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鬆澗 4

  琥聞塵並未立即回複她的問題, 而是蹙了蹙眉, 神色稍有疑惑:“烽落涯?”


  他低頭思忖片刻, 自言自語道:“嗯,也是。”


  那聲音極低, 卻還是被張狂聽見了, 她稍稍上前走了一步,絲毫不懼地與琥聞塵直視。


  張狂眼瞳是極深的黑, 似一方深潭般, 倒映出麵容輪廓。她一字一句道:“告訴我, 究竟是怎麽回事?”


  “烽落涯將我帶去了槿華峰,我在那裏見到了意識留影,你們都說她是我母親。”


  張狂執拗道:“可是在我記憶中, 她根本就不是這副模樣,就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凡人。”


  琥聞塵頓了頓, 以一種看傻子的目光看向她,莫名其妙道:“木槿當年下山遊曆, 自然是得換一副麵容, 倘若頂著原本皮相那還得了?”


  張狂:“……”


  好像是這麽個簡單的理。


  夏知桃伸手搭在張狂肩膀, 衝她使了個眼色。張狂抿了抿唇, 沒之前那麽咄咄逼人了,輕聲問道:“那之後呢?”


  “約莫三十年…亦或是四十年前,木槿忽然墜為妖族,殺了數十名凡人。為此,崖山派出了數十名峰主, 以及許多弟子。”


  琥聞塵回憶著,淡聲道:“我雖不在場,但木槿確實死於崖山之手,這點我無法否認。”


  夏知桃聽著,稍有點擔心張狂,下意識往她那邊看了一眼。


  出乎她意料的,張狂看著異常平靜,並烏墨眼瞳之中無波無瀾,她緊咬著下唇,極為壓抑地緩了口氣,點了點頭。


  “還有什麽要問的?一並來罷。”琥聞塵道,“在此過後,你我從未見過麵。”


  張狂冷聲道:“沒了。”


  她猶自側過身,修長五指小心攏上了夏知桃,聲音驀然軟了些許,輕聲道:“我們走吧。”


  夏知桃點點頭,她回頭瞥了眼,見琥聞塵如他之前所說那樣,並沒有要追殺兩人的意思。


  雖然並沒有見過幾麵,但夏知桃對這峰主還是有點好感的,畢竟在鑄劍時張斕魔氣入體,還是琥聞塵幫了一把才不至於受傷太重。


  兩人往妖林深處走著,待一段路後回過頭,琥聞塵已然消失在原地。


  。


  妖林之中本是樹木繁密、遮天蔽日,卻被之前凶獸毀了大半。


  張狂好不容易尋到她那小屋,卻發現已經倒塌得不成樣子了。她模樣望著有些失落,不死心地在零落木塊中翻了翻。


  夏知桃揉揉她長發,安慰道:“繼續走吧。”


  妖林之後,兩人順利地越過旬隴山,不過幾日便進入了幽州境內。張狂望著熟悉的集市,頗有些感慨。


  她道:“以往我幾個呼吸間便能來到的地方,沒想到得走上這麽久。”


  附近有幾個千仞鐧據點,崖山道館則在稍遠處,夏知桃放鬆了許多,笑了笑,拽著她在街上隨意走著。


  無巧不成書,在之前來過的街道上,她們遇見了兩個熟悉麵孔。


  錦漓晃腿坐在個石塊上,手中拿著個糖人在啃,遠遠望見兩人身影,眼睛刷地亮了,猛地跳到石塊頂端。


  她咬著糖人,瘋狂揮舞著手臂,含糊不清道:“兩位大人,看看這邊!”


  身旁的薑九黎瞥了她一眼,懶洋洋地嚼著糖人,斥責道:“大驚小怪,你又不是沒見過張狂。”


  錦漓撇撇嘴:“我這不是激動嘛!”


  她一嗓子嚎得太過大聲,絲毫沒有掩飾之意,路人們全都紛紛看過來,好奇地打量著幾人。


  夏知桃心一梗,鼓膜都被錦漓震得發疼,當機立斷打算拽著張狂走人,假裝不認識這人。


  錦漓看她越跑越遠,趕緊追了過來,吼得更加哀怨了:“知桃大人,知道你這幾天卿卿我我、翻雲覆雨私奔地可開心,但你不能丟下小的——”


  卿卿我我就算了,翻雲覆雨是個什麽意思,張狂她傷口還沒好呢,再怎麽也翻不起來啊。


  張狂沒了境界走得稍慢,錦漓卻是沒什麽大礙的,她運起靈氣,飛也似地趕上兩人,薑九黎慢悠悠地跟了過來。


  夏知桃尋了個隱蔽能夠談話的地方,與張狂停了下來,等錦漓兩人追過來。


  “數日不見,如隔三秋啊!看你倆狀況挺好的,”錦漓歡快道,“咱們計劃成功了?”


  夏知桃道:“差不多。”


  “酈穀那邊如何,我好像一直沒聽到消息,”她慢悠悠道,“你又上哪撞奇緣了,怎麽會跟魔尊大人在一處?”


  薑九黎聳聳肩,目光落在錦漓身上,而錦漓清清嗓子,繪聲繪色地開始描述來。


  之前夏知桃給她布置任務,錦漓拎著卷宗就興衝衝地去了,結果忘了自己不認路,徹底迷失在妖林之中。


  夏知桃聽著便頭疼,摩挲額角道:“我不是給了你地圖麽,各種路線都細細標好了。”


  錦漓茫然了:“地圖,什麽地圖?”


  夏知桃心力交瘁:“和卷軸放在一起的地圖,別說你沒有打開看過。”


  事實證明,錦漓還真沒有。


  她在妖林之中晃悠半天,沒找到酈穀的道路,倒是酈穀的七葉焰出來挖竹筍時,順道碰上了她,這才得以尋到去酈穀的路。


  打道館的任務圓滿完成之後,七葉雙子領著眾妖鬧哄哄地回去了,而錦漓告別她們,打算按照夏知桃計劃,回到岐陵等她們匯合。


  結果相似的事情再次發生,錦漓又一次迷失方向,在幽州瞎轉悠的時候,憑著自己絕佳好運,沒有碰到崖山追兵,而是撞見了聞訊而來的薑九黎。


  她激動無比,趕緊麻溜地跟上對方,兩人剛咬完三根糖人,便見到夏知桃兩人也來了。


  薑九黎頷首:“就是這樣。”


  “教主你別說,你在酈穀中聲望可高了,”錦漓感慨道,“聽聞我是因這事來的,全都圍過來了。”


  她添油加醋道:“特別是還有個美豔傾城的狐妖姐姐,揚言道她要去勾.引你,怎麽都要睡你一次,嚐嚐那銷.魂滋味兒。”


  張狂迷惘:“?”


  夏知桃警惕道:“什麽狐妖,紅狐還是白狐,三尾還是久違,姓什麽名什麽生得什麽模樣,家住何方境界如何,我打得過麽?”


  錦漓吐吐舌頭,坦誠道:“這個嘛,千年的九尾紅狐,夏知桃大人你大概打不過。”


  夏知桃皮笑肉不笑,道:“無礙,我在崖山呆了這麽久,降妖除魔的陣法學了不下數十個,可以與那狐妖慢慢耗。”


  張狂的關注點則有那麽一點奇怪,她蹙了蹙眉,很是不解地問道:“為什麽要睡我?”


  這問題問的太有水平了,錦漓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麵對著夏知桃寒冷的目光,錦漓如芒在背,頂著巨大壓力,訕笑道:“這個…這……”


  薑九黎看熱鬧不嫌事大,方才沉默了半晌沒說話,今兒忽然便插了一嘴:“那狐妖怎麽回事,不怕被狂妹揍的頭破血流,骨頭都碎成粉麽?”


  張狂評價道:“膽子真大。”


  薑九黎點點頭,若有所思道:“就是說啊,果然你們人界的生物,真是太奇怪了。”


  錦漓:“…………”


  總覺得張狂在意的點有些不對勁,果然啊,大佬們的神之腦回路,是她這種普通小仙靈無法理解的。


  錦漓陷入了沉思之中,薑九黎還在咯吱咯吱咬著糖人,夏知桃心中堵著難受,老惦記著狐妖的事情,順手把張狂拽去了一旁。


  張狂微微側過頭來,烏墨眼瞳幹幹淨淨,略有些茫然地看向她。


  比起在水牢中失了血色的蒼白,張狂氣色要好了太多。肌骨柔白細膩,麵頰透著點血氣的水紅,望著便十分柔軟。


  夏知桃挨了過去,指尖撩起對方一絲漆黑長發,沿指節繞了幾圈,帶著點小小私心,攏入掌心之中。


  她也不拐彎抹角,小聲道:“你不許和那狐妖……知道麽。”


  張狂點點頭,她眨了眨眼睛,小聲嘀咕道:“那狐真是古怪,我有什麽好睡的。”


  夏知桃咳了聲,壓著張狂肩膀,身子覆了過來,在耳側輕聲道:“誰說的?”


  她道:“你生得這麽好看,別說狐妖了,我也想睡你。”


  這話說得當真是十分放肆,夏知桃逞一時口舌之快,說完便有點心中打鼓,擔心張狂因此感到不悅,亦或是受到冒犯。


  張狂呆愣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柔白麵頰染著點紅暈,小聲詢問道:“怎麽睡?”


  她認真道:“我去學習一下?”


  夏知桃“撲哧”笑出聲,總覺得有種自己在帶壞小孩的錯覺,便隨便扯了幾句話,想要敷衍過去。


  張狂表麵上像是應了,實則神色若有所思,不知打著什麽小算盤,悄悄地把某件事惦記在了心上。


  。


  與薑九黎匯合後,眾人簡直是皆大歡喜,再也不用顧慮來顧慮去,靠行路慢慢前進了。


  他大手一揮,幾人挨著坐上黑斧,不過半柱香的時間,便已經越過宋國的廣袤疆域,來到了岐陵之中。


  之前在白鶴幻境之中見過,但今非昔比,這次可是張狂親自帶著她,來到這個傳說中遙不可及的岐陵山。


  放眼望去,山脈連綿不絕,峰頂高聳無比,隱沒在厚重雲霧之中。張狂站在禁製之前,稍稍抬起手來。


  原本擔心自己失了境界,無法開啟岐陵山的禁製,現在想來,是張狂多心了。


  指尖虛虛地觸到禁製,原本清朗的景色乍然混濁,白霧翻湧而至,晦暗不明之間,顯出了一道入口。


  薑九黎道:“唷,上次把自己鎖外頭後,總算記得弄個後門了?”


  張狂瞥他一眼,沒好氣道:“怎麽,你想在山腳下站著,再吹上半個時辰的冷風?”


  薑九黎聳聳肩,淡定地跟上她。


  張狂在最前方走著,夏知桃行在她身旁,五指似靈活的風,悄悄沒入她掌心中。


  見張狂向自己望過來,夏知桃便將她握得更緊了一點,眉眼彎彎,蔓出個笑來。


  岐陵山景色算不上太好,甚至看著有些可怖。漆黑木梁傾倒在地,猙獰石像破損不堪。


  建築倒得倒,塌得塌,黑灰瓦片鋪了滿地,頹廢而荒涼,隻有野草生得正茂,在幹涸血澤與焦黑灰燼之中,被風吹得搖晃不堪。


  曾經位列於反道第二,如日中天、不可一世的修羅道,如今便隻剩下這副荒涼景象,冷冷清清地,連個活物都看不見了。


  幾人向前走著,時不時能見到個斷頭台、虎頭斬、镔鐵大刀之類的刑具凶器,半埋在土壤之中,已然覆上斑駁鏽跡。


  夏知桃沒有被那血雨腥風給悚到,而是蹙了蹙眉,小聲道:“你就住在這地方?也不收拾一下麽。”


  張狂失笑,衝她眨眨眼睛,買了個關子:“待會便知道了。”


  一路向上走,景色悄然發生著變化。


  蔥鬱枝丫從廢墟之中探出頭來,藤蔓慢條斯理地纏上破碎石柱,而在焦黑木梁中,更是開滿了淡色的小花。


  終於,她們來到了正殿。恢弘大殿之前,沿著白玉石階,齊齊整整地種滿了兩排桃樹。


  分明已經過了季節,枝頭卻綴滿了花朵,一叢又一叢,一簇又一簇,綿綿柔柔、紛紛揚揚。


  微風打著圈兒,細密地掠過樹梢,柔軟花瓣便似雨般落下,掠過眼角、眉梢,層層疊疊地鋪在石磚上。


  足尖踏上去,好似踩著綿軟的雲。


  夏知桃抬頭,便見遠處連綿不絕、漫山遍野的,也盡數種滿了桃樹。似晚霞蔓上天際,一層層暈染開極溫柔的顏色。


  她不由得愣在了原地,任由花瓣落了滿肩,為她披上一層淺色的紗。


  張狂轉過頭來,烏墨眼瞳中似落入了星,安靜地望著夏知桃,似乎在期待著什麽。


  夏知桃想說些什麽,她卻驀然啞了聲,眼角酸酸澀澀的,起初是鋪天蓋地的驚喜,可歡欣過後,便隻餘下了心疼。


  這傻孩子,究竟在這呆了多久?

  該會有多寂寞,才會在這極為冷清、極為寂寥的山上,一個人種下這麽多的花樹。


  。


  錦漓屏著呼吸,生怕驚擾了這副景色,小心翼翼道:“哇哦,教主大人,這都是你種的?”


  張狂淡定地搖搖頭。


  她理直氣壯,解釋道:“正殿之前,還有一部分後山是我慢慢種的,其他桃樹是自己種的自己。”


  錦漓:“…………”


  不愧是魔教教主,就是如此任性囂張,說讓花樹自己種,它們就得乖乖把自己種下,甚至迫於威壓不敢出聲,隻能瑟瑟發抖。


  “其實本來自己種也行,但我之後忽然有要事在身,”張狂神色坦然,“便顧不過來了。”


  夏知桃心中失笑,想到這小孩信誓旦旦說的 “要事”,怕便是依自己小時候捏個殼子,扮成小師妹渾水摸魚溜進崖山尋自己吧。


  她輕輕抬起手來,一片花瓣便悠悠落下,小心翼翼地繾起身子,將她指尖抱在懷中,乖巧地令人心疼。


  兩個姑娘都看得呆了,步伐慢了許多,連呼吸也是輕淺的。


  薑九黎顯然對這不買賬,他見過幾次這場景了,不以為然地聳聳肩,自個兒晃悠進主殿了。


  他進去沒一會,殿門被人猛地踢開,玄虛老爺杵著根古杖,一步三踉蹌地衝了過來。


  “誒喲喂,可算回來了!”


  他嗓音沙啞,神態疲倦,麵相望著蒼老了許多,白發疏疏落落,不再是之前那個精神的老爺子了。


  張狂愣了愣,眉眼淺淺地彎下,聲音驟然變得柔軟:“老爺。”


  “你這倔孩子,之前讓你走又死都不聽,這些吃虧受苦了吧,”玄虛老爺叨念著,“來來來,老爺子看一下。”


  他伸出手,想要去握張狂手腕,卻被對方不著痕跡地避開了,小聲道:“我沒事。”


  玄虛老爺被她結結實實氣了一把,吹胡子瞪眼道:“給老子過來,真以為老爺探不出來情況,就可以信口開河胡編亂造了?”


  張狂下意識地還想躲,玄虛老爺杵著古杖,顫顫巍巍地就要過來追。


  他猛地一錘地,吩咐道:“姓夏那個!給我吧她按住!!”


  夏知桃迅速反應過來,撲上去,從後頭一把將張狂抱在了懷中。


  張狂整個人都是懵的,她回頭去看夏知桃,神色無措:“知桃,你這是?”


  夏知桃攬住她腰際,下頜擱在肩膀處,身子往她脊背處壓了壓,煞有其事道:“老爺吩咐的。”


  張狂頭疼道:“這……”


  話還沒說完,便被玄虛老爺打斷了。他痛心疾首,道:“連個破爛金丹都打不過,還有臉皮子說自己沒事。”


  錦漓弱弱道:“老爺,這可能是情趣。”


  玄虛老爺懶得理她,怒吼道:“給我把這不安分的家夥推過來,老爺今天非得探探情況不可!”


  張狂被夏知桃之製在懷中,也不敢用力掙紮,隻能任由她將自己困住,無奈道:“桃桃,你別推我了……”


  夏知桃戲謔道:“我投送懷抱呢,你還一副委屈模樣。”


  張狂失笑,任由她動作了。


  。


  玄虛老爺踏進幾步,古瘦五指一把攢住了張狂手腕,妖力順著筋骨流入,麵色也逐漸蒼白。


  “崖山那群兔崽子,心肝都是黑透的,下手狠成這樣,吃了熊心豹子膽,敢這麽對我家姑娘……”


  玄虛老爺神色滿是痛楚,緩緩鬆開手腕,顫抖地向後退了一步,幾欲跪倒在地,被張狂給及時扶住了。


  “老爺對不住你,”玄虛老爺重重地歎口氣,顫聲道,“若不是因為六爻之事,你也不必被崖山囚住,甚至遭此折磨。”


  他用枯瘦五指捂著麵頰,聲音稍有哽咽,幾乎說不出話來。張狂頓了頓,小聲道:“沒事,我並無大礙。”


  玄虛老爺搖搖頭,有些頹然地杵著古杖,張狂與夏知桃說了聲,眾人便回到了大殿中。


  眾人沿著黑石長桌坐下,除去被打發到鎮上采購東西的靈童,岐陵中一共聚集了五個人。


  三個姑娘坐在一側,而玄虛老爺與薑九黎坐在對麵。


  雖然暮月還沒回來,秦藺也沒有下落,但這邊坐著的所有人,已經差不多是夏知桃能聚集到、能夠信任的所有人了。


  夏知桃簡略地向眾人說了所有情形,而張狂默默聽著,在她後麵補充了一點事情。


  “在知桃你們來尋我之前,那什麽烽先來了,”她小聲道,“將我帶去了槿華峰。”


  玄虛老爺聽了一半便開始罵人,夏知桃聽著她敘述完整件事情後,凝神道:“烽落涯,位列第四的峰主?”


  張狂點點頭:“對,就是他。”


  夏知桃預想過很多情形,也對幕後之人有過諸多猜測,她萬萬沒有料到,這背後的操控者,竟然也是崖山峰主的一員。


  薑九黎對崖山所知甚少,聽她們說下來有些一頭霧水,他將腿架在桌上,嘀咕道:“這人誰啊?”


  錦漓從懷中摸出個崖山圖冊,翻啊翻尋到峰主那幾頁,十分殷勤地遞給薑九黎:“這個。”


  薑九懶洋洋地瞥了眼,身子一抖,整個人差點摔了下來。


  “這,這人——”


  他神色錯愕,不可置信道:“這人不是魔族麽,怎麽跑崖山去了?!”


  這消息驚雷般砸下,在場所有人都懵了,夏知桃最先反應過來,迅速詢問道:“魔尊大人,此言當真?”


  “比磐石還真,”薑九黎道,“這人比我父皇高三個輩分,曾經一統過魔域,隻是後來不知道為何,忽然間被銷聲匿跡了。”


  曾經統治魔域的尊主,魔氣與靈力雙修,甚至混到崖山位列第四的峰主——如此厲害而危險,堪稱是主角級別的人物,竟然在小說原著中從未被提及過。


  但凡想到這點,夏知桃便覺得頭疼不已,之前做好的計劃瞬間便被推翻,全部都得按照目前情形,重新考慮一遍。


  因為這個變動,五人便也散了開來。夏知桃去了岐陵的書樓,想要尋到些有用信息,而張狂不敢打擾她,便悄悄地離開了,與薑九黎晃悠著去尋靈童。


  也不知修羅道受到了誰的囑咐,這書樓修建得極大,分門別類地擺放了許多卷宗、書籍,其中不乏絕跡的傳世功法,卻隻是與其餘書冊一樣,在這樓閣之中落灰。


  夏知桃正翻著,身後一陣“咯吱”輕響,原來的玄虛老爺走了過來,道:“姑娘,尋你有事。”


  她依言放下書冊,道:“老爺但說無妨。”


  “你聰慧伶俐,張狂那孩子比不得,想必早就猜到了,”玄虛老爺歎口氣,“她被崖山徹底毀了,別說修煉,哪怕是這條命,都是岌岌懸著的。”


  夏知桃喉腔中泛著苦意,艱澀道:“當真沒有什麽法子?不求完全恢複,隻要她好受些便行了。”


  玄虛老爺頓了頓,道:“自然是有法子的,不過得要你幫個忙。”


  說著,他拿出了一朵通體透明,蕊芯似金的重瓣花朵來,遞給了夏知桃。


  作者有話要說:慶祝營養液過2k5,說好的二合一雙更章節,愛你們麽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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