遠處的正羅衣都傻了。
幸好其他弟子與峰主的注意力不在這邊,正羅衣把兩人迅速拖走,用靈力設起屏障,追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錦漓簡略說了一下,兩人都陷入沉思,正羅衣由於立場原因有些糾結,而夏知桃的心思全在張狂身上。
“這也太過衝動了,太亂來了!”夏知桃都快急瘋了,焦慮道,“勞煩師尊幫忙一下,我得出去尋她!”
夏知桃知道張狂實力斐然,但崖山提前揆度到這狀況,便是意圖通過此事來重創她,特意派遣了玉彎與水鏡兩位峰主,諸多頂尖弟子不說,甚至還連位列第二的琥聞塵都一並派出。
在這種情況下與崖山衝突,
著實不是什麽明智之舉。
夏知桃也顧不得什麽,匆匆地便往門外趕去,錦漓也趕緊跟上她,而正羅衣無奈地歎口氣,留了下來。
“張狂還說什麽了,”夏知桃詢問道,“她有解釋麽,為什麽忽然要與崖山正麵對上?”
她很少這樣連名帶姓地喊對方,大多數開玩笑般的“教主大人”,或者有點親昵意味的“小狂”,聽得出來確實有些生氣。
錦漓語重心長:“師妹啊,我看到教主嚇得魂都快飛了,哪有那個膽子去質疑人家決定。”
夏知桃橫她一眼,道:“那你就任由她這樣走了?到時候真的打起來,她受傷怎麽辦?”
錦漓揉揉頭發,小聲道:“其實吧,我感覺我倆被倒塌屋簷砸得灰飛煙滅了,教主都不一定會被劃個小口子。”
夏知桃頓了頓,沒有接話。
片刻後,她將頭轉了過去,輕輕咬著點下唇,喃喃道:“那也不行。”
她倆一路飛跑,從山莊大門衝出去之後,靈氣運轉不再受禁製限製,夏知桃呼了口氣,正準備召出長劍來,動作忽然頓住了。
就在正下方的台階,有個人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慢吞吞地走了上來。
她一副懶洋洋的模樣,麵頰透著點淺淡的紅,好像剛剛睡醒一般,連帶著琥珀眼瞳也似浸入清水之中,盈著層朦朧水霧。
夏知桃又驚又喜:“張斕!”
張斕沒想到與對方撞了個照麵,不由得愣在原地,結結巴巴道:“師姐,你怎麽出來了?”
看對方這幅模樣,應該是與錦漓分開之後,又改變主意,決定不出手了。
夏知桃提心吊膽好半天,見著張斕後終於磐石落地,連忙把對方給拽了過來,扣在自己身邊才安心了幾分。
“老實交代,你去哪了?”她如釋重負,但心中卻還有點惱,伸手捏張斕臉蛋,“這麽久都沒消息?”
作者有話要說:張狂:女人都是善變的。
【嘟】
終於過4k5收藏了,感動!今天評論給大家發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