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5章 一盞心燈
萬物生的神念分出兩道,分別投向左右兩側的隧道,左側暗淡光芒帶著燒灼神魂的劇痛,右側帶著沁入神魂的陰寒。
這不僅僅是暗,還是至陰與至寒,因此影族之王承受不起。或者說影族之王這個不朽水分太大,斬斷了他與暗神的命運線,還失去了數十萬族人的支持,他就是一個普通的不朽。
兩條連接烏光球的灰色鎖鏈已經可以讓木老和圖靈看到,這也是他們第一次真切看到命運線顯化。
木老嘴唇微動,圖靈喉結聳動,他們兩個從灰色命運線上感知到了大恐怖的力量,就是這種力量會讓他們失去記憶。
烏光球絕對是迷惘山大地深處最珍貴的寶物,可惜木老沒能力激活。圖靈有些幸災樂禍,天材地寶,有德者居之,看來木老兒德行不夠。
水莫寒進入影山,之後再也不出來,有些人從遠方窺視,可以看到水莫寒是醉生夢死,天天在瀚海舟上飲宴。
萬物寂滅也不避諱別人看到,瀚海舟上的幻象開啟一個區域,誰想看都可以看到,看到眾人陪著水莫寒飲酒作樂。
太氣人了。
許多大修恨得牙癢,水莫寒太不仗義。迷惘山有進入出,這裏的資源用一點兒少一點兒,太多人沒開葷了,水莫寒也不怕吃獨食把他撐死。
水莫寒是真的放下了所有的顧慮與心事,見到了太歲星的晚輩,還受到了萬物寂滅的盛情款待,這日子必須好好享受。
至於未來的少華星到來,以及現在的迷惘山之變,等著萬物寂滅牽頭就行,他跟著打太平拳。
煩惱隻因強出頭,經曆過在黑區流浪,在迷惘山死寂的等待,現在的水莫寒活明白了,一定要及時享樂,享受一天是一天。
兩條鎖鏈幾乎變成了實質,如同灰色金屬打造的神鐵鎖鏈,令人恐怖的氣息彌漫,如果不是萬物生就坐鎮這裏,木老和圖靈一定有多遠跑多遠。
在夜芳的山峰洞府中,夜芳與金月坐在一個英俊中年人兩側,中年人左手撫摸著夜芳豐腴的大腿,右手攬著金月柔韌纖細的腰肢。
中年人眼神有些陰霾,他一直在默默調整自己,讓自己變得開朗而豁達,隻是這很難。
迷惘山東側的山峰越發光明,西側的山峰越發深邃幽暗,這兩個山峰的山主已經在蕭彌洞府糾纏了好久,隻是蕭彌真的不知道如何解答。
金月被燒得鬼哭狼嚎,水莫寒成了影山的座上賓,現在迷惘山的氣氛極為詭譎。有人恨恨不平,有人渴望得到影山邀請。
因此絕大部分不朽匯聚在蕭山,享用魔皇到來的美酒佳肴,打著詢問異變的旗號在這裏大吃大喝。
每隔幾天,魔皇就會派人送來一批食物美酒,似乎看到了蕭彌坐吃山空,這個做法大獲人心。
中年人的神念附著在山體上,而不是釋放出去窺視影山或者蕭山的動靜,隻是迷惘山的各種聲音透過奇異的方式在中年人腦海中響起。
金月抓住中年人的手問道:「釋尊,您到底考慮好沒有?」
中年人閉上眼睛,再次睜開已經平靜了許多,他緩緩說道:「摸不透深淺,他頗為肆無忌憚,這讓我越發不安。」
夜芳說道:「難道他真的會讓迷惘山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釋尊說道:「現在已經開始了,這就是最好的證據。三年前我被噩夢驚醒,夢到的人就是他,絕對不會錯。」
金月欲言又止,釋尊說道:「心燈即將被侵蝕,他來不及了。」
釋尊眼神狂亂起來,他用近乎狂熱的聲音說道:「佛陀說過,後世有魔子魔孫冒充正信,那就是末法時代,應在此時此地。」
金月和夜芳同時雙手合十,赫然頗為聖潔。釋尊斬釘截鐵說道:「我要渡他脫離苦海。」
萬物寂滅起身,再次出現在影山之巔眺望著左側的那座高山,那座日見光明的高山隱約出現一盞油燈的虛影。萬物寂滅向右側看去,一條黑色的人頭龍身怪物隱約出現。
萬物寂滅消失,他直接來到萬物生身邊,和萬物生匯合在一起,萬物生取出鐵檀和尚手書的心經,說道:「殘歌,還記得心經?」
殘歌神魂被烏光球撕裂為兩半,她忍著劇烈的頭痛說道:「記得,聽得太多了,神鬼將們聽到心經之後,心中大歡喜,不複執迷不悟。」
萬物生說道:「誦經。」
殘歌不想問為什麽,她眼眸微閉說道:「觀自在菩薩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殘歌聲音微微沙啞,尤其是雙身神像同時誦經,經聲帶著一種特殊的感染力。這是鬼,亦是神,卻在誦讀佛經。
在左側灰色鎖鏈的盡頭,一盞油燈正在緩緩從大地深處移動,向著烏光球移動,當經聲響起,油燈忽然熾烈,在明亮的火焰中,一個佛陀的影子浮現。
正在跌坐的佛陀聽聞經聲,他雙手結印,一個個灰色的佛門符文閃過,那是一個個古老的佛門文字,最古老的佛經書寫文字。
釋尊霍然站起來,萬物生中招了,此刻他一定是操縱烏光球要引出心燈和燭龍,就在此時。
釋尊消失在原地,當他出現在通道深處,萬物生微笑轉身說道:「按耐不住了?」
釋尊睜大眼睛,誦經的是一個半神半鬼的奇異存在,控製烏光球的也是她而不是萬物生。
釋尊身體虛幻,萬物生伸手扣過去說道:「等你很久了,夜芳和金月幕後的人就是你。」
木老和圖靈轉頭,他們認出來了,這個人的確和金月有過來往,隻是沒有一個人知道這個人的來曆根腳,仿佛他就是出現在了迷惘山,卻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
五色神光照亮了幽暗的通道深處,師尊一拳緩緩打過去,虛空扭曲,五色神光也被扭曲。
釋尊說道:「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釋尊的拳頭並不快,卻直接出現在萬物生麵前,在即將轟在萬物生胸膛的刹那,萬物生伸手扣住了釋尊的拳頭。
此刻殘歌正好誦讀到「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受想行識,亦複如是……」
萬物生五指不朽霞光璀璨,釋尊感到自己的拳頭要被捏碎了。他張嘴噴出明滅不定的光霞,萬物生叱道:「止。」
光霞湮滅,釋尊身上的道袍化作了大紅袈裟,頭上的發髻脫落,露出帶著香疤的光頭。釋尊左手合十喝道:「摩訶無量。」
釋尊的拳頭如同一座山峰碾壓過來,萬物生喝道:「禁。」
借助迷惘山的力量轟出的這一拳頓時變得軟弱無力,萬物生一個禁字,直接封禁了釋尊抽取迷惘山的力量。
五行的不朽力量在萬物生左手五指,五行不朽法則的力量烙印在萬物生的五髒六腑,他言出法隨,迷惘山依然在五行之中。
萬物生盯著釋尊說道:「你跳出了五行之中,甚至不在三界之內,佛為覺者,你為何迷失?」
釋尊想要抽回拳頭,萬物生的右手如同焊在了上麵。釋尊聲如驚雷嗬斥道:「妄解佛法,卻對佛門不敬。見佛不跪,大不敬,阿難斬魔劍。」
一柄赤紅色飛劍從釋尊眉心飛出來,天誅劍直接從萬物生眉心衝出來,雙劍撞擊在一起,天誅劍竟然沒有斬斷對方。
萬物生說道:「人為未來佛,從自身開悟,何需外求。明心見性,花開見佛。」
釋尊問道:「花是什麽花?」
萬物生背後銀色蓮花和天庭金蓮同時綻放,斬空與鐵檀和尚各自出現在其中微笑不語,萬物生說道:「他們自稱為僧,我見之是佛。」
釋尊厲斥道:「邪魔外道,冒充佛門弟子,萬世不得超脫。」
萬物生手中五色神光蒸騰,整個通道籠罩在璀璨神光中,萬物生依然右手扣住烏光球說道:「佛門不妄語,不造口業,佛門弟子不需冒充,心中有佛,就是佛門弟子。這麽簡單的道理你也不懂嗎?佛經有大智慧,你參悟出多少?」
釋尊左手出現一把閃耀著金光的降魔杵,直接轟向萬物生的麵門。萬物生隻有一隻手迎戰,木老下意識要衝上來,萬物生憑空多了一條手臂握住降魔杵說道:「法相?」
釋尊背後浮現出一尊閃耀著金光的佛像,佛像睜開眼睛,兩道金光籠罩了萬物生,佛像雙手結印,並攏的雙手食指指尖對準了萬物生的胸膛。
萬物生左側出現另一條手臂,時之砂化作了太古殿堂,把釋尊和佛像全部籠罩在其中。
通道恢複了黑暗,萬物生抓住要逃走的降魔杵丟入太古殿堂。降魔杵是佛門法器,也是釋尊的一個分身,如果看不透這點,肯定要被他陰了。
當釋尊消失,油燈中的佛陀微微歎息,他口中隨著殘歌一起誦讀心經,飄渺的經聲在隧道中傳出,旋即在迷惘山響起。
佛陀的頌經聲響起,兩條灰色鎖鏈加速向烏光球匯聚,佛陀逐漸變成了一個愁眉苦臉的老僧,青色袈裟上滿是補丁,各種顏色的補丁,這是一個苦行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