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九章 一片骨片
第六百五十九章 一片骨片
“這什麽味？”
關雲一踏入靈隱村就抽起了鼻子。
唐燕和唐鵲姐妹異口同聲：“檀香的味道。”
這點陳陽早就發現了。
整座靈隱村，彌漫著淡淡的檀香味，就像夜裏麵的龍君廟。
經過白天一整天的燃燒檀香，到了夜裏麵其中的火氣散去，冷香沉澱出來的香味。
不是那麽濃烈，卻更加的雋永。
隻是靈隱村這地方，又沒有那麽多人虔誠地去供奉龍君，哪裏來的那麽濃重香火？
帶著疑問，陳陽放眼打量靈隱村。
他們止步在剛剛進入村子的地方，所有人都在做著跟陳陽一樣的舉動。
這裏詭異得很，不能不慎。
陳陽第一眼看到的，是花。
“這是……”
陳陽神情有些怪怪的。
村子裏的房屋左右空地上，不像尋常村莊會種些毛豆、花生之類的，免得浪費了零碎的壟、地。
他們種的是花。
往往左右各自一叢。
一叢紅，一叢白。
紅的有花無葉，花瓣如絲，猶如爪子般張開，紅得妖異；
白的一朵朵碩大的花倒掛下來，花型有些像是大喇叭。
“曼珠沙華。”
“曼陀羅花！”
陳陽神色一點點變了，自語出聲。
他認出了這鼎鼎大名的兩種花。
“咦，不是龍爪花和大喇叭花嗎？”
關雲一臉詫異，又不是很缺點地看了唐家姐妹一眼。
他一個大男人，對後院伺弄花卉向來不敢興趣，還以為自己記錯了。
迎接他的是兩姐妹小雞啄米般的點頭。
這可不就是龍爪花和大喇叭花嗎？
她們望向陳陽的目光當中充滿了質疑，無比懷疑這位翹家的公子哥是不是不認識這兩種花，在這裝大尾巴狼呢？
關雲詫異地問道：“公子，難不成那什麽曼珠沙華和曼陀羅花，是這兩種花在首府貴族裏麵的叫法？”
陳陽不理會他，隻是繼續喃喃念道：“佛說此經已，結跏趺坐，入於無量義處三昧，身心不動，是時天雨曼陀羅華、摩訶曼陀羅華、曼珠沙華、摩訶曼珠沙華。
而散佛上及諸大眾。
普佛世界，六種震動。”
這是《法華經》中的原文，提到佛教當中的四種天華（花），所謂的天花亂墜，指的就是它們。
曼珠沙華和曼陀羅花就是其中之二，又名彼岸花。
靈隱村中，遍植彼岸花。
“有意思了。”
陳陽晃了晃腦袋，將其他東西晃出去，笑著對關雲道：“沒什麽，隻是覺得這兩種花有點意思而已。”
關雲將信將疑，跟他的兩個手下倒是收起了陳陽胡說八道的想法。
那段經文，雖然不曾聽過，不見出處，但自帶一種韻味，不是臨時能編造出來的。
一行四人，各懷心思，向著村中走了進去。
陳陽一邊走馬觀花，一邊恍然大悟地發現了之前遺漏的地方。
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佛了。
荒郊野地，似乎還殘存著破舊的寺廟；
繁華人世間，已經沒有了佛的傳說。
世人不聞佛的名號，不曾聽聞過佛經，連佛教的一些典故，也已經沒有人知道了。
陳陽之前念誦法華經中有關於彼岸花的部分，可不是在感慨，在恍惚，而是不著痕跡地試探。
結果是連關雲這樣貴為一郡銀印的人物，也沒有聽說過，甚至無法將彼岸花、遍布靈隱村的檀香味跟“佛”聯係起來。
這無疑很不正常。
這個世界的佛，怎麽了？
陳陽提了十倍的警惕。
村子不大，短短時間裏，陳陽他們已然逛遍。
所有人的眉頭都皺了起來。
最後，他們停到了村子尾，一處窯口處。
這是一口瓷窯，所謂的靈隱瓷就是從此出生的。
附近一些半成品的瓷器，以及一些廢品打碎後的碎瓷片，無不證明了靈隱瓷的確是村裏人自己燒製的。
關雲當仁不讓地鑽進了瓷窯裏，蹲在地上開始翻撿東西，希望能找到點蛛絲馬跡。
一路看來，各種詭異。
整個村子裏的人，就像是突然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的一樣。
不是猜測中的全村病死，或者有強人、妖獸屠戮，亦或是舉村搬遷什麽的。
陳陽他們看到了吃了一半的餐，看到疊了一半的被子，看到落在井裏麵的桶……
一切的一切，就像是突然之間發生，讓所有人措手不及，然後就消失不見了。
陳陽見過類似的情況，那是在龐貝古城的遺跡，一整座古城的人在正常地生活著，然後邊上的龐貝山上火山爆發，火山灰覆蓋了整座城市，一切定格在那個瞬間。
這靈隱村裏的痕跡，就很有些那味兒了。
“不對啊。”
關雲還在瓷窯裏搜索，唐鵲突然一大腿，驚呼出聲。
“什麽不對？”
陳陽就是隨口一問，本來沒覺得她能說出什麽來？
不曾想，等唐鵲把疑問說出口後，他整個人都愣住了。
“女人呢？”
“這麽多年，他們買進來的女人呢？”
唐鵲語速極快地道：“整個村子我們都看遍了，沒有一件女人的衣服，沒有任何有女人生活的痕跡。”
陳陽呆住了。
可不是嗎？
不管是在再偏僻的山村生活，女人就是女人，有些天性是改變不了的。
比如愛美之心。
地球上再窮困偏遠的山村，女人一樣會讓遠來的貨郎捎點時興的衣服，或者是至少花布、頭巾吧。
靈隱村裏麵，沒有。
唐燕補充道：“也沒有孩子生活的痕跡。
沒有小孩子衣服，也沒有玩具，木刀木劍這種都沒有。”
說到這裏，兩個雙胞胎姐妹毫無征兆地閉嘴了，臉色青白。
陳陽同樣感覺到一股寒意，從尾椎骨向上，周身寒徹。
明明連續多年，買了很多女人進村子，村子裏卻沒有女人生活的痕跡。
這個說不通。
買女人，陳陽第一想法是為了繁衍後代，可是整座村子也沒有孩子存在的痕跡。
這個也說不通。
一股詭異無比的氣氛，在陳陽他們三個人周圍彌漫了開來。
“我知道是為什麽？！”
關雲灰頭土臉地從瓷器窯口鑽了出來。
人未出，聲先至。
其聲幹澀，就像是破碎的瓷片在彼此刮擦著，發出的讓人倒牙的聲音。
迎著陳陽和唐家姐妹望過來的目光，關雲舉起了兩指間捏著的一片
——骨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