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昧旦 1

  “我身骨與靈脈融為一體, 倘若六爻封印真毀了, 我怕是第一個死的。但在那之前, 烽落涯又必須殺了我取出靈根。”


  張狂嘀咕道:“好像繞來繞去,都逃不出去錦漓她們所說的死局啊。”


  “你這是什麽話, ”夏知桃有些惱了, 又不舍得打對方,隻能使勁捏她麵頰, “誰說的, 烽落涯如今受創, 你肯定打得過他。”


  話雖如此,但張狂自境界跌落以來,就算有無垢蕊護著心脈, 槿華峰中恢複靈氣,也比不了自己的巔峰水準。


  如今她和烽落涯兩人皆處於各自劣勢, 可謂是傷殘二人組,實力半斤八兩, 誰贏誰輸還真不好說。


  “誰說的, 我們其實有優勢。”


  夏知桃抬手揉揉對方長發, 回想起“自己”留下的那些字句, 倒是沒張狂這麽不自信。


  夏知桃思忖道:“你是由靈氣交織的凡人身骨,而他則是靈魔雙修——資質上烽落涯確實更勝一籌,但弱點也是致命的。”


  既可以使用靈氣,也能駕馭魔氣,這樣一個極大的優勢, 怎麽便成了致命的弱點?


  張狂稍有不解,夏知桃便與她解釋:“靈氣與魔氣互不相容,他就算能同時駕馭兩者,卻不能同時操縱。”


  就如同天平的兩端,一端為靈,一端則為魔,兩者維持著一個極其精確的、極其微妙的平衡狀態。


  這個平衡狀態給予了烽落涯極大的優勢,可但凡天平出現些許微小的變動,整個平衡便會霎時打破,導致天平往一邊不可抑地傾倒、崩塌。


  張狂這下明白了,恍然大悟道:“也就是說,我們可以利用這一點。”


  夏知桃肯定地點點頭,正如同書冊的留言般,她道:“小狂你要做的,並不是壓製住他,也不是擊敗他,而是破壞這個平衡。”


  這是唯一與之抗衡的辦法,天地間隻有張狂能辦到,是一場豪賭,也是出路。


  雖然“破壞平衡”也隻是個模棱兩可的假說,夏知桃也不太清楚該如何辦到,不過張狂倒是若有所思,望著遠處一望無垠的黃沙,陷入了沉默之中。


  黃沙與天際接壤之處,似有厚重烏雲滾滾而來,一路將微雲吞噬殆盡,勢如破竹般,沉沉地壓了過來。


  若是遙遙望去,便能在壓境漆色之中,隱約瞥見一兩星火光,似蟄伏於暗處的凶獸,被黑幕掩了形,便隻餘下兩點可怖的瞳。


  金碧輝煌、丹楹刻桷的大殿之中,齊刷刷地跪了一群人。


  為首之人已然兩鬢斑白,額角被細汗染濕,膽顫心寒地跪著,稽首顫聲道:“尊、尊主忽然前來,可是有要事在身?”


  在眾人麵前,站著一身火紋白衣的男子,他衣袂血跡斑駁,墨發微亂,高居臨下地望著幾人,嗤笑了一聲。


  “吾為何而來,爾等再清楚不過,”烽落涯負手而立,微微彎下些身子,一字一句道,“五處西笙殘卷,該如何排列?”


  西域領主元珩趴伏於地麵,佝僂著身形,而在他的身後,依次跪著其餘三位城主,與他唯一的獨女元如翡。


  “尊主,崖山之前來尋殘卷之時,小的們便依您吩咐的那般交予上去了。”


  他緊咬著牙關,哆嗦道:“這殘卷,著實是不在手上啊。”


  話還沒說完,元珩胸口重重一疼,額間“咚”地磕在地麵,口中噴出一潭殷紅血澤來。


  “廢話少說!”


  烽落涯一拂白袖,五指間便多出了幾個古舊卷宗,正是許久之前,被崖山弟子奉命帶回的西笙殘卷。


  “給你半柱香,”他命令道,“將殘卷排列複原,點出六爻埋藏之地。”


  元珩忙不迭叩首稱是,跪行至殘卷之前,伸手想要拾起殘卷。


  血染濕了白須,滴滴答答地向下落著,他身子顫得厲害,五指一個沒握穩,殘卷便自掌心摔落,“哐當”砸到地上。


  烽落涯將這幕盡收眼底,他緩步行下長階,大步掠過緊閉雙眼的元珩,在身後一人前駐足停下。


  “唔——!”元如翡的衣領被人猛然拽住,逼迫她踉蹌地站起身來。


  她身子顫得厲害,脖頸被烽落涯囚在掌中,對方隻要稍稍一用力,便能使她身首異處。


  “咳,咳咳,”勒著脖頸的五指逐漸收攏,元如翡卻不敢掙紮,聲音斷斷續續,“爹、爹爹……”


  元珩聽見女兒的聲音,錯愕地抬起頭來,眼瞳猛地睜大,失聲道:“阿翡!”


  隨著元如翡麵色逐漸蒼白,烽落涯也淡聲開口,道:“這是你獨女?”


  “生得與她母後很像,”他笑了笑,五指慢慢收緊,“隻是不知道,會不會與皇後落得同個下場。”


  元珩渾身一顫,急忙跪下身“咚咚”磕頭,砸得額間血痕斑駁:“不敢!小的一定將殘卷複原,還請您放、放過阿翡。”


  當年修羅道欲統領西域時,元珩抵死不從,威脅道要告之正道,誰知下一刻皇後車隊便消失於大漠深處,屍骨無存不見蹤跡。


  曾經不可一世的皇帝,這才知曉自己在仙人魔尊眼中,不過是卑弱螻蟻,這才跪下了身軀,從此明麵上雖隸屬正道,暗中卻服從聽命於修羅道。


  而修羅道被張狂滅門之事,他曾經暗暗鬆了口氣,還以為西域終於能脫離魔掌,誰知烽落涯本座卻忽然出現,將他祈願扼殺。


  元如翡砸落在地上,她緩過一口氣來,眼角染著淚痕,顫聲道:“等等,母後不是……”


  元珩猛地捂住她口鼻,貼著女兒耳廓,聲音混著苦意:“別說了,別說了。”


  他煞費苦心地瞞下此事,甚至編造出數個謊言,便是不想讓元如翡知曉皇後遇害的真實原因。


  ——不想讓女兒知曉,她的父皇有多懦弱,有多不堪一擊。


  元如翡沒有說話了,她沉默著跪在地上,淚珠順著麵頰滑落,將哽咽聲咽在喉腔之中。


  元珩彎下身子,拾起五副殘卷,小心翼翼地排列著。


  眼看著半柱香越燃越短,他額頭也隨著滾落豆大汗珠,“啪嗒”一聲砸在地麵。


  終於,在最後煙灰塌陷之時,他終於將殘卷整理完全,依照上麵偈語,在地圖上畫出數道線條來。


  線條隨著筆尖延伸,交錯匯聚之處,在蒼茫荒漠中標出了一點,正是六爻封印所在之處。


  元珩跪著將地圖呈上,烽落涯隨意地拿在手中,細細打量了兩眼,輕聲道:“你可知,欺騙吾有何下場?”


  他聲音輕飄飄的,卻好似驚雷般炸響耳旁,元珩不可置信地抬起手,失聲道:“尊、尊主,小的絕對沒有!”


  見對方笑意不減,元珩這才驀然明白過來,所謂“欺騙”之說,不過是個殺人滅口的由頭罷了。


  在自己交付出完整殘卷,標出六爻封印的那一刻,他便已是個死人了。


  無論如何,烽落涯都會殺了所有人,不放過任何一人。


  隻見烽落涯拿著地圖卷軸,目光掠過標出地點,忽然笑了一下。


  元珩伸出手,捂住了元如翡的眼睛,他彎下身子,盡量將對方攬進懷中。


  他閉上雙眼,墜落與漆黑之中,耳畔驀然有風聲掠過,緊接著,頭頂傳來一聲驚雷般的巨響。


  “轟隆——!!”


  耳旁似有礫石木屑砸落,有光衝破四溢煙塵,打在了眼瞼之上。


  意料中的疼痛感並未傳來,元珩錯愕不已,他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睜開眼。


  隻見靈刃劃破長空,呼嘯而來,擦著烽落涯的麵頰,直直沒入了他手間的地圖卷軸。


  隻聽“呲啦”一聲輕響,地圖卷軸霎時被割裂為兩半,哐當砸落在地,咕嚕嚕地滾出好遠。


  大殿穹頂被人轟開了一道口子,有人坐在斷裂木梁之上,低頭向下望來。


  她一身黑衣,背後是滾燙明徹的日光,將身影鐫刻地異常清晰。


  “——找到了。”


  張狂微微偏過頭,長發順著肩側垂落,神色似笑非笑,“還真是會躲。”


  。


  對於忽然出現的張狂,烽落涯似乎並沒有太過驚訝,他微微眯起些眼睛,聲音驟冷:“又是你!”


  張狂一揮手,斷裂卷宗應聲而起,在烽落涯還未反應過來之時,便被花瓣帶到了她手中。


  烽落涯神色陰冷,向著張狂伸出手,寒聲道:“還回來!”


  “別以為自己是木槿女兒,我便真的不敢對你下手,”他厲聲嗬斥道,“一次,兩次,你究竟還要搗亂到何時?!”


  自從張狂出現,便處處礙著他的事,先是辛苦建立的修羅道毀於一旦,接著是白鶴、西域、寒水,甚至連煞鬼教也未能幸免於難。


  烽落涯本想著緩慢侵蝕人界,結果張狂將所有的部署打亂,毀了布下的數枚棋子。


  最後,更是將自己逼到了此等境界,導致他不得已加快速度,強硬地破壞六爻封印。


  ——著實是礙眼至極,罪該萬死。


  烽落涯聲音愈冷,五指死死攏著,額間青筋凸顯:“還回來!”


  張狂才不理他,將卷宗往懷中一揣,轉身就跑,身影霎時便衝出去好遠,淹沒在滾滾黃沙之中,都快看不到了。


  烽落涯氣急,眉心紅痣越發明豔,四周火紋突顯,化作了一朵紅蓮的模樣。


  身側黑霧四溢,他運起魔氣,霎時便追了過去。


  張狂估算著封印的大概位置,向著相反方向衝去,而頭頂陽光也逐漸褪去,被鋪天蓋地的烏雲掩了視線。


  身後忽然傳來幾絲微弱的波動,張狂迅速一閃身子,便見魔刃呼嘯而來,擦著自己麵頰,帶出了一串殷紅血珠。


  ‘出師不利啊。’張狂心道,接勢轉過身子,正麵對著烽落涯,手中火焰突顯,瞬息間便將卷宗燒了個幹幹淨淨。


  烽落涯眉心一跳,魔氣驟然炸開,黑藤便纏上他五指,殺意層層波蕩開來,壓迫感極重。


  “就你一個人來的,怎麽不多找幾個人,比如那金丹期的小情人。”


  他嗤笑道:“不然死了都沒人收屍,該有多可惜。”


  張狂抿唇不語,五指間凝出一把鋒然長劍來,劍鋒挑向他門麵,明晃晃地泛著寒光。


  烽落涯眼睛微眯,抬手輕輕一劃,身側便顯出數道黑焰,化作了刀刃模樣。


  他輕聲令下,黑刃便好似活了一般,鋪天蓋地,凶狠地向張狂劈去。


  花瓣紛湧而來,細密地織成了網,被魔氣侵蝕大半後,勉強擋住對方攻勢。


  這家夥,絕對是知道自己體質特殊,不得有一絲魔氣入體,才故意換成魔族血脈的。


  張狂咬了咬下唇,心中憤懣不滿,化守為攻,萬千花瓣凝成細小刀刃,暴雨般傾瀉而下。


  兩人皆是高境之人,交手之間,周圍黑雲壓陣,不斷翻湧著,隱約間似有驚雷怒嚎,火光連綿。


  交手十逾下後,張狂終究是被壓製住了,身上被劃開數道血痕,魔氣嘶嘶侵蝕著血肉,往骨骼之中蔓延。


  寒風嘶鳴著掠過耳際,將鼓膜刮擦得生疼不已,她重重喘著氣,視線逐漸模糊起來,五指也微微顫著,幾乎要握不穩手中長劍。


  烽落涯情況稍好些,但身上也被傷到了多處,肩胛處被張狂砍出到豁大口子來,深可見骨。


  “到此為止了。”他淡然道,身影一閃,便已欺到了張狂身前。


  張狂下意識去格擋,手腕間一陣劇烈疼,長劍便黑刃擊了個粉碎,已經是攔不下來了。


  她身形向後退去,卻已是無處可逃,黑刃沒入了胸膛之中,極深地紮入幾寸,於身後探出鋒尖來。


  “咳,咳咳。”張狂眼角泛紅,血澤順著傷口湧出,層層疊疊地染開來。


  烽落涯正欲將黑刃拔出,誰料,張狂忽然抬手,五指按住了他手腕,眉眼蔓出一個笑來。


  “怎麽,上當了吧?”


  她麵色蒼白,笑意卻越發明晰,眼角極輕地彎下,道:“是我贏了。”


  烽落涯微微蹙眉,神色稍有不悅,但很快,他呼吸一滯,發覺了張狂的意圖。


  靈力自手腕間竄了進來,洶湧地湧入身子中,與魔族血脈撞在一處,瞬息間便打破了悉心維護的平衡。


  烽落涯眼瞳驀然睜大,踉踉蹌蹌地向後退去,唇邊不斷溢出黑血來,順著麵頰滑下,落在白袍之上。


  他忽地笑了,喉腔中湧著血,將聲音融得嘶啞而模糊,“還是小看你了。”


  恍惚間,他眼前湧上了沉重的黑,似魔域鋪天蓋地的霧,似人界子夜中的雲,最後化為那人的漆黑瞳孔,於明滅火光之間,笑意溫柔。


  籠罩在西域之上的黑霧,漸漸地、緩緩地散開了,露出熱烈而燦爛的火光。


  那火沿天際燒灼而至,在遼闊廣袤的土地之上,鋪上一層耀眼的光。


  。


  就在張狂離開之後,夏知桃幾人衝進了大殿之中,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幾人。


  元如翡麵上滿是淚痕,看見夏知桃之後足足愣了十幾秒,才驀然反應過來。


  她猛地撲過來,抱住了夏知桃衣袖,哽咽道:“是,是你……”


  夏知桃安撫地拍了拍她脊背,等元如翡冷靜下來後,輕聲問道:“你們還好吧?”


  元如翡搖搖頭,又點點頭,顯然是被嚇壞了,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元珩死裏逃生,趕緊將女兒抱在了懷中,他抬頭望著麵前一眾人,神色迷茫起來。


  與張狂糾纏不清的夏知桃,魔域尊主薑九黎,子環與正羅衣兩位崖山峰主——這堆八竿子打不著的人,怎麽會同時出現?

  夏知桃曉得對方已經開始亂想,但她著實沒時間解釋了,伸手扶住元珩肩膀,質問道:“張狂呢?”


  元珩心道我怎麽知道,誠惶誠恐地看著對方,夏知桃深吸一口氣,換了種說法:“六爻封印在哪?”


  見對方還是滿臉迷惘,夏知桃放棄詢問他了,她站起身來,與身後幾人道:“我去找張狂。”


  “我與你一起去,”薑九黎蹦躂過來,“這樣快些!”


  夏知桃頷首,正準備與薑九黎離開,結果子環也跟了上來,到最後就剩下正羅衣一個人,像是被拋棄在了西域大殿之中。


  夏知桃原本還擔心找不著,結果剛出去,便望見天際邊濃煙滾滾,山崩地裂,她們哪怕隔了許遠,也能隱約感受到浩大的靈力波動。


  她們刻不容緩地向那邊趕去,而聞訊而來的正反道們,自然也留意到這天地異變,急忙一同跟了上來。


  那黑雲並未持續多久,在幾人趕到之後,便已經慢騰騰地散開了。


  烽落涯閉上雙眼,身子崩塌渙散,化為無數細小黑塵,在磅礴光線中消失殆盡。


  而與此同時,張狂沒了支撐,身子向後傾倒,落入燦爛陽光之中,向下墜去,墜在漫天黃沙之中,墜回人間。


  她身子很輕,似折了翅的蝶,輕飄飄地落在地麵上,安靜地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夏知桃衝了過去,她跪倒在地麵,伸手想要去觸碰對方,五指卻顫得厲害,停在她麵頰前一點。


  她深呼吸了好幾次,鼓起了極大勇氣般,才敢輕輕覆上張狂麵頰,指腹肌膚冰冷無比,。


  “張狂,張狂?”夏知桃動作輕柔,呼吸極淡極淺,生怕吵到了對方般。


  張狂麵色蒼白,無力地倒在地上,呼吸逐漸微弱,似乎馬上便要散去,再也聽不見了。


  “…張狂,你千萬別嚇我,”夏知桃聲音顫著,已然帶上了哭腔,“求求你了。”


  明明已經產生了變化,明明已經改變了故事走向,可為什麽,到頭來還是失敗了。


  一敗塗地,潰不成軍。


  夏知桃喉嚨發苦,心中空落落的一片,似有血氣蔓出,將她神智攪得模糊不清。


  她抬手捂住麵容,淚水自下眼瞼慢慢湧上,在眼眶中使勁打著轉,卻始終不肯落下。


  “……知桃?”


  耳旁忽然響起個熟悉聲音,夏知桃錯愕地鬆開手,肩膀處便猛然一沉,被對方抱在了懷中。


  “成功了成功了!!”那小孩興奮地不得了,使勁抱著她,聲音歡快無比,“和你說的一樣,真的成功了!”


  夏知桃短時間便經曆了大悲大喜,一下子沒緩過來,氣息堵在嗓子間,不由得咳嗽起來:“咳,咳咳——”


  張狂頓時便慌了,意識到自己可能太過激動,趕緊鬆開夏知桃,小心翼翼道:“對不起。”


  “沒、沒事,”夏知桃終於緩過一口氣來,胸口堵得難受,沒好氣道,“你這是要嚇死我嗎!”


  張狂委屈巴巴地湊過來,長發隨意披落在肩側,更顯得肌膚冷白似玉。


  夏知桃被她一看便沒了脾氣,又看對方滿是傷痕,心中便隻餘下心疼。


  她抬手想將對方扶起來,結果不小心碰到了傷口處,張狂倒吸口冷氣,軟聲道:“疼,輕點輕點。”


  夏知桃趕緊將動作放輕,而張狂也得寸進尺,整個人趴了過來,心滿意足地歪在肩膀上。


  見對方不安分地蹭來蹭去,夏知桃看得心驚膽顫,連聲道:“你小心點。”


  張狂完全沒有一點身為傷患的自覺,興高采烈地,已經開始打起小算盤來:“知桃知桃。”


  夏知桃無奈道:“怎麽了?”


  “你之前不是喊我教主夫人麽,所以我現在在思考一件事,很重要的一件事。”


  張狂一眨不眨地望向她,烏墨眼瞳亮亮的,滿是期許之意:“我們成親好不好?”


  夏知桃一個踉蹌,差點沒扶穩對方,好氣又好笑:“行行行,等你把傷口養好再說。”


  張狂不依不饒,小聲道:“那得等到什麽時候,咱們要不先把日子定下來吧?”


  “你急什麽,我還能跑了不成,”夏知桃失笑道,“你說,定什麽日子?”


  張狂麵不改色,道:“擇日不如撞日,我看明日就不錯。”


  夏知桃:“…………”


  作者有話要說:張·複讀機·狂:成親成親成親成親成親成親成親


  夏知桃:你能走的動路再說,別把婚禮現場變成凶殺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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