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淨身出戶
黑色的加長版林肯在醫院門前停下，霍啟山在程帆等人的陪同下匆匆趕到醫院，席菲兒在急救室還沒有出來，他老人家一邊拄著拐杖一邊看了看頭頂的紅燈，急切的問道。
“景沐，到底是怎麽回事，孩子呢，孩子怎麽樣了？”空蕩幽長的走廊裏似乎能聽到老人蒼勁有力的回聲，而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在敲擊著在場所有人的心。
說真的他實在不喜歡席菲兒，如果不是因為孩子，他恐怕不會來醫院的。
霍景沐緩緩地站起身來，手上的鮮血還在往下滴在潔白幹淨的地板上盛開妖冶的紅色，他抬眸滿是恨意的看了看靠在牆邊的有些狼狽的女人，聲音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
“這一切都要問你的好孫媳婦，問問她是怎麽害死了菲兒的孩子，問問她怎麽那麽狠毒！”
“什麽孩子沒了？”霍啟山吃了一驚，筆挺的身板忍不住晃了晃，得虧程帆在身後扶著，老人家歎了口氣，捶胸頓足道，“造孽呦，我霍家到底是造的什麽孽呦？”
霍啟山轉身走到蘇蔚麵前，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她，“蔚兒，你告訴爺爺到底是發生什麽事了，席菲兒是怎麽發生車禍的？”
蘇蔚背靠著牆，心裏一片涼意，麵對霍啟山的問題她真的一片啞然不知道該怎麽跟他解釋，她甚至連一個像樣的理由都說不出口。
抬起頭，眼裏一片水花，視線都是模糊的，“爺爺，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突然發生車禍，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席菲兒的孩子，我不是故意推她，您相信我！”
“蘇蔚，你到現在還要撒謊，你是怎麽推開菲兒的我親眼看見的，你還敢說你不是故意的？”
“二哥，你冷靜點，這裏是醫院菲兒還在裏麵呢，你先不要衝動等菲兒醒了把事情弄清楚再說！”程帆忙拉著霍景沐將要衝過去的身子，真想不到昔日在一起秀恩愛的兩人竟會走到這般地步。
“不是這樣的，爺爺你相信我，是席菲兒她自己拉著我不放的，我不是故意推她的，我也不知道後麵那輛車是怎麽突然出現的，您相信我！”蘇蔚拉著霍啟山的袖子就要跪下卻被老爺子一把扶起。
“夠了，我相信蔚兒她不是故意的，這裏麵一定有什麽誤會，有時間在這裏吵架不如去查查那個肇事司機的問題！”
“爺爺，你到現在還早幫她說話，她不是故意的那菲兒就要承擔所有的痛苦嗎？”
霍景沐已經紅了眼，就算霍啟山還幫著蘇蔚說話可他依舊勸服不了自己，不管蘇蔚是不是故意的，車禍是他親眼所見他更願意相信自己的眼睛。
“叮”的一聲，手術室的燈滅了。
封閉的鐵皮門被打開，從手術室走出一行白衣人，席菲兒躺在擔架床上被推了出來，臉色白的嚇人。
一個帶著黑色眼鏡的醫生拿著一張單子喊道，“誰是病人家屬？”
霍景沐走過去沉聲道，“我是！”
“在這裏簽個字吧！我們已經替病人進行了清宮手術，現在病人除了身體有多出骨折以外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不過病人身體虛弱，有些話最好暫時不要跟病人說！”
簽完了字席菲兒就被轉進了高級病房裏，霍景沐他們都跟了進去。
路過蘇蔚身邊的時候，霍景沐一顆心都放在席菲兒身上連眼角的餘光都沒有給她。
空蕩的走廊裏隻剩下蘇蔚和顧潯。
顧潯走過去意味深長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落寞的身影落進他的瞳孔裏，其實不光是霍啟山不信就連他也不信蘇蔚會害席菲兒，他親眼見識過這個女人有太多不幸的遭遇他真的不忍心看到她被推上風尖浪口。
“我先送你回去吧，景沐現在心情不好，一會菲兒醒了看見你怕又會鬧出什麽事來！”
顧潯這麽說絕對是在替蘇蔚考慮，席菲兒現在的情況對她的打擊太大，他深知她的性格，她一定對蘇蔚恨之入骨！
蘇蔚沒說話用手捂住臉點了點頭，顧潯說的對她留在這隻會讓霍景沐更討厭她，如果席菲兒醒了知道自己的孩子沒了會不會想殺了她，蘇蔚不敢往下想然後跟著顧潯走了。
江海路車禍的事經過電視媒體的一番報道已經被傳的沸沸揚揚，更有人將那天在星巴克蘇蔚打人，推人的視屏爆了出來，一時間蘇蔚網上被人肉，連門都不敢出。
唐棠不放心蘇蔚一個人就請了幾天假留在家裏陪蘇蔚。
席菲兒是在手術第二天醒來的。
她剛動了動手指，男人的驚喜聲就響了起來。
“菲兒，你終於醒了，謝天謝地還好你沒事！”
席菲兒躺在床上看著為自己落淚的男人有一絲心慟，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已經絲毫感覺不到生命的存在了，她動了動幹涸的嘴唇。
聲音突然急躁起來，“景沐，我的孩子呢，為什麽我感覺不到它了？”
霍景沐緊緊的抓住她焦躁不安的小手，看著她蒼白的臉色上帶著一絲驚恐，於心不忍的說出了真相，“菲兒，孩子沒了！”
沒了，席菲兒愕然睜大眼睛看著白色天花板的瞳孔一點點放大，應該是沒了吧，那輛車撞過來的時候她隻感覺自己骨架都要散了，在手術室做手術的時候她就感覺疼的四肢百骸，她可以明顯感覺到肚子裏的那個鮮活的生命在一點點的離開她，原來真的沒了她還是有那麽點不舍的！
霍景沐看著她那失神而空洞的眼神以為她是傷心過度的沒有反應過來，他一把抱住席菲兒的身子，“菲兒不要難過了，沒有了孩子你還有我，我不會扔下你的，我說過我會娶你的！”
他是不能扔下她，一個為他懷過孕流過產的女人現在又不能生育了，他身為一個男人怎麽能扔下她？
“那我們以後還會有孩子嗎？”席菲兒看著霍景沐突然問出這麽一句，醫生說過她體質偏寒不易受孕，再加上席晟給她吃了“無心”，她的體質很可能……
霍景沐握著她的手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醫生說她以後都不能再孕了，而她剛剛才失去了孩子身體還沒好，他怎麽忍心告訴她這些。
男人一言不發的沉默讓席菲兒更加堅定了自己心中的那個猜測。
“景沐，你告訴我呀，我們以後還會有孩子的對嗎，你說呀？”
她哭著搖了搖男人的手臂，霍景沐深邃的眸子裏一片暗沉，堅毅的臉上第一次露出難色，所以席菲兒依舊沒有得到任何回答。
“所以，我們以後都不會再有孩子了是嗎？是不是我再也不能生孩子了？景沐，你告訴我，你告訴我呀，是不是我再也不能生孩子了？”
席菲兒一激動忍不住咳嗽起來，身子劇烈震動，霍景沐嚇得連忙按住她不停顫抖的身子，大手擦去了女人臉上的淚珠，一顆心劇烈疼痛著。
“菲兒，你冷靜點，我知道你一時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但是我答應你，我不會拋棄你的，沒有孩子不要緊以後我們可以領養一個，或者不要孩子，我不在乎這些我隻要你平平安安的就好了！”
“可是我在乎這些，景沐，爺爺他一直都不喜歡我，現在我變成了這副模樣他肯定不會同意我們在一起了，景沐，我不要和你結婚了，我不要拖累你！”
席菲兒越這麽說越讓霍景沐心裏不好受，她就是要讓他對自己愧疚，越深越好，這也是她唯一能留住一個男人的方法了，甚至她搭上了自己孩子的一條命！
“菲兒，你放心就算爺爺不同意我也會娶你的，他已經左右過一次我的人生了，這次我不會再讓他來安排我的人生了，”他吻了吻她的淚，“這次我不會再讓你離開了。”
席菲兒放在被子裏麵的雙手緊握，她一字一句的說道，“景沐，我好痛，我的心好痛，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蘇蔚，都是蘇蔚害的，是她害死了我唯一的孩子啊，景沐，是她害死了我們的孩子……”
“菲兒，你別哭了，孩子的事你就不要追究了，我已經決定跟她離婚了，不要在想孩子的事了好嗎？”
他一身黑色的西裝在陽光裏顯得那麽突兀，依舊是那麽尊貴優雅，可是他突然覺得自己很無助，因為他所做的決定竟然不是他想要做的決定。
蘇蔚坐在床上雙手環抱著自己的身體將頭埋進臂彎裏，她睡不著，也不敢睡，隻要她一閉眼腦海裏就會出現躺在血泊中的席菲兒還有霍景沐那雙猩紅的雙眼。
昨天那一幕已經成了她的噩夢。
唐棠看她這樣心裏難受極了，好端端一個人怎麽會害的席菲兒出車禍流產呢，還有網上那些視屏她才不信呢，說不定就是席菲兒自導自演的一出戲。
“蘇蘇，你都一天沒吃東西了，要不先喝點粥吧？”她端著個碗看著蘇蔚一個發呆，出了這樣的事她心裏一定自責死了吧，“蘇蘇，你有什麽難受的地方你就說出來，別憋在心裏，你這樣會把自己憋壞的，你告訴我是不是那個姓席的故意陷害你的，我才不信你會害她呢！”
蘇蔚抬頭眼淚突然落了下來，一時間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唐棠，我沒有推她，我真的沒有推她，我更沒有想過要害死她的孩子，他為什麽不相信我，為什麽不相信我……”
唐棠把她抱進懷裏，用手拍了拍她的背，“好好，不哭了啊，我相信你，蘇蘇，就算所有人都不相信你我也相信你，你要振作起來知道了嗎？”
打斷兩個人的哭泣聲是一段鈴聲。
男人低沉而慍怒的聲音傳來。
“你不要想要離婚嗎，現在立刻馬上離婚，我在民政局等你！”
霍景沐看了看手裏被撕得粉碎的離婚協議書，本來他還想著如果真的離婚了他還會分她一點財產，至少可以夠她下半輩子的生活，但是現在就算為了席菲兒為了那個死去的孩子，他不得不讓她淨身出戶，或許之前是他對她太過憐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