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 猴王的夢魘
“他在說什麽?”
“這個中華人瘋了吧?”
“……”
本地土著們,長途司機們,甚至連李寶瓶這樣的陳陽這邊的人,全都用看精神病人一樣的目光看向陳陽。
隻有,一個人例外!
——猴王!
陳陽那話一出,猴王就跟見了鬼一樣,踉蹌退後了兩步,滿是褶子的臉上全是恍然之色。
“是你!”
猴王指著陳陽,不敢置信地脫口而出。
“想起來了?”
陳陽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飛起一腳,踹在地上那個年輕土著的肚子上。
力量爆發下,所有人肉眼可見年輕土著的肚子凹陷下去,像是蝦米一樣弓著,接著整個人立地而起,橫著被踢飛了數米,直接砸在不遠處的篝火上。
悶響聲中,篝火直接被壓滅,有看不下去的土著拿衣服撲在年輕土著的身上,好歹讓他沒有被火點燃了身上衣物。
全程年輕土著都弓著身子,沒有慘叫,沒有掙紮,就像被踢飛出去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麻袋的沙土一樣。
所有人都能清楚地看出來,年輕土著命去了九成,要不是還有劇烈的顫抖,跟發羊癲瘋一樣的狀態出現在年輕土著的身上,他幾乎就是一個死人。
“嘩啦”一下,所有土著全都抽出了武器,腰刀、土槍之類的,實在沒有趁手武器的,有的拿大綠棒子,有的抄起板凳,眼看一場圍毆就要發生。
陳陽麵不改色,行若無事地道:“十分鍾內搶救,有一半機會活下來,看他命了。”
“至於你們,想上就上,磨磨唧唧,像什麽樣子?”
李瓶兒在他身後,整個人都震驚了。
這是挑釁加上侮辱,陳陽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嗎?
李瓶兒無比後悔上車跟他來這個鬼地方,這跟被抓回賭坊有什麽區別?
她肯定會被視為一夥的,等會兒說不定會比剛才的年輕土著,還要慘!
李瓶兒無比地想念在路邊吹著冷風,招手等車的時候,之前覺得可慘了,現在覺得老美了。
再給她一次機會,李瓶兒堅決不會上陳陽的車,愛咋咋地。
李瓶兒渾身都在顫抖,被自己想象出來的恐怖景象給嚇個半死。
出乎了陳陽意料的是,哪怕是嚇成這個樣子,李瓶兒竟然還攙著驚魂甫定的唐婉,依然沒有扔下唐婉,掉頭就跑。
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陳陽不由得多看了李瓶兒兩眼,刮目相看。
李瓶兒都要哭了,尤其是注意到陳陽目光的時候。
她心裏在瘋狂地吐槽:“你看我幹嘛呀,看那邊呀,快想辦法解決呀,會被打出屎來的。”
無數心裏戲份過去,外麵不過一秒鍾。
蜂擁而來的土著們大跨步而來,陳陽無所謂地扭頭看向他們,眼神平靜如在看戲,半點沒有自己就是那個唱戲人的覺悟。
就在一馬當先的土著距離陳陽一刀身距離,腰刀已經揚起來的刹那,猴王一聲厲喝,從土著們的身後傳來:
“全部給我住手!”
呼呼喝喝,喊打喊殺,戛然而止。
當先的土著持刀的手顫抖著,不敢置信地回首說了幾句土話,換來猴王更加嚴厲的嗬斥。
“哐當~”
所有土著們心不甘情不願地扔下了刀、土槍等,散落一地。
一個個空著手,還把拳頭緊握,那種不服氣,幾乎要衝破他們的腦殼,直衝上天際。
僵持就持續了一秒鍾,最後人群分開,猴王一步步地排眾而出,走到了陳陽麵前。
在眾目睽睽之下,猴王對著陳陽,彎下了腰。
“多年不見,老猴一時沒認出您,冒犯了!”
“請原諒我!”
全場鴉雀無聲,隻有篝火燃爆的劈裏啪啦聲音,在持續。
猴王一揮手,自然有土著前去將那個半死不活的拉去醫治。
這會兒,沒人關心他到底能不能活,全都處在對猴王擺出從未見過低姿態的震驚當中。
隻有陳陽例外。
他知道猴王為什麽會這樣?
當年,還是十來歲少年的陳陽,第一次到緬國,曾好奇帶人去了山林中,正好遇到被一群雇傭兵追趕得上天無路,下地無門的猴王。
當年的少年陳陽,那時候正蹲在一顆樹下,看著山林中大如拇指的黑螞蟻,成群結隊的搬家。
奪路而逃的猴王衝到了陳陽麵前,震驚會在山野中看到這麽一個一看就是華人的少年。
他就呆愣了一秒鍾,不耐煩的陳陽就對他說了一句話:你確定要擋在我麵前嗎?
少年陳陽是嫌棄猴王擋著他看螞蟻搬家了。
那時候還算是中年人的猴王福至心靈,竟然閃電般的讓開,也不再逃,就畢恭畢敬地站在陳陽的身後,陪他看螞蟻搬家。
隻是五分鍾,雇傭兵追兵趕到。
一如之前的猴王一樣,擋在了陳陽麵前。
少年陳陽衝著他們問出了一樣的一句話,連語氣加句逗都不帶改變的。
那些雇傭兵追兵明明看到猴王就在麵前,再看陳陽不過是個唇紅齒白的少年模樣,哪裏會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緊接著就是嘲笑,就是汙言穢語,就是無差別地舉起槍托,劈頭蓋臉地衝著少年陳陽和猴王砸過來。
當年的猴王跟眼下的李瓶兒一樣,心裏懊惱得如被那些搬家螞蟻咬了心髒,可不知到底是祖上積德還是良心未泯,猴王竟然擋在了陳陽麵前,用瘦弱的後背去迎接槍托。
然後,就發生了他畢生難忘的一幕。
猴王才感到後背一陣劇痛,從挨了一個槍托,接著就看到少年陳陽站了起來,劍眉星目化為了飛揚跋扈。
他舉起一隻手,再毫不猶豫地揮落下來。
接著,就是一聲槍響。
猴王被槍托砸倒在地,回身看去,先是看到一個個雇傭兵追兵的腦門上,全都現出了一個個的紅點。
那是狙擊槍的瞄準。
然後,一個個身披迷彩的人,從山林中四處冒出來,槍口盡數對準了雇傭兵們。
“全殺了!”
少年陳陽冷酷下令。
求饒聲被密集的槍火聲掩蓋。
猴王看到那些不可一世的雇傭兵們,麥子一樣地被子彈構成的鐮刀掃倒,在血泊中掙紮、慘叫,全都被打成了篩子。
當最後一聲慘叫平息,迷彩們擁出,一個個補刀、拖走。
隻是五分鍾。
若不是鮮血浸透了山林中的腐殖土,散發出一股濃鬱的血腥味道,猴王幾乎就要以為一切都是幻覺。
“哼!”
“竟然擋在我麵前,礙著我看螞蟻。”
少年陳陽自言自語後,蹲下來繼續看螞蟻。
從那之後,猴王積極地考慮上京陳家在東南亞的布局,以陳國門下士自居。
然而,有個夢魘,十餘年,揮之不去:
“你,確定要擋在我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