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四章 不講武德
第八百零四章 不講武德
一夜無話。
陳陽在天還沒亮的時候就爬了起來。
身旁是摟著孩子睡得正香的福兒。
陳陽一如昨日,醒來後恍惚了好久,才接受了自己是徐七安的事實。
除了是徐七安,他還能是誰呢?
陳陽自失地一笑。
然後,笑容一點點變得尷尬。
他腦子裏關於左右最後的記憶就是:
“睡吧,我累了。”
好不容易有一天孩子不吵不鬧,福兒又下裏慌張害怕,想要有個親密的互動,陳陽居然幹巴巴地就回了這個。
陳陽想起來就覺得渾身尷尬。
偏偏,他又想不起來,究竟他是為何而拒絕。
反正就是當時隱隱地覺得這麽做是不對的。
那種虛虛的,弱弱的,就跟當著別人的麵,伸手從對方嘴巴裏麵摳東西出來吃一樣,無比尷尬。
陳陽回過神後,果斷出門。
在這個家裏麵呆著,他總覺得分外的壓抑,憋悶,就像每一個活動的人都是寺廟裏麵的泥胎木塑,肅穆是肅穆了,卻沒有活氣。
唯獨小妹徐璐是個例外,可是她忙碌著照顧父母、洗滌衣服,任何時候見到她都能看到她額前的劉海一縷縷的貼在額頭上,永遠帶著汗水。
走在博望縣的街道上,陳陽慢慢從漫不經心但隱隱覺得不對勁。
街上的人來去匆匆,臉上往往帶著惶恐之色,偶爾還能在巷子口、街角、茶樓內外這些地方,看到三三兩兩交頭接耳的人。
他們好像在彼此交流著什麽不好的消息,一個個臉色沉重,跟家裏老婆偷了人一樣。
陳陽從借著風飄過來的隻言片語裏麵,聽到了“清河縣”、“貓”、“龍門縣”等詞。
“那些地方出事了?”
陳陽皺著眉頭思考了一下,龍門縣和清河縣就在博望縣的隔壁,那邊出了問題,當然會影響到博望縣。
“難道要出亂子?”
“那更要存點糧食了。”
陳陽想到這裏,尋了昨天扛走一袋大米回家的糧鋪。
還隔著大半條街呢,他就看到一條長龍,直接從糧鋪的門口排到了他跟前。
排隊的人基本都帶著麻袋,或者挑著扁擔,排隊無聊彼此說的話基本都是糧價又漲了,一天漲三回之類的。
陳陽剛聽了個片鱗半爪的,就遠遠看到糧鋪的夥計趾高氣昂地走出來,拿出一個上麵用石膏寫了字的木牌子,掛到了糧鋪門口。
這牌子叫做水牌,上麵寫的是流水般變化的糧價。
糧價,又漲了。
哀嚎的聲音從整條排隊長龍的各處傳了出來。
排在前頭已經買了糧食的喜笑顏開,跟撿了多大便宜一樣。
還沒排到的捶胸頓足,破口大罵,半是罵自己腿腳不利索,沒搶到前頭;半是罵糧鋪的老板黑了心,一天漲了四回價。
陳陽看到這一幕後,心中就是一沉。
別看他昨天扛回了一袋大米,除非他打算以後都拉緊褲腰帶過日子,不然就他這個食量,那袋大米夠嗆能撐過兩周去。
到時以現在這個情況,就算是再冒出一個老七讓他搶,博望縣城裏可能也買不到米了。
陳陽默默地看著排隊搶米的長龍許久,中間漲價的水牌喪心病狂地又出現了兩次。
“弄錢。”
“買米。”
陳陽咬了咬牙做了決定。
幹長工是不可能幹的,賣多少苦力,怕是也不夠買一碗米的。
礦山更不能去了。
有了昨天那回事,陳陽多少得防上一手。
轉著念頭,陳陽掉頭往縣城外去。
不管最後想出什麽法子來賺錢,終究是逃不過要出城一趟。
在縣城裏麵,各種條條框框,所有賺錢的辦法最後怕不是都要被按倒往衙門裏送?
就在出城的路上,陳陽看到不少身上還帶著礦渣滓的礦上人,正在走街串巷,找各自親朋好友,鼓動著他們上山挖礦。
在整個博望縣人心惶惶,米價一日十變的情況下,陳陽還真到不少人收拾了被褥,告別了家人上礦山去了。
裏麵還有不少個陳陽叫不出名字,卻好像認識他的人,遠遠看到就高喊“徐家哥哥同行否”的壯漢。
陳陽果斷拒絕。
礦山是絕對不去的。
除去老七的原因之外,陳陽連自己都不知道原因地,莫名地無比抗拒去礦山。
其實以徐七安仗義為人出頭,加上膀大腰圓身大力不虧,又有多次經驗,下礦也未必不是度過這段日子的辦法。
但是陳陽就是不願。
哪怕說不出原因,心裏依然有個聲音,在隱隱地念叨:絕對不要去!絕對不要!
陳陽想不清楚也就不深究了,出得縣城,就往埋葬了老七的那處林子裏去。
“昨天林子明顯有東西,雖然沒看到是什麽野獸,但……”
“……管他的。”
“反正,都是肉!”
陳陽咬著牙,在往林子方向去的時候,順手撿起一塊方便握持的石頭,並在另外石頭上磕出了鋒利的石刃,將就弄了一把石刀。
他還真不信了。
有這麽一把力氣,以及不知道怎麽來的戰鬥經驗,總是知道該怎麽出手的本能,還能弄不到一口吃的。
反正,陳陽是打定主意,那該死的礦山,他是絕對不會去的。
一念既定,陳陽頓時覺得心中一片開朗,既像是頭頂上的烏雲轟然散去,又如一個飛躍,跳開了地上的一個大坑。
隻覺得,天高任鳥飛,水闊憑魚躍。
就在這時,
毫無征兆地,
轟隆隆一聲,
一道驚雷猛地落下,好死不死地就砸在陳陽的腳邊。
他整個人都驚呆了。
眼巴巴地看著地上被劈出了一個縫隙,還在不住地冒著青煙。
……我怎麽了?
……這就挨了雷劈。
陳陽懵逼地抬頭看,隻見得天上雲聚雲散,依稀有個麵孔正在怒目。
緊接著,嘩啦啦的冰雹在青天白日裏傾盆而下,每一個都有他手上的石刀大小。
劈頭蓋臉,密不透風。
陳陽開始還拿手擋,最後兩條手臂硬生生地被砸開,然後冰雹就落在頭上。
頓時,他眼前一黑,生生被砸暈了過去。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陳陽再有意識的時候,就感覺自己正在被人抬著走,身邊嗡嗡嗡的都是人竊竊私語說話的聲音。
他還有些頭暈目眩,隱約就聽到“礦”、“徐家哥哥怎麽才到掌麵就暈了”等等。
……我……在礦井下……
陳陽心中一急,愣是給急清醒了。
他睜眼一看,果不其然人就在礦井下頭,身邊都是礦工扛著鋤頭一類的工具。
莫名其妙地,陳陽心中就冒出了一個念頭:
“居然這麽把我弄到礦山上來。”
“靠,你不講武德!”