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野種
“華兒,你怎的過來了?”榮成連忙起身,行至榮華的跟前,彎腰關懷地問道。
榮裳看著榮成對榮華溫聲細語,適才對自己的嚴厲斥責,委屈地紅著眼眶,不過那眼神中溢滿了對榮華的嫉妒。
榮華看向榮成,輕聲道,“父親,女兒無礙。”
“頭可還疼?”榮成隻是心疼地盯著榮華的額頭瞧著。
榮華搖頭,“父親,女兒讓您擔心了。”
“你這傻孩子,你是父親的女兒,父親如何能不擔心呢?”榮成連忙示意梅香扶著榮華坐下。
老夫人瞧著,那臉色越發地不好了,同樣是女兒,這差別也太大了。
她自然瞧見了榮裳的傷心,接著說道,“裳兒也受了驚嚇,過來,讓祖母瞧瞧?”
“是。”榮裳知曉,祖母是最疼愛她的。
她便小心翼翼地過去,眼眶濕潤,卻又強忍著不落淚,讓老夫人瞧著好不心疼。
榮華知曉,不論她如何做,老夫人都不會對她有半分地憐惜,故而她這輩子並未有打算去討好老夫人。
她隻是規規矩矩地坐著。
榮成瞧著榮華到了這個地步還是如此地懂事,轉眸看著榮裳那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樣,便覺得榮裳當真是被嬌寵壞了。
而他的華兒,在瀾兒還在的時候,那也是捧在手心裏頭疼著的,怎麽到了現在,會受了如此大的委屈,而老夫人竟然還如此地態度?
這讓榮成覺得,倘若他在置之不理,任由著老夫人與薑氏這般的話,華兒怕是還會發生適才那樣的事情。
如此想著,便沉聲道,“母親,裳丫頭犯了錯。”
“她犯錯?”老夫人輕柔地將榮裳摟在懷裏,直視著榮成,“她哪裏犯錯了?”
“母親,她目無尊長,華兒是她的大姐,難道這便是她該有的禮數?”榮成冷聲質問道。
榮裳一向見了榮華都是趾高氣揚的,從未見過禮,她早已忘記了這檔子事兒。
她抬眸看向老夫人,不知該如何是好。
老夫人一愣,知曉榮成這是借題發揮,可卻也無法,畢竟長幼有序,倘若連這等規矩都不懂,那麽日後,在榮成的眼裏,榮裳怕是便沒有了任何的希望。
“你這丫頭,是被嚇到了吧?”老夫人抬手戳著榮裳的額頭。
榮裳點頭,接著轉身便朝著榮華走了過去,極不情願地行了半禮,卻抿著唇不開口。
榮成皺著眉頭,當著他的麵,她便如此,那麽在他不在的時候,指不定如何對待華兒呢。
榮華連忙起身,標準地回禮,“三妹妹。”
老夫人看向榮裳,隨即便將目光落在了薑氏的身上,再次地加重了她要將榮裳帶到自己身邊教導的心思。
薑氏依舊跪在地上,如今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加之榮裳如今的舉動,還有老夫人看來的目光,她隻覺得如芒在背,冷汗淋漓的,一時間真的失了方寸。
她正要開口,便見榮成一掌拍在一側的幾案上。
榮華嚇得連忙起身,當即便跪了下來。
“父親,是女兒的錯。”榮華低聲道。
榮裳卻轉身直接朝著老夫人撲了過去,哭了起來。
榮成看向薑氏,沉聲道,“這便是你教的規矩?”
薑氏百口莫辯,隻能仰頭看著榮成,“老爺……裳兒許是被嚇到了。”
“嚇到?”榮成冷哼了一聲,接著將目光落在了梅香的身上,“你說?”
“奴婢……”梅香猶豫地看向榮華。
榮華連忙抬眸看向榮成,“父親,是女兒的錯,一切都是女兒的錯,您莫要動怒氣壞了身子。”
那張慘白的稚嫩臉龐上印著淚痕,滿目的擔憂,還有說不盡的委屈隱忍,榮成是看得清清楚楚的,他的女兒,原本是純真活潑的,本不應該活的這般委曲求全,這些年來,指不定還受了多大的委屈。
他臉色越發地黑沉了,轉眸看向老夫人,“母親,這便是您給兒子挑選的好媳婦,這便是您最看重的親孫女啊。”
老夫人低頭看著哭個不停地榮裳,也露出了一絲的不耐煩,這個時候隻知道哭,日後如何能成大器呢?
她驕傲了一輩子,如何能夠允許自個看重的孫女,竟然是這般不成器的?
她厲聲道,“看來這些年當真是我糊塗了。”
榮成尊敬地朝著老夫人躬身道,“母親,此事還是讓兒子來吧。”
老夫人無奈地擺手,知曉榮成今日倘若不將這氣兒發出去,絕不會善罷甘休。
薑氏見老夫人應允了,連忙說道,“母親,全都是兒媳的錯,教導無方。”
榮成接著說道,“那婆子既然畏罪自殺,至於是誰入了園子,最後又逼得華兒以死明誌,我親眼所見,這些年來,我一直在外忙碌,以為你會善待華兒,可是如今呢?”
榮成看向梅香,“你如實說來?”
“這……”梅香斂眸,“老爺,大小姐委屈啊,自打夫人入府之後,她的用度便被減了一半,府上除了管家之外,便沒有人將大小姐放在眼裏頭,三小姐每次來大小姐的院子,看中什麽便拿走,還對大小姐一陣數落,說她是野種,不配待在府上,而且……原先配給大小姐的小廚房,也被三小姐征用了,還將大小姐的衣衫都的剪了,這次,大小姐差點被逼著……”
梅香便一股腦地道了出來,卻也都是事實。
她哭著說道,“老爺,倘若這次大小姐不是逼不得已,也不會尋短見啊。”
榮成未料到事情竟然嚴重至此,他每次回府,都會來看榮華,院子裏頭的東西,缺少的也都會添置,怎的後頭都沒有了?
“老爺,三小姐過來,瞧上的東西,隻說要借去玩玩,卻從未還過,老爺您每次回來時,院子便會被重新添置好,等您離開之後,您賞給大小姐的東西也都會被拿走,大小姐……是怕老爺動氣傷了身子,才不敢與您說的。”
梅香一番哭訴,讓薑氏整個人都癱倒在了地上,不可置信地盯著梅香,“你……你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